第十三章 銀靈子

「我彈得好聽嗎?」銀靈子忽然問道。
圓圓的水球異常光滑,球面上映著周圍的景色,五彩斑斕,就連后羿的人影,也在其中。
咚!咚!咚……老鬼話音剛落,那脆響聲又接連響起。
那水面雖是像草席一樣柔軟,但波濤卻依舊洶湧,推得后羿左搖右晃,幾乎無法站穩。
「不能讓那邪魔傷害他們!」后羿厲聲說道。
后羿哼了一聲,想說什麼,又忍了回去。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后羿帶著歉意說道。
后羿的身子不僅立刻平衡了下來,而且前行的速度也加快了許多,剎那間已走到浮萍之上。
后羿身子劇震,眼前的景物突然發生了變化——
「小主人啊,那魔怪的味兒越來越濃,只怕是就在這附近。」
后羿心中一熱,貪念大生,伸出手向那玉盤抓過去。
風頓時急了許多,后羿感到他和螢火蟲之間的距離正在縮短,似乎他一伸手,就可以抓住螢火蟲的翅膀。
「當真是我們變小了。」后羿左看看,右看看,困惑地說道,「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太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啊。」后羿也是異常興奮。
「老鬼不是和你在一起嘛。老鬼能夠讓素女改變心意……」
銀靈子膝上擺放著一架桐木七弦琴,修長的十指在琴弦上輕輕撫動,發出一聲聲脆響,似珠落玉盤、似幽泉滴露、似嬌鶯初鳴。
「好看什麼,怪裡怪氣的,一股濃濃的魔族味兒,熏得我難受死了。」老鬼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們已中了亮魔獸的邪術,陷在無窮無盡的夢境中,再也不能醒來。」老鬼突然嘆道。
「他們這是怎麼啦?」后羿見素女的神情還算正常,忙又向她問道。
「素女不想和你在一起,我怎麼相勸?」
啪!后羿眼疾手快,將那骨笛往地上一撐,立刻穩住了身子。
「魔咒,什麼魔咒?」
「變小了,不對吧。好像是這些草葉兒變大了。只是,只是這變得也太大了,大得可怕。」
「這樣好的一件寶衣,那小騙子怎麼會送給主人呢?這裏邊一定有詐,一定有詐。」老鬼嘟噥道。
「唉!」老鬼又嘆了一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主人您怎麼就不明白呢?如今您太小太小,一個時辰走過的地方也許還比不了您平日一步走過的地方。您累死累活走上一天,也只頂得上平日的幾步遠,這和呆在原地有什麼差別?」
他和那浮萍之間,隔著洶湧澎湃的水流,看上去足有數十丈寬,如同一條大河。
「我不信你這鬼話。你快使勁追啊,你若不使勁,我就把這破笛子摔了下去。」
「小小咒。中了這魔咒,我們就變小了,變得比他小丁點兒還要小,比沙粒兒還要小,還要小啊。」
「那怎麼能行!」后羿頓時急了,「我們要救離洛,還要去找夸父,就算是只等一天兩天,也不能啊。」
「唉喲!」老鬼卻大叫起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您怎麼能把我老鬼當成了……當成了拐杖呢?」
后羿的眼前突然一片光明,水泡中的茫茫白霧一下消失了,那空中飄浮著的童男童女也不見了。
「那要等多久。」
湘瑤公主和離洛一樣,神情茫然,目光獃滯。
hetubook.com.com「這兒再怪,也比你那鬼林好看多了。」
「唉!」老鬼嘆了一聲,「小主人啊,我這御風術不能撐得太久,只怕追不上那邪魔。」
「我要去找離洛。」
「你還大得過我幾天……」
離洛神情茫然,目光獃滯,對后羿的呼喊毫無反應。
「誰讓我們遇到了這倒霉的事兒呢。如今我們是等也得等,不等也得等。」
「她是誰?」后羿不由自主地問道。
「怪了,怪了。這亮魔獸為何把那些人也變小了?」沉默了好一會的老鬼又說了起來。
「她願意和你在一起嗎?」
「他們在亮魔獸的夢幻水泡中,聽不到主人的聲音。唉!這夢幻水泡是被亮魔獸施了魔法的水珠,人一旦進入到裡邊,過不了多久,眼前就會不斷地出現幻象,就如同做夢一般,永遠不能醒來……」老鬼的話語中竟露出恐懼之意。
銀靈子牽了牽嘴角:「只是這琴上的聲音好聽而已。我無論怎麼彈,也彈不出她那樣美妙的樂曲,可是,她偏偏不願為我彈奏一曲。」銀靈子低聲說著,眼中全是悲哀之意。
后羿奔跑在草叢中,就像奔跑在樹木參天的森林中,好在這「森林」是在水池邊上,他一陣狂奔,已從那「森林」里奔了出來。
但后羿不知眨了多少下眼睛,也沒有縮短他和螢火蟲之間的距離。
突然,巨石後面傳來了咚咚的大響聲。
「那我們快到他的老窩去吧。」
浮萍柔軟而又有著彈力,后羿行走在上面十分舒服,很快就接近了那透明水球。
咚——忽地一聲脆響傳來,打斷了老鬼的話頭。
水波中央的一片浮萍正在飛速變大,幾滴小小的水珠竟也變成了十余丈高的透明水球。
「離洛!離洛!離洛……」后羿一聲連著一聲,拼出全身力氣呼喊著。只是無論他怎麼呼喊,也沒有聽到對方的回應。
白霧中突然浮出一座蓮花台,台上站立著三個人——離洛、湘瑤公主,還有素女。
那螢火蟲彷彿離后羿很近,后羿好像只要眨一下眼睛,就能掠到那螢火蟲之上。
只見他和素女、離洛、湘瑤公主已站在一片巨大的浮萍之上,漂浮在水中。
「都完蛋了,還能怎麼辦?」老鬼說著,長長嘆了一聲,「唉!這一變小,老鬼我的許多法術就使不出來了。我們只好獃在這兒,等著那魔咒自動解除吧。」
后羿忙貼在石壁縫裡,向前看去。
撲通!后羿在綠霧中結結實實地摔落在地上,兩條腿一陣劇痛,幾欲斷裂。
那團綠霧盤旋在後羿的周圍,使后羿陷在一片迷茫之中,什麼也看不見。
巨石後面出現了一隻螃蟹,看上去竟有百余丈高,長足每一次落下來,都會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這琴上的聲音很好聽。」后羿想了一下,回答道。
「這,這是怎麼回事?」后羿的神志漸漸清醒過來,驚訝地看著身前的一切。
他發現一個透明水球里有幾個人影在移動,其中一個人影和離洛十分相似。
「真好看……」后羿嘆道。
「哈哈,主人您總算注意到這上面了。這魔怪號稱亮魔獸,有他在,這地方就永遠是白天。」
「小主人,別動,快閉上眼睛啊!這和*圖*書些都是亮魔獸使出的幻術,引誘你生出貪心。只要你生出了貪心,你就會要什麼有什麼,就永遠也不想從這夢幻水泡里走出去。」
「好吧。」后羿撩起青色葛衣的下擺,貼著那隱魂如意寶衣,將骨笛插在腰帶上。
但已遲了——后羿的目光早已落在了那清碧的水池上面。
「好,好。老鬼我就不說了,不說了。」老鬼似乎也很不高興,賭氣地說道。
「他這是怎麼啦?」后羿一邊急切地問著,一邊向湘瑤公主和素女望過去。
「小主人,快出手!打,打……」老鬼的那句話只說出了一半,就再也說不下去。
每一個小石子都成了一塊巨石,似猙獰的怪獸一樣擋在後羿身前。
「誰知離洛在什麼地方。何況你不論怎麼走,只怕也走不了多遠,還不如在這兒乾等著。」
「你會有這樣的好心?我不信,不信。」
「原來銀靈子就是亮魔獸!」后羿恍然大悟,「素女,你別怕,我和老鬼會把你救出去的。」
「你看,他就在這兒。」白衣少年優雅地抬起右手,伸著修長的指頭向那清碧的水池點了點。
后羿就像一片被狂風吹起的樹葉,身不由己地在虛空中不停地飛掠著,向那巨大的螢火蟲飛掠過去。
「他的老窩就在下面,小主人,您可小心點,老鬼我要收了御風術。」話音剛落,那骨笛上已是光芒四射,從笛孔中噴出一團暗綠色的迷霧。
「離洛的心愿?」后羿又迷惑起來。
「好,好!主人您別生氣,我這就使勁,使勁!」
銀杏樹下,碧草之上,盤腿坐著一個白衣少年,正是銀靈子。
「我們別說這些了,還是趕快找到那魔怪吧。」
后羿不得不放慢腳步,艱難地在巨石縫中攀登行走。
素女看著后羿喃喃地說道:「又讓銀靈子說中了,又讓銀靈子說中了。」
銀靈子又是微微一笑:「我並無惡意,只是想滿足離洛的心愿。」
「啊,哈哈,哈哈哈哈!」老鬼忽然大笑了起來。
刷——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在空中炸開。
我只是來尋找離洛的。這些東西,都是那邪魔的,我不能要,我不能要!后羿悚然一驚,埋頭向前衝去。
「主人啊,這是您的錯覺。草葉兒並沒有變大,只是我們變得太小,這眼前的一切看上去才顯得太大。」
他又看見了那巨大的浮萍,看見了那些已變得成為十余丈高的透明水球。
「你居然讓老鬼去害人,休想!」后羿憤怒至極,不自覺地抬起右拳,凌空向那身高萬丈的銀靈子狠狠打去。
池畔三三兩兩,生長著亭亭玉立的銀杏樹,掌狀的枝葉層層疊疊,掛滿珍珠般晶亮的露珠。幾乎在每一株銀杏樹下,都立著幾塊生滿洞孔的奇異山石,高高低低,錯落相間,形態似人似獸。山石之旁,是一叢叢淡黃的幽蘭、粉紅的杜鵑、潔白的百合,在微風中散發出醉人的清香。
「舒服,真他媽的舒服。這寶衣居然能將我老鬼的魂魄罩住,不受外界的侵害。哈哈,如此我就可以不借用人類的軀體,也能和那些天神對抗了。」老鬼欣喜若狂地說道。
「離洛!」后羿呼喊聲里,幾個大步就走到了離洛面前。
從外面看,水球晶瑩透明,但從https://m.hetubook.com.com裡邊看,卻只能看見茫茫的白霧。
「他跑不了啦,老鬼我已知道他是誰,可以追到他的老窩去。」骨笛中傳出老鬼不慌不忙的聲音。
池水上、樹葉間、石洞中、花叢里飛出了無數螢火蟲,如漫天飛揚的雪花,飄舞在群星之間。
「主人,您有寶衣,可以走過去。不過在走的時候,您心裏千萬別想著其他的什麼事,只默念著『避水避水』就可以了。」老鬼說道。
「你笑什麼?」后羿奇怪地問道。
一方清澈見底的池水鑲嵌在天地之間,池中的星星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輝映,就像在後羿的身前掛起了一重又一重綴滿寶石的透明紗帳。
湘瑤和離洛仍然是毫無反應,如痴如醉地沉溺於夢中。
「完了,完蛋了!完了,完蛋了……」老鬼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
「離洛,離洛!」后羿猛地呼喊起來——
「老鬼,你怎麼能讓那邪魔跑了呢?」后羿焦急地說道。
「誰說我在害人?只要你讓素女留下來,我立刻就把他們送回去。」
避水,避水,避水……后羿又在心中默念起來,向那光滑的水球硬闖過去。
「啊!」后羿又不覺發出了一聲驚嘆——
「他在哪兒?」
「因為那魔怪太奇特。」
后羿屏住呼吸,一動也不動,直到那螃蟹遠遠離開了,才從石縫裡走出來,繼續向前行走。
「那我們快去救他們啊。我有聖靈石護體,應該不怕亮魔獸的什麼幻象。」后羿說著,抬腿便走,但他只走出兩步,就停了下來。
池岸邊的幾株水草也在瞬息之間長成了千余丈高,那圓圓的草稈比千年古樹還要粗大,十幾個人也難以合抱。
霧中出現了無數生著雙翅的童男童女,如蝴蝶般在後羿面前盤旋飛掠。
「她是素女。」
「他可厲害了,尤其是他的幻術,一旦陷入其中,就很難出去。」
「我在這兒呢。」蓮花台的上方忽然出現了銀靈子巨大的人影,身高似有萬丈,如同傳說中的天帝。
嗡嗡嗡……似有千萬隻野蜂一齊飛了過來,刺耳的鳴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彙集在水波中央。
「幸虧您只是把我撐在了地上,若是剛才您把我碰到了石頭上,豈不是讓我粉身碎骨了?」
「那鬼林雖不好看,可是我老鬼的修法之寶地啊。」
「就在這附近?」后羿心中一跳,忙向四下里看去。
「多年不見,你老鬼還是這般嗦,一張嘴總也不肯閑著,也不怕讓我割了舌頭。」銀靈子向後羿的腰間看了看,微笑著說道。
后羿加快腳步,幾乎是奔跑著向前疾行,忽然他腳下被一根草藤絆住了,身子頓時失去重心,直向地上栽去。
「難道眼前的這一切,只是幻境?」后羿困惑地四下看了看。
「都怪我,你才丟失了身子,不如,你就隱到我身子里去……」
「亮魔獸?」后羿立刻想起了幻魔森林的傳說。
「啊,主人您可千萬別摔啊。我的身子就這麼大一點,摔下去非完蛋不可。何況我一摔下去,就沒了這御風術,主人您也……您也就完蛋了啊。」
素女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淚水。
「老鬼,老鬼!我怎麼看不見離洛他們啊?」后羿緊握著手中那支慘白色的骨笛,大聲https://m.hetubook.com.com問道——他掠到空中之後,那藍色的妖霧就消散得無影無蹤,離洛和湘瑤、素女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素女,是有窮國的那個素女?」
那水面居然似柔軟的草席一樣托住了后羿的右腳。
「不,不!我怎麼能隱到主人的身子里去。嗯,你把我插到腰間好了,這樣也許會穩妥一些。」
「我不管這些,你快使勁追,快追!不然我就摔了你,摔碎了你!」
那極輕的聲音居然穿透了刺耳的嗡鳴,清晰地送到了后羿的耳中。
「罵他?」
「我不想嚇誰,我只是想告訴那個討厭的老鬼——只要我想成為一個大傢伙,就能像天一樣大。」銀靈子說道。
「這是為什麼?」
后羿不解地問:「銀靈子是誰?」
「小主人啊,那魔怪的法力太厲害,老鬼我也沒有把握對付他。我們還是別管這閑事,快到冥海去吧。」骨笛中傳出了老鬼喑啞的聲音。
「避水,避水,避水……」后羿一邊竭力保持著身體平衡,一邊在心中不住地念著。
「她不願意。」
后羿的身形一頓,由往前飛掠變成了向下落去。
「是啊。」老鬼說著,已大聲吼叫起來,「小丁點兒,一萬年也長不大的小丁點兒!快滾出來!你不就仗著屁大一點的身子東躲西藏嗎。你再不滾出來,老鬼我就撒一泡尿,把你那一丁點的狗屁窩兒沖個稀爛……」
「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后羿不高興地說著,邁開大步,向那透明水球走去。
「小主人,別看,別看!快閉上眼睛,閉上眼睛!」老鬼忽然驚恐地大叫起來。
「不。武伯說過——一個獵手不論遇到了多麼艱難的事兒,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坐在那兒乾等。」后羿說著,已大步向前走去。
「老鬼,你就不能讓我輕點下來嗎?」后羿彎腰蹲坐在地上,一邊揉著雙腿,一邊埋怨地說道。
「她不願意?」后羿一下子明白過來了,「你就把她搶到這兒來了。啊!你就是那個亮魔獸,弄出一個大螢火蟲嚇人的魔怪。」
后羿站在銀靈子面前,眼中全是迷惑之意——難道這就是那亮魔獸?
白衣少年微閉雙眼,輕聲念道——我小你更小,我小你更小,我小你更小,我小你更小……
「這寶衣太好了。」后羿嘆道,眼前不覺浮現出了精衛的面容,心中卻滿是遺憾——可惜精衛不能看到我從水面上走過去的情形,如果她看到了,一定會為我高興的。
「我們果然可以走過去。」后羿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小心翼翼地把兩隻腳都踩到水面上,一步步向前走去。
「哼!如果不是幻境,我們怎麼會在大白天里看到夜空?」
也不知走了多久,后羿終於越過了那片巨石灘,站在了水邊上。
「我……我也以為,你……你能把我和公主、離洛救出去。可是銀靈子卻說,它會把你也捉進來……」素女望了望離洛和湘瑤公主。
「離洛喜歡湘瑤公主,又關你這魔怪什麼事?」
「哈哈,我這絕招一使出來,亮魔獸就受不了啦。主人,你循著這聲音走過去,就能見到那魔怪。」老鬼得意地說道。
「老鬼我只剩下了一根骨頭,哪兒去找舌頭。不過你也用不著幸災樂禍。老鬼我就算是根骨頭,也比和圖書你這小丁點兒大多了。」
「那魔怪若不現身,哪怕是在您面前,您也是看不到的。」
「主人您要幹什麼?」
「哈哈!」老鬼陡然大笑起來,「原來你那樣子竟是沖我來的。看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做夢都想成為大傢伙啊。可惜這輩子你無論怎麼費勁,也只是個小丁點兒,永遠都長不大的小丁點兒。」
「這得看亮魔獸高興不高興。如果他高興,這魔咒一天兩天就解除了。如果他不高興,只怕十年八年也難解除。」
「當真是這樣嗎?」后羿將信將疑,試探著把右腳踩到了水面上。
素女悲哀地說道:「都怪我,怪我沒有答應它。我以為它不會傷害人,它說過它不喜歡人類,但也不想傷害人類。它只想和我在一起,讓我永遠為它彈琴。可是我不想和它在一起,真的不想……」
無數螢火蟲兒繞著銀靈子上下翻飛,如雪、如花、如霧。
「你這邪魔,明知素女不想和你在一起,卻強行把他們弄到了這裏,還說從不傷害人類?」后羿怒問道。
「你若不信,何不親自去問問離洛。」
「銀靈子說過,只要我答應留下來,它就會讓公主和離洛從夢境中解脫……」
水池上盪起了一圈圈水波,泛出奇異的五彩光芒,映得天上地下都是異常輝煌明亮。
那光滑的水球彷彿是虛幻的影像,輕易地讓后羿闖了進來。
他點了點頭:「三年前,我聽到了她的琴聲,聽了一遍又一遍,一直聽得我再也離不開她。我想讓她和我在一起,永遠和我在一起。」
然而那巨大的螢火蟲卻一下子消失了,后羿眼前群星閃爍,無比燦爛,卻又無比空虛。
「別爭了!」后羿大喝一聲,緊盯著銀靈子,「你這邪魔,搶了素女也罷,為何把離洛和湘瑤公主也擄來了?」
「我們中了亮魔獸的魔咒。」老鬼說道。
「老鬼我可以把他罵出來啊。」
「小主人啊,您一直讓我使勁。這……這勁兒使過頭了,我就沒法子把握力道的輕重,能讓小主人您落下來,已是很不容易。」老鬼嘟噥道。
后羿緊握雙拳,向著那聲響發出的地方大步走去。
「是啊。離洛很喜歡湘瑤公主,為了湘瑤公主,他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性命。」
后羿站在那五彩光芒中,如痴如醉,渾不知身在何處。
「離洛他在哪兒?」
「這怎麼辦啊,我們不找到他,怎麼救離洛他們啊!」
綠色的迷霧漸漸消散,后羿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他的身前身後全是無比巨大的草葉,遮住了整個天空,也遮住了他的視線。
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力量從后羿的足底升起,竟使后羿的雙腳離開了水面,凌虛而行。
「我可以幫他們成親啊。讓他們一輩子都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每一個童男童女手中都捧著晶瑩的玉盤,盤中或是盛著各種寶物——黃金、珍珠、珊瑚、彩貝、美石、香草、瓊花、絲衣……或是盛著各種食物——蟠桃、玉露、靈芝、紫芝、龍肝、鳳髓、虎爪、熊掌……
奇特?后羿又向周圍看了看,眉頭緊皺:「是有些奇特。雖說這會兒滿天都是星星,景物也不該這般明亮啊。連花瓣上的細紋我都看得見,好像是在白天一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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