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不……」蘇婉張口結舌。
明哲回頭一看,遠遠射過來的光線越來越亮,狗叫聲也越來越近。他驚慌地朝後退了兩步,身體撞在了那塊墓碑一樣的石塊兒上,不料整面牆壁就像電影里的情景一樣,突然「嘎嘎」地向側面移動起來!
「還那樣,沒什麼變化。」蘇婉轉身想出去。
「小婉,你再給我一點時間,錢,房子,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突然軟弱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蘇婉。
媽媽不理蘇婉,她開始一塊一塊認真地吃著綠豆糕,用手仔細地接著掉落的碎渣,小心地倒進嘴裏。
沉默了幾秒,一個女人在對面神經質地問道:「你是誰?」
「你是誰?」對方執著地問。
蘇婉轉過頭去。
蘇婉總是很難把這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狀態聯繫起來。
白髮的媽媽似乎感覺到了站在她背後的女兒:「蘇婉,你來了?」
「他媽的!果然有人進去了……」
醫生手裡的礦燈照到地窖的牆壁上,一個黑黑的洞口赫然顯現出來:
她眼瞅著他把毛衣穿反了,一張白白的商標露在外面,也懶得吭一聲。她甚至惡毒地想:最好讓他老婆發現這個破綻!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即將倒在地下的時刻,突然看到醫生對他們露出了白色的牙齒。接著,那巨大的石門開始滑動起來,並慢慢地合上了。
蘇婉剛想伸手拿話筒,又有些猶豫,最近一段時間,她總是接到一個陌生女人的電話,對方每次開口就問「你是誰?」,時間長了弄得蘇婉神經兮兮的,經常不由得自問,是呀,我到底是誰呢?
蘇婉看了關偉一眼,放回了電話。
她慢慢伸手想拿話筒,又停住了,蘇婉感覺那話筒彷彿是一顆炸彈,一碰就會「砰」的一聲炸響。
「你最近一陣子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冷淡?」
「我走了。我提醒你一句,沒事最好別到處亂走,外頭不安全。」男人站在門口,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婉一眼,轉身出去了。蘇婉聽著他從容不迫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回來!你全家吃著我的,喝著我的,還給我臉色看!剛才你姥姥打來電話了,她讓我轉告你,讓你明天回她那兒去吃晚飯。」
「明哲你不要緊吧?別擔心!有入口就一定會有出口的,只要找到出口,咱們就可以和醫生斗一斗……這個該死的傢伙,想不到他真有那麼壞!」初秀說到這兒,不由得后怕。她想起了自己對醫生曾經有過的好感和斷斷續續的幻想,只覺得自己太幼稚,太可笑,憑著表面印象差一點兒上了他的當!難道蘇婉也是這樣被他蒙蔽、最終被他欺騙了的?
蘇婉癱軟在潮濕的石板地上,可她的眼前卻浮現著那幢高大的白樓。
明哲還是沒有聲音,初秀緊張地提高了聲音叫他的名字:
「又是你!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不是撥錯號碼了?」蘇婉沉不住氣了。
初秀的聲音在這個空間裡帶著迴音在四壁上亂撞著,「嗡嗡嗡」地轉了一周,又反射到自己的耳朵里,震耳欲聾。
年幼的小蘇婉曾經趴在自己家的窗戶縫裡,看到了一幅她不該看到的、令一個孩子十分震驚的畫面:床https://m.hetubook.com.com
上有兩個人死死地糾纏在一起,媽媽白得耀眼的身體正像蛇一樣靈活地起伏著。
到了關偉這個年齡,已經不適合戀愛和性|愛了,現在他生活中最精彩的部分,應該是在小城的官場上玩弄權術,順便在老百姓身上榨些油水。
「又是大牆外那種聲音!一定是過去的聲音被錄下來了……」
兩人慢慢回頭,與門外的醫生對峙著。大狼狗的狂叫震得石壁「嗡嗡」作響,它每叫一聲,初秀的心都像破裂的陶器一樣碎裂一塊……
那天清早,城裡有個得了乳腺癌的女人弔死在自己家裡。
通道里一片死寂,他側了側耳朵,就悄悄放輕了腳步。大狼狗也警覺地愣了一下,然後邊吼叫邊加快腳步朝通道深處跑去。
「媽,媽……」蘇婉看到這裏,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猛地趴在媽媽的大腿上哭了起來。
「真沒想到龍山這一帶的渤海國古墓都被發掘了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沒被發現的墓室!不是說國王和王后的陵墓都被發掘過了嗎?怎麼又冒出一個這麼大規模的墓室呢?」初秀感到奇怪。
蘇婉直起身剛把皮包重新放好,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關偉一激靈從床上欠起了身子,一雙驚悚的眼睛四處張望著,他看到站在地上的蘇婉,清醒過來,用眼睛示意她接電話。
「關不上了……」
關偉從蘇婉身上滾落下來,滿頭大汗地點著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平息著劇烈的心跳。
關偉吸了一下口水,嘴裏嘟嘟囔囔地翻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天啊,這是什麼聲音這麼可怕?」初秀吃驚道。
「哎呀!這裏面好大!快跑……」初秀剛跑出去幾步,就被一些奇怪的東西絆倒了,那些東西發出一陣「稀里嘩啦」令人心悸的破碎聲。
「啊,我給你帶來了綠豆糕,風尾魚罐頭,還有……這是酸梅乾兒。」蘇婉急忙蹲下身來,把袋子打開。「一次可不能吃得太多,啊?」
那是福祉腦科康復醫院,它就坐落在城市的西北面。蘇婉每個星期六的下午都要到這裏來看望病中的母親。
蘇婉從回憶中驚醒,發現自己正站在福祉醫院的草地上,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不能容忍同甘共苦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在自己身患絕症時,竟然迫不及待地要拋棄自己,跟一個黃毛丫頭鬼混。她要以死來抗爭,要讓那兩個害死了她的人永遠活在輿論和良心的譴責里,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那時候皇上把地盤封給了誰,誰就是一方的父母官,這地方就成了他的家天下,國庫里的銀子還不就是他自己口袋裡的一樣?再加上那時候這一帶偏僻落後,能有人到這兒治理邊境,讓百姓生活富足,有能力抵禦外侮進犯,就是遠在京城的皇帝也可以高枕安眠了,當然功不可沒,死後自然就得極盡哀榮……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別說是親生女兒了。」
疲憊的關偉睡得很熟,沒有了平時的冷峻和瀟洒。完全放鬆了之後的他,顯得驟然衰老了,染過的頭髮黑得生硬,兩鬢新長出一截雪白的髮根。
「是有人在哭叫!」明哲話音剛落,一陣和圖書
比剛才更加響亮清晰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兩個人被嚇了一跳。
模模糊糊地,一陣彈簧抖動般的聲音,隱隱地傳來,好像是有人在說話,又好像是某個屍體上正在啃吃屍肉的小老鼠發出的快意的呻|吟……
「行了,別傻站著了,過來!」他打斷了蘇婉的話,嚴肅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在經歷了一系列有驚無險的意外之後,醫生對自己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越來越自信,不管是誰,儘管來吧!我陶凡已經修鍊得刀槍不入了……
她心裏已經決定要跟他徹底分手了。
初秀剛要透出一口氣,立即又被一股更強烈的恐懼震懾了:這個該死的醫生!他這是想要把我們活活憋死在墓室裏面!
剛鑽進地窖,他敏銳的鼻子就嗅到了一股陌生人的味道。
「法老!你聞到什麼氣味兒了?嗯?」醫生低低地嘟噥著,緊緊跟上。
「你到底要找誰?」蘇婉的心「咚咚」跳了起來,對方又神秘兮兮地聽了一會兒,「喀嚓」一聲掛斷了。
「快關門!」
剛才他把那個女教師和她的男同學關進裏面的墓室時,還感到興奮莫名,可是這會兒,卻漸漸地覺得索然無味了。他甚至覺得這種反覆重複的機械舉動非常無聊,殺人,再殺人,然後還得和他們那充滿仇恨的幽靈相處一室。
醫生掀開地窖蓋子的一瞬間,就直覺到了異樣。
初秀聽到明哲的話,頓時感覺精神振奮,只覺得這回有希望了,只要堅持就一定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藉助逼近的光線,他們看到了一個更大的空間。
「這裏……應該還有別的出口吧?」初秀伸出手,努力在黑暗中摸索著,可是周圍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媽的!是誰這麼膽大包天?
「這麼晚了……注意安全。」蘇婉言不由衷地說。
「你們在裏面等死吧!」
其實,他還沒有走進地窖時,就已經感覺到了一陣來自地底下的震動。那來歷不明的震動,一直從腳底傳到他的腦門兒,讓醫生感到不寒而慄。
蘇婉懨懨地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她拖著沉重的腳步走上樓梯,打開了房門,房間里似乎有些異樣。蘇婉看了一眼緊閉的卧室門,猶豫地走過去慢慢推開,只見床上和衣躺著一個男人,他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我看這個地下宮殿一定不止老宅裏面那一個出入口,一定還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出,不然為什麼會有人進來?你想想,醫生的地窖把守得那麼嚴密,除了我們這種特殊情況,其他人是怎麼進來的?」
在礦燈光線的盡頭,一間空曠的石室黑乎乎地出現了。大狼狗突然狂暴地怒吼起來,他聽到一陣跑動聲響起。
爸爸不見了,蘇婉從此再也沒見到他。媽媽臉上那抹不顧一切的紅暈消散了,眼睛里燃燒著的生命火焰也從此熄滅。
「媽,姥姥跟妹妹都很好,有我照顧她們你就放心吧。我現在的工作很好,我們再也不用別人的接濟,看人的臉色了。我會給你買很多你喜歡吃的東西……」
蘇婉悄悄拉開皮包拉鎖,從裏面厚厚一沓鈔票里抽出了幾張,她左右看了看,最後把錢塞進了床下的鞋盒子里。和圖書
「媽,你為什麼?你害了爸爸,也害了我,你知道嗎?」蘇婉抬起一雙淚眼,渴望地探究著媽媽的臉,看著媽媽那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睛,裏面空空洞洞的,她的心漸漸冷了下來。
「怎麼?你是不是在外面認識了小白臉兒?」
「難道……我們現在就在小公主的陵墓里?」初秀感到有些無法置信。
「怎麼了?你難道不高興嗎?」他的眼神兒凌厲地看著蘇婉。
蘇婉每次看到年過半百的關偉努力抖擻了精神,想表現得像個小夥子,卻掩飾不住一派頹勢,心裏就有些同情。
「不知道,大概……是你老婆吧。」蘇婉獃獃地坐在床上,失神地絞著手指。
「是這樣。」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蘇婉的眼睛,好像想從中找出破綻,可他嘴裏卻說道:「很好。你是該常常去看看她。她怎麼樣了?」
自從碰到了明哲,這種同情已經變成了說不出的厭惡。她討厭他那種救世主的架式和無恥的佔有慾。
初秀和明哲兩人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面牆壁緩緩向旁邊隱入,又一個漆黑的洞口出現在他們眼前!身後的響聲還在直逼過來,兩人稍一遲疑,就立即奮不顧身地跳進了那個黑乎乎的洞口……
「是呀,我小的時候就聽大人們講過『金縷玉衣』,那就是渤海國國王的陪葬品,同時發掘出來的還有一條金腰帶,當時說什麼的都有,傳得可神了。」
「是誰?」一直豎耳聽著電話的關偉問。
「噓……不是,這回不像,是兩個人在搏鬥,牆那邊還有人……」明哲的聲音越來越弱,他好像在思考著什麼,又好像只是在側耳傾聽。初秀靜下心來再聽時,聲音已經消失了,到處都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
「別說話,你聽!」明哲的聲音突然在角落裡響起來,他悄聲提醒道,「我又聽到那個聲音了……」
不過,這快意非常短暫,很快,他就感到一陣從未有過的沮喪。
不知睡了多久,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驚得蘇婉一翻身坐了起來,她瞅著電話,心裏莫名地慌亂。
他想像著那一男一女怎樣在黑暗中一點點發瘋,最後甚至可能互相殘殺,心裏竟有一絲比親手解剖人體更甚的快意。
蘇婉再沒了睡意,她心煩意亂地在各個房間轉了一圈兒,視線落在他放在床頭櫃的皮包上。
媽媽安安靜靜地坐在長椅上,一件灰色毛衣下的身體像一片落葉那樣單薄,微風吹動了她的白髮。
蘇婉連忙擦掉眼淚,掩飾地走上前去:「媽,是我來了。你怎麼知道是我呢?你認出我了嗎?」
「喂?」
「對,聽說是幾個種水稻的農民發現的,那時候的人多樸實啊!一發現文物馬上就不計報酬地上交國家。後來,這一帶就被一些盜墓賊盯上了,聽我媽說,當初有些下鄉知青都是為了那些傳說中價值連城的古董,才報名到龍山插隊的,夢想著種莊稼的時候,一鍬挖出一個金元寶來!」
他把獵槍子彈推上膛,徑直大步地走進去。
「真奇怪!難道還會有別人在這裏面嗎?」初秀難以置信。
「就是為了這個沒被發現的古墓,我們也得活著出去,這個該死的醫生,只要我們能出https://m.hetubook.com.com去,他的末日就到了。」明哲恨恨地說。
朦朧中,只見兩個人影慌亂地跑進了另一扇打開的石門內。那個地方連自己都很少進去,這兩個小東西居然如此放肆地闖進來了!
「明哲!你在哪兒?」
蘇婉回過頭來,淡漠地看著他。
再聽,又是一陣!
蘇婉再也睡不著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想著心事,直到天快亮了,才朦朧地墜入夢鄉。
石門關嚴了,大狼狗也停止了嘯叫,醫生轉身走到他的工作台前,慢慢坐下。
「不……我不要。」
他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脖頸麻酥酥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正懸在他的脖子後面……
「小婉!」
蘇婉驚恐萬狀地跑到街上,找到了正在幹活的爸爸,爸爸扔下工具就往家裡跑去。小蘇婉看著爸爸的背影,嚇得把自己藏進街邊工地上一根粗粗的水泥管子里。直到第二天天明,她才磨磨蹭蹭地回到家。
深夜,蘇婉突然從驚悸中醒來,她一眼看到躺在身邊的關偉,不由嚇了一跳,半天才想起來他昨晚沒走。
「我們這是在哪兒?出口在哪裡呀?啊?明哲!明哲……你說話呀!」
初秀和明哲看到身後的光線突然大亮起來,醫生帶著大狼狗出現在外面的墓室里。他們不顧一切地回頭就跑,可是很快就撞在了石壁上。
蘇婉悄悄地站住了,眼前這個麻木枯槁的老人,就是曾經有過鮮活青春的媽媽嗎?她看著媽媽的背影,鼻子突然酸了。
「我在這兒。」明哲的聲音有氣無力,聽去似乎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怎麼?我不能接嗎?你害怕還有別的什麼人給你打電話嗎?」他隨即緩和了語氣:「你是怕家裡人知道,你還藏著我這麼一個大活人吧?嘿嘿……知道就知道吧,沒關係的,如果她們知道這麼多年來是誰給你媽媽拿錢看病,供你讀書,她們還應該當面好好謝謝我呢!你說是不是?」
聽不到明哲的聲音,初秀反而替他擔心起來,她連忙在黑暗中安慰他:
就在這時,醫生又聽到了一陣異樣的響動,一連幾聲,好像距離很遠,又近在咫尺。
「有人在搏鬥!」
「我這陣子沒敢再提離婚這件事,醫生說老太婆可能挺不了多少日子了,她最近瘦得很厲害。可她一直在家裡發瘋,跟我大吵大鬧,尋死覓活,今天不知怎麼突然想通了。」他搖了搖頭,難以理解地說。
裏面頓時一團漆黑,醫生和他的狗不見了。初秀突然意識到:完了,她和明哲已經被關在了裏面!
「你這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妖精,我到了陰間也不會放過你,我會變成厲鬼來找你……」
蘇婉看著他利索地穿著衣服。不管在床上多麼的纏綿,想出多少花樣,只要他一從自己身上爬起來,便立刻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尊貴,從容,嚴肅。
「關偉!誰讓你接我的電話?」蘇婉心頭一陣虛弱,怒氣沖沖地質問。
現在,醫生坐在他的工作台前,心猿意馬地擺弄著那隻帶泥的骷髏,不知道該干點兒什麼才好。
這個女人就是關偉那五十歲的老婆。
「我……我去醫院看我媽媽……」蘇婉在他目光的逼視下,不由結巴起來。
蘇www.hetubook•com•com婉猶豫了一下,按下了免提鍵。
「別胡說了。」關偉倚在床頭點著了一支煙,他沉默了一會,突然起身:「我得回去了。」
「明哲?你在嗎?」
蘇婉發現他那一隻皮膚已顯鬆弛的大手,還不放鬆地扣在自己的乳|房上,心裏突然竄上來一股無名火,她忍不住把他的手猛地推到了一邊,光著腳跳下了地。
「我太老了是不是?你開始討厭我了?你的翅膀硬了是不是?」
邱瘸子說得不錯,歷朝歷代都有人覬覦著這個神秘的地方,不知有多少人為此葬身地下成了無名野鬼,再多來幾個也逃脫不了同樣的下場。
一個慢聲慢語的女人聲音,像在跟蘇婉閑聊,但那緊緊咬著的牙縫兒間似乎滲出絲絲冷氣流,發出一種金屬刮擦般刺耳的音響。
蘇婉愣了一會兒,剛想轉身出去,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蘇婉一抬頭,在鏡子里看見了自己的樣子,她心裏有一瞬間很瞧不起自己,可她還是忍不住在這種猥瑣的行為中享受著一種惡作劇的快|感。
現在如果摸到了明哲,真想緊緊抱住他!初秀並不為自己的這個念頭感到羞愧,她實在有點兒支撐不住了。
蘇婉手裡拎著一大袋食品,從大白樓的後門走進了醫院的花園,她從一個個殭屍般面無表情的病人中間穿過,在草地上的一條長椅上找到了媽媽。
「渤海國不就是唐代的一個地方政權嘛,怎麼勢力那麼大?人死了都搞得那麼排場?」
蘇婉伸手去拉門。
「嗯,我認出你了,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來了?」媽媽的眼睛並不看她,只是緊緊地盯住蘇婉手裡的袋子。
醫生不禁怒火中燒,他在狼狗的狂叫聲中清醒過來,不慌不忙地走過去,扳動了外面的石碑,他要讓他們知道,擅自闖進別人的領地,是不會像進入天堂那般美妙的!
他深信只有自己這種不把財物當作惟一目的的人,才能逃脫死亡的詛咒。這樣想著,他的嘴角在黑暗中扯動了一下,無聲地笑了。
蘇婉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話,可媽媽像沒聽見一樣,自顧吃著東西,沒有任何反應。
「說不定……這就是民間傳說的兩個公主的墓地吧?據說那兩個公主大的葬在邊境那邊的龍源湖邊,小的就葬在龍頭山下面的小平原了,可直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確切的位置。」明哲若有所思。
關偉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做這一切的同時,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蘇婉的身體。他在享受整個過程,就像一個人面前擺著一盤美味,為了使吃時的味覺更加強烈和美妙,而故意地餓上一會兒。
「你去哪兒了?」他微微笑著,和言悅色的開口問道,可是眼睛里卻射出犀利的目光。
「對了,媽,我去監獄看爸爸了,他老得很明顯……可是他的身體還很好,他問起你……」蘇婉突然想起這件事,她抬起臉看著媽媽。
「不好!」他本能地跳起來,抓起了獵槍。
「她同意離婚了?」蘇婉驚懼地問。
然後,電話斷了,發出一陣「嗡嗡」的聲音。蘇婉聽到空氣里還在迴響著那句詛咒:「變成厲鬼來找你……來找你……」
「……」
「不,我不想讓她們知道……」蘇婉急切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