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鄭氏這一代稍稍有能耐的人都在外地做官。他們所看重的子嗣基本都帶在身邊教導。留在滎陽祖宅的孩子要麼年幼,要麼沒太上心,要麼是地位不高的旁支。
「沒生氣,也沒激動。」李玄霸有氣無力道,「我當然相信娘親……哈……唔。」
李玄霸道:「父親要的就是滎陽鄭氏這一塊招牌,和他們在地方上的勢力。現在因娘的機智,鄭氏同意我二人藉著他們子弟的名聲揚名,以此作為賠禮。唐國公府不僅不吃虧,還算得了小利。所以父親應當是對今日之行滿意的。」
這次鄭玄毅沒有辜負父親的希望,他立刻還禮:「不敢不敢,是我們失禮了。」
他的母親臉上配合著眾人笑著,趕緊給孩子擦鼻涕。
李世民道:「阿玄,別激動,哥哥知道你很生氣,但別激動,你身體不好,太激動會難受,說話說多了也累。來,跟著哥哥深呼吸。」
鄭仁基說完,又瞪了眾小郎一眼:「你們以為是兄弟之間玩鬧嗎?三人行必有我師,哪怕是小自己許多歲的孩童,也可能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所以你們自己家人關起門來文斗,同輩之間只看才華,不看年齡。但這是客人!你們想傳出鄭家用十幾人和兩個六七歲孩童文斗,其中一人還已經及冠的傳聞?!」
一個個的還,一個個的行禮。
崔老夫人親自送竇氏出門。
李世民跑回竇氏身邊,撒嬌道:「娘娘,我嗓子有些疼,可以回家了嗎?我想耶耶了。耶耶還在等我們回家,說晚上會親自給我和阿玄烤小羊羔。」
李世民委屈地把反駁的話吞下,與李玄霸親手將玉佩挨個還回去。
他小口小口地深呼吸。李世民用袖口幫李玄霸擦拭臉上的虛汗。
竇氏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傻孩子咬著手指,滿臉茫然。
婦人剛止住的眼淚不由又涌了出來。
鄭大郎也不例外。
鄭仁基聽聞家中想要試探一下唐國公府兩個嫡次子的才華和性格,以推測唐國公府這個宗婦好不好當,立刻推薦自己兒子去「領導」這件事。
李玄霸倒頭躺在娘親的膝蓋上,閉上了眼。
「好!」中年男人誇讚道,然後用嚴厲的視線掃視在場的鄭家小郎。
李世民:「!!」什麼!我憑本事贏的玉佩,憑什麼要還?!
「你叫什麼名字?」李世民對傻孩子露出招牌開朗笑容。
「別的人加入他們需要展現出高潔的品德和優秀的才華,但他們自己不需要。」
滎陽鄭氏身為「郡望」,在地方上相當有實力。
通事舍人掌承旨傳宣之事,多由名流擔任。鄭仁基便是在此職位上結識了李淵。李淵和滎陽鄭氏的聯姻也是他牽的線。
竇氏道:「好了,把玉佩還回去吧。玩耍歸玩耍,拿別人財物就不對了。哪怕是他人先起的頭,你們也不能令自己的品德偏移。」
沒想到自己兒子這麼沒用!
以今日之事猜測,難道鄭廣在原本歷史中,也曾經偶遇過二哥?
抱著腦袋搖晃的李世民動作一滯:「快了快了……唉,阿玄,別催。」
比試時,傻孩子死死攥著玉m.hetubook.com.com佩眼淚汪汪。但輸了之後,他卻滿臉崇拜地把玉佩遞過來,引起在場眾人好一陣笑。
「你們究竟在做什麼?!」鄭仁基罵道,「若不是我今日正好在府中,你們要如何收場?你們還記得鄭家是要和唐國公府家結親嗎?!回去反省!我會寫信告訴你們的父親,讓他來收拾你們!」
李玄霸道:「隋朝剛建立時,鄭家在朝中掌舵人是鄭譯。鄭譯貪婪世上罕見,且對繼母極其不孝,既不準繼母回歸娘家,也不肯贍養繼母,把繼母趕出了府邸自生自滅。隋文帝都看不過去,賜給他《孝經》,把他削職為民。」
李玄霸點頭:「對。」
他留在了原地。待竇氏離開后,才臉色一沉。
鄭仁基給崔老夫人使了一個眼色。
李世民非常配合地為李玄霸打掩護,他做出委屈的表情:「阿玄,你這是在嘲笑哥哥?」
再加上皇帝自詡孝順,朝野上下越是傳他弒父的謠言,他就會表現得越尊重長輩。
他雖不滿,但在鄭家不能忤逆長輩,否則會被家法。他也只能將不滿壓在心底,準備私下給父親寫信抱怨。
李世民放下抱著腦袋的手臂,擠到李玄霸身邊,摸了摸弟弟的頭。
但鄭氏在朝堂中,已經好些年沒有人能身居高位了。
傻孩子眼睛一亮,連忙伸出手,把銅錢緊緊攥在手中。
李玄霸道:「沒什麼,等你十六歲再告訴你。」
鄭玄毅趕緊把那個傻孩子拉回來:「你說什麼?家裡有這麼多兄長,你還找什麼阿兄?」這族弟是誰來著?怎麼沒印象?
鄭廣身為滎陽鄭氏卻牢牢貼著秦王,「自賤身份」從小兵和低等將領做起。他當時查到這個史料就覺得奇怪。
傻孩子道:「鄭廣!兄長,我叫鄭廣!」
不僅在滎陽,鄭氏幾乎每個支脈的小房都有人出仕地方官,從縣令到太守不等。
傻孩子正想回答,一個衣著比其他女眷稍微陳舊的女眷衝上來,把那傻孩子抱進懷裡,向眾人連連道歉:「我家孩子從小就又傻又楞,連《千字文》都背不明白,讓竇夫人見笑了。大傻,你又犯傻了!」
李玄霸沒覺得好笑,只是眾人都在笑,他也禮貌性地勾起嘴角。
李玄霸道:「娘,我也想念父親。」
女眷們領著自家孩子,各自心疼地安撫孩子,說他們受委屈了。
遇事不懂找阿玄。李世民立刻用眼神詢問李玄霸。
李世民指著自己的肩膀:「睡吧。」
他冷靜下來,還真困了。
他就怕這群被鄭家名聲慣壞了的鄭家小郎們輕視李家二郎、三郎。
李世民深吸一口氣,把心中鬱悶壓下,與李玄霸再次異口同聲,動作一致地作揖:「謝叔父誇獎。」
就這副傻樣,李玄霸真擔心他會被燙到。
竇氏接著李世民和李玄霸遞過來的梯子,道:「二郎和三郎年幼,他們的父親又許久未見孩子,今日出門前仔細叮囑了一定要及時回去烤小羊羔,我先告辭了。」
小鄭廣伸出手,手心銅錢被他攥出了汗:「阿娘,我有新的兄長了,新兄長很厲害。阿娘以後hetubook.com.com不用再為我找兄長,去給別人縫衣服。」
李世民扯著竇氏的裙角道:「娘娘!你看看阿玄!快教訓他!」
但至少傻孩子有這份心,對比其他傲慢無禮的鄭家子弟,算得上人傻心善了。
李世民點頭:「是是是,來,深呼吸,然後平靜下來,乾脆閉上眼靠著哥哥睡一會兒?」
李玄霸聳肩:「這世間道理確實如此。二哥,你是不是讀史還沒讀到北齊?」
鄭仁基看著鄭家小郎們,心頭既窩火又失望。
李世民笑著點頭:「我記住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作揖:「謝謝諸位鄭家兄長。」
她強打著精神道:「我打探過你們未來大嫂的名聲,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不是那等仗著鄭氏虛名的惡人,別擔心。今日之事,娘親一定給你們討回公道,不讓鄭家好好放一會血,絕對不會罷休。」
他將銅錢在衣袖上仔細擦乾淨后,踮起腳遞給被母親抱在懷裡的傻孩子:「送給你。」
獨孤老夫人是皇帝唯一活著的近親長輩。雖說她不常向皇帝討要什麼,但正因如此,她如果幫鄭乾意向皇帝美言幾句,轘轅府鷹揚郎的位置就穩了。
李世民笑罵道:「好你個阿玄,還嫌棄我肩膀不舒服是吧?」
李世民:「??!」
鄭廣在貞觀時政治地位不高,史籍記載較少。唐高宗時他曾獨領一軍,但風光都給了副手薛仁貴。他的才華和家庭助力都很一般。
李玄霸聽著眾人的笑聲,眼眸微微垂下。
雖然阿玄會給自己找一大堆借口掩飾心軟,但他肯定只是看不下去這群人嘲笑一個沒有犯錯的笨小孩而已。
李世民和李玄霸拱手:「鄭叔父。」
李世民看著李玄霸主動邀請那個傻孩子來家裡做客,心中瞭然。
……
李玄霸:【哈哈哈哈哈。】
鄭仁基心中滿是怒火。
李世民抱著腦袋繼續搖晃:「什麼小利?難道沒有鄭家,我和你就不能揚名?我們可是唐國公的二郎和三郎,認識的權貴不少!只要有才華,哪可能沒有揚名的機會?哪還需要鄭家給我們揚名?再不濟還有皇帝表叔呢!皇帝表叔親口誇讚我們一句,不比鄭家強?這怎麼說的好像我們還佔了鄭家便宜似的!」
等回去查一查這孩童是誰家的,給他一些錢財資助。
只傻孩子的母親悄悄退下,然後抹了抹眼淚。
竇氏捂著臉道:「阿玄,你……唉!」
他記得這個傻孩子本來縮在人群最後面,被一眾兄長推出來與自己比試,確實連《千字文》都結結巴巴背不出來。
李玄霸在燒水的時候,這傻孩子也試圖來幫忙,被他阻止。
李玄霸面無表情道:「哥,所以你知道鄭氏為什麼目中無人嗎?就是因為這個。即使他們無理,別人看在滎陽鄭氏的面子上,也不會對他們如何,還會繼續眼巴巴和他們結親。」
李玄霸:【哥,和娘說你嗓子疼得厲害,想回家。】
李玄霸心裏嘆了口氣;【哥,把你撿到那枚殘破銅錢擦乾淨送給他。】
本來滎陽鄭氏在隋文帝取代北周時立下了大功勞。當時滎陽鄭氏在朝堂的代和圖書
言人是鄭譯,曾與隋文帝楊堅一同求學。這關係應該很穩固。
鄭仁基見竇氏似乎沒有生氣,鬆了一口氣,道:「鄭家詩書傳家,剛會說話便開始讀書識字,小輩們個個自恃才高。在滎陽這地,他們也確實沒有敵手。乍一見能匹敵他們之人,就熱血上頭,沒了分寸。唉,他們父輩都在外地做官,只帶了已經求學的子嗣在身邊。家中只有婦道人家,太過縱容他們了。」
李世民好奇:「阿玄,你想起什麼了?」
李世民點頭:「我相信娘親。阿玄,快說相信娘親!別生氣了,不準再激動。」
李玄霸隨便找了個借口:「之前覺得很生氣,但現在回想,剛才的遊戲也很有趣。只是可憐哥哥。不知道嗓子會啞幾日。」
李世民保持著抱著腦袋的姿勢:「然後?」
李玄霸:「……我沒激動。」
鄭仁基甩袖離去。
李玄霸深呼吸了一下,道:「鄭嚴祖一脈的鄭氏女仍舊被求娶者踏破門扉,人人一邊罵鄭嚴祖和鄭大車淫|穢無禮,一邊又誇鄭氏女子品行高潔,宜室宜家。」
若不是鄭乾意和鄭仁基兄弟二人沒有合適的女兒,早就自己上了,哪還會便宜族人?
鄭玄毅跟在父親鄭仁基身後,擦了擦額頭上因奔跑而冒出來的汗珠。
李玄霸沒忍住,被二哥那聲突破天際的「啊」逗笑了。
李世民瞪圓眼睛:「娘娘,鄭氏這麼討厭,難道我們還要和他們結親嗎?不要啊,我討厭他們。」
傻孩子環視了一眼周圍人的笑容,垂下頭。
如今皇帝的親兄弟死的死,幽禁的幽禁,同輩近親僅有表兄李淵一人。雖然李淵現在還未在朝中任高職,但以隋朝皇帝提防親族但又任人唯親的矛盾性格,李淵這個皇帝唯一的表兄肯定會受皇帝信任重用。
與鄭大郎同來的鄭家二郎、三郎、四郎也道:「友悌雖重要,但慢待客人卻失了禮數,我們顧此失彼,實屬該罰。」
李玄霸翻了個白眼:「他嫡長子鄭嚴祖貪財好利,與堂姐通姦;他孫女先嫁廣平王元悌,后嫁高歡,與親子通姦。淫|穢無禮,聲滿天下。」
李玄霸:【聽娘的。】
李玄霸撇過臉:「不睡。」
他看向母親。
「早聽聞唐國公府二位公子神童之名傳遍大興城,李公與我喝酒時常常炫耀。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鄭仁基帶著慈祥的微笑,先誇讚了李家二郎和三郎,又對竇氏拱手道,「竇夫人,今日失禮了。」
「呵,門風清正?越是名門,越沒規矩,因為他們不需要守規矩,他們就是制定所謂名門規矩的人!」
轘轅府鷹揚郎將拱衛東都,雖品階上與長兄目前相差不離,但終於可以回到中原繁華地方,不在邊塞吃風沙。
李玄霸道:「等唐國公府和滎陽鄭氏結為親家,我和二哥也確實是你兄長了。你再長大些,就來我們家做客吧。」
當今皇帝興建東都洛陽,鄭仁基到處找關係,想為長兄謀取轘轅府鷹揚郎將一職。
她親了親因一場高燒,比旁的孩子更愚鈍的兒子的額頭一口,沒有回答兒子的話。
還是說,他們原本沒想過太過失和圖書禮,只是自詡才高,卻輸給了兩個六歲神童,脾氣上頭,所以失了分寸?
李玄霸:「……幹什麼?」
「明白了嗎?哥,名門世家高貴的是他們的牌匾,世人誇讚他們也只是因為那一塊牌匾,不是他們真的有多高潔、多優秀。名門世家掌握著最多的筆杆子,那些揚名的文章,都是他們互相吹噓的。」
這些小輩難道是在滎陽祖宅待太久,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土皇帝,看不起唐國公府這種勛貴人家?
李玄霸躲在母親身後。
鄭仁基其父死後,鄭仁基這一脈也遊離于朝堂中樞之外。鄭仁基的長兄鄭乾意一直在邊陲防備突厥,難以回到中原。鄭仁基本人靠著家族蔭蔽,擔任從六品上的通事舍人。
李玄霸伸出手。
竇氏深深嘆了一口氣,感到了濃濃的疲憊。
他總不能現在告訴二哥,那個叫鄭廣的傻小子,極可能就是以後晉陽起兵時,年僅十六歲就孤身以兵卒身份投奔秦王府,你未來的心腹吧?
竇氏的表情仍舊很平靜,李世民的表情有些懵。
雖然鄭譯快死的時候,隋文帝恢復了鄭譯的爵位和官職,給了鄭譯死後殊榮。但鄭家就被排擠出朝堂中樞,一直沒機會回去。
鄭仁基瞥了一眼兒子。
李玄霸道:「鄭嚴祖在世時為驃騎將軍、鴻臚卿,去世后贈豫兗潁三州都督、司空公、豫州刺史;鄭譯生前複原職原爵,去世后謚號為『達』。他們惡名眾人皆知,但世人仍舊說滎陽鄭氏家風清正,門扉高潔,眾子弟乃是士林楷模。」
崔老夫人笑道:「不打緊。我看這一雙孩子真是喜歡得緊,恨不得多與你們待一會兒。」
崔老夫人立刻上前道:「我送夫人一程吧。」
可能都有吧。
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
鄭仁基是外男,雖然剛出來打圓場,但還是不好親自送竇氏離開。
李玄霸:「……」什麼烤小羊羔,二哥真是張口就來。
這時,一個傻孩子站了出來,讓現場氣氛徹底緩和。
竇氏道:「你們還得謝謝鄭家小郎們,是他們給了你二人證明自己才華的機會。快謝過眾位兄長。」
一個和李世民、李玄霸看上去差不多年齡的胖墩墩孩童猶豫了一下,扯下了脖子上的玉牌,眼巴巴地把玉佩和玉牌捧著湊上來:「你們都好厲害,能不能收下我的玉佩和玉牌,以後給我當阿兄?阿父總說我笨,沒有兄長帶,將來肯定會被狼叼走。」
他連連向李世民和李玄霸拱手:「是我之錯。我本該勸阻族弟,但一看到族弟難過,就不由失去了理智。」
竇氏在李玄霸手心上輕輕打了一下:「好了,娘娘幫二郎教訓三郎了。」
「就像是九品中正制,下品寒士必須非常優秀才能入皇帝的眼,而上品名門哪怕是個智力障礙者也是上品。」
李玄霸:【累。】
都到這份上了,鄭家和自己家還要結親?!
「我想起來了!」李玄霸一拍腦門。
李世民雖不明所以,還是照做。
鄭仁基看著那個不記得是誰家,但看穿著,應該只是偏遠旁支的孩童,心裏鬆了口氣。
幸虧兒子還記得自己的叮囑,及時
https://m.hetubook.com.com把自己找了來,不然還不知道怎麼收場。
鄭家大郎接觸到那人的視線,趕緊低下頭。
但隋文帝竟然以鄭譯品德不端為借口,多次磋磨和打壓鄭譯,以及鄭譯背後的滎陽鄭氏。滎陽鄭氏氣得牙痒痒,卻無可奈何。
他撲上去撓李玄霸的痒痒,被竇氏拎開:「馬車行駛速度快,別打鬧。」
李世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鄭仁基出現時,一眾如鬥雞般的鄭家小郎,那脖子上張揚的羽毛已經縮了回去。
竇氏「撲哧」笑道:「行,娘娘教訓他。三郎,伸手。」
李玄霸:【這位鄭叔父在打圓場,雖是給我們道歉,也是給已經嚴重失禮的鄭家小郎們台階下。這說明這位鄭叔父應該是支持鄭家和我家結親的人。別說話,安靜聽著就成。】
=
李世民抱頭再次驚呼:「天!」
竇氏苦笑。
鄭玄毅把脖子縮得更緊。
李世民仍舊不滿,癟嘴不肯照做。
鄭仁基曾來唐國公府做客,竇氏知道他是自家丈夫的友人,便給了他一個面子,平靜道:「見過鄭舍人。二郎、三郎,鄭舍人是你們父親的友人,該叫一聲叔父。」
鄭家小郎只得再次一個個向李世民和李玄霸道歉。
李世民抱頭驚呼:「哇!」
有鄭玄毅帶頭,其他鄭家小郎也被帶著還禮,再次道歉。
李玄霸道:「我沒催你。滎陽鄭氏每一代會選出最驚才絕艷者,傾盡全族力量送入朝堂中樞,是鄭氏在朝堂的代言人。北魏時鄭氏在朝堂的代言人叫鄭道昭,是當世士林領袖,世人無不稱讚其風範。」
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成功逗笑了所有人。
李玄霸嘴角微微上彎。
竇氏已經恢復了之前雍容的笑意:「能讓文名馳騁天下的滎陽鄭氏子弟忽視年齡,一同與之文斗,雖然我心疼二郎三郎,但也覺自豪,竟然氣不起來了。二郎,三郎,還不快謝謝叔父誇獎?」
李世民見李玄霸不搭理他,自己轉移話題:「唉,滎陽鄭氏不是名門世家嗎?名門世家不是很懂規矩嗎?這就是他們的規矩?」
李世民不敢置信!
但唐太宗每次提拔功臣,都會把他的官位和爵位提一提,還叮囑唐高宗,讓鄭廣陪葬昭陵,可見是很喜歡他。
聽了鄭仁基的訓斥,他們連連拱手向李世民和李玄霸道歉。
李世民:【啊!!!!!】
李玄霸道:「娘,父親還是會和鄭家結親,對吧?」
傻孩子露出傻乎乎的笑容,鼻涕都流了出來,引得眾人又是一番笑。
鄭玄毅在一眾鄭家小郎隱晦的「告狀狗」的眼神中,弓著背跟著父親一路小跑離開。
這孩童的賣蠢,成功讓氣氛徹底緩和了。
竇氏忙道:「哪敢勞煩老夫人。」
鄭大郎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兩人真的要踩著自己揚名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
李世民抱著腦袋搖晃:「我不聽我不聽,我討厭鄭家!我不要鄭家女當大嫂!」
竇氏、李世民和李玄霸這一番打鬧后,現場氣氛稍好了一些。
李玄霸:【聽娘的,別犟。】
他不明白,剛剛還劍拔弩張呢,現在情況怎麼突然馬車調頭,拐彎急得馬車廂都快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