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棱學造船的時候,難道自己沒有學嗎?李玄霸明明知道,就是嘴賤。
大隋還沒滅亡前,誰大量囤積銅,不是想造反嗎?
陳鐵牛哼哼哧哧,想說自己根本沒讓三郎君受驚,是三郎君讓自己去碰瓷,但他是個老實巴交的大孝子,還是不敢駁斥他爹。
比起殖民地,商品傾銷的非直接佔領方式,才是西方殖民者摸索出的「可持續發展」擴張。
現在宮裡的工坊都是陳鐵匠管著。李玄霸所琢磨的新玩意兒,更是由陳鐵匠直接負責。
打鐵的人太花力氣,身上勞損很多。李玄霸雖然給自家工匠把福利拉滿了,陳鐵牛立功后也給家裡置辦了很多家產,但陳鐵匠就是不想享福,仍舊鑽進鐵匠工坊里,一鑽就是一天。
李玄霸對海船了解不多,只是隱約聽聞海船似乎船底與在內河行駛的船有區別。
接下來就是怎麼把銅火炮從少數精英工匠手搓,變成能讓普通工匠也能一起手搓。
在那之前,李玄霸要讓朝廷諸公看到銅火炮的威力,才好向朝廷諸公要人要錢。
將手頭的工作一五一十地交給了薛收和陳棱,李玄霸帶著陳鐵牛準備乘船去占城國了。
征伐天下的時候,李玄霸沒有精力繼續研究火炮。直到大唐建立,李世民才能動用皇帝的力量繼續支持火炮研究。
李玄霸也只能胡亂猜測,或許是華夏的淺層煤炭雜質太多,不是優良的煤炭。
他這一路南下, 時常下馬車和舟船觀察周圍地形環境。嶺南道大部分地方都是起伏的山地, 只靠種田恐怕也難以收上賦稅,特別說地方截留一定賦稅來教化百姓了。
李玄霸自幼經商養全家。薛收既然是他的友人, 對李玄霸要在交州和https://www.hetubook.com.com愛州並無意見。
張亮腹誹,陳鐵牛對你是不敢如何,但他會揍我們啊。
海軍一分為二,一半在齊魯半島,一半在江都李靖手中。
李玄霸此次去占城國,正好試驗一下銅火炮的威力。
無論友人們再生氣, 活還是要干,還要兢兢業業鞠躬盡瘁地干。
親生父親罵自己是狐朋狗友, 薛收也只能唯唯諾諾點頭, 看得陳棱壓不住嘴角上彎的幅度。
去占城國的船上,潞國公陳鐵牛被他爹陳鐵匠訓得哼哼哧哧抬不起頭。
陳鐵匠臉色稍霽:「他為三郎君做事是應當的,沒讓三郎君受驚就好。三郎君,我們什麼時候到目的地,我已經忍不住想聽個響了。」
他雖然向朝廷申請了支援,但沒想到是陳鐵匠親自過來。
鐵炮行不通,李玄霸很早就考慮用銅炮。
可惜袋鼠島實在是太遠,就算海運發展了,在工業革命之前,從袋鼠島挖礦帶回來也入不敷出。
陳鐵牛不愧是朝堂上最沒存在感的國公。
「只要有穩定的海運航線,至少沿海這一線大唐能夠牢牢掌控在手中, 不用擔心運兵運糧。」李玄霸對陳棱道。
其他跟著薛收來的工匠都罵陳鐵牛活該,絲毫沒把陳鐵牛這個潞國公當回事。
雖然他們能以鑄造佛像的借口囤積一定量的銅,但佛像再粗製濫造也得造出來交差,哪怕廢舊金屬能回收,研究火炮的進度也十分緩慢。
薛道衡罵道,怪不得李二郎李三郎敢亂來, 都是這群狐朋狗友慣的。
陳鐵匠道:「我花了十幾年終於親手打造出的大傢伙,我不親眼看著不放心。」
但對於區區一個國公府而言,在大隋和圖書
還強盛的時候收集大量的銅,恐怕就要被滅族流放了。
陳鐵匠雖然身體還壯碩,面容已經很蒼老。
此次出訪占城國,李玄霸拿出了一個大玩意兒,一個他十幾年前就讓陳鐵匠去打造,現在才勉強做出來的大玩意兒——銅火炮。
「能放出京的新奇玩意兒,你說二哥有沒有玩過?」李玄霸翻白眼,「快去。」
用黑火|葯發射實心炮彈的火炮看上去好像不是個高科技的東西,李玄霸把構思提出來后,一群工匠琢磨了十幾年,還是在大唐建立后才有了眉目。
他走了幾步,回頭道:「二郎君已經玩過火炮了嗎?如果他沒玩過,知道我率先開炮,他肯定會找借口揍我。要不還是三郎君去?」
李玄霸原本想打造鐵火炮,但火炮所需要的精密度很高,一不小心就會炸膛,現在的冶鐵工業難以達到火炮的耐衝擊、耐爆炸和耐高溫標準。
可惜愛州到占城國的距離太近,李玄霸沒看多久笑話,就看到了占城國的海岸。
在縮小佛道規模,拆掉未經朝廷允許建造的小廟宇道觀的時候,李玄霸終於湊夠了足夠的銅。經過十幾年的經驗積累,再加上足夠多的資源和工匠,能夠用於戰場的銅火炮終於製造出來。
薛收深覺有道理。
李玄霸笑道:「他沒有讓我受驚。我倒是該道歉,沒護好鐵牛,讓鐵牛受驚了。」
李玄霸拿著裝著水晶鏡片的望遠鏡,站在瞭望台上看了一會兒,笑道:「陸地上應該是他們國王的儀仗。看來他還是挺看重我這個大唐使臣。」
總還是有人能制得住薛伯褒,活該!
他和陳棱談起此事, 陳棱也在筑紫島上有過類似構想, 並且已經付諸實踐,只是工匠和時https://m.hetubook.com.com間不夠他打造一條大船。
「登什麼岸?先打聲招呼。」李玄霸放下望遠鏡,「你不是想開炮嗎?隨意朝著船隻密集的地方打幾發。就算銅火炮的準頭再差,也能落一兩顆炮彈在他們船上吧?」
陳鐵匠又橫了兒子一眼:「聽聞鐵牛又讓三郎君受驚,我更加不放心。」
隋朝的海軍不弱。經過李玄霸這幾年的咬牙支撐,大唐在統一中原后,也將當初隋文帝和隋煬帝為了攻打高麗而打造的海軍保留了下來。
李玄霸又私下對薛收道:「趁著現在天竺、波斯和即將建立的阿拉伯帝國正強盛,正是海上絲綢之路發展的好時機。不趁著這個時候用絲綢和瓷器搶錢,在有明君賢臣的時候把國內基礎建設都翻新一遍, 難道指望後世深宮富貴鄉里出生的君王?」
陳鐵牛瞬間嘴角不疼了,他憨厚地笑道:「好嘞!我這就去開炮!」
不過轉念一想,換做自己,哪怕病死在路上,也要親眼看到銅火炮用於戰場上。
他讓工匠嘗試用煤炭代替木炭,效果還沒有木炭好。
要工坊製造,朝廷還需要大量投入。
陳鐵牛使勁地抖了一下,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不過有優秀礦產的地方不僅袋鼠國,總有已經完成封建集權的國家有好礦。我等文明古國本就不喜歡野蠻,等海上絲綢之路打開后,大唐再進行和平互惠的雙贏貿易就行。
在陳棱跟著李靖打江南時,李玄霸就提前告訴陳棱,別把好不容易自學的造船知識丟了,以後會有大用處。
這是陳叔十幾年的心血,陳鐵牛都沒有花陳叔這麼多心血。如果銅火炮有意識,恐怕銅火炮才是陳叔最疼愛的親生兒子,陳鐵牛這個真正的兒子和-圖-書是撿來的。
占城國與愛州隔著一條較高的山脈,陸地上不好出兵,所以他們才從東漢黃巾起義后一直割據至今。
陳鐵牛蹦跑起來:「哦,好嘞!」
但即便腹誹,張亮也堅持留下來看到了最後。因為真的很有意思。
陳棱最初進入朝堂諸公視野, 就是率領大隋水軍遠航(在此時算是遠航)打下琉球。之後他被困筑紫島,不僅打了幾年海戰,還為了回中原深入研究過海船。
在李玄霸的計劃中,薛收其實是順帶的。他問二哥要的人才是陳棱。
李玄霸只是一個大齡高三生,對冶鍊工藝了解不多。他只知道冶鐵和溫度有關,建高爐有利於提升溫度,但高爐怎麼建,原料怎麼選,他一概不知。
去占城國之前,總要在海上試試,別炸膛了。
就算李玄霸不提醒, 陳棱也不會丟掉這個愛好。畢竟這是他和薛收流落荒島時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原因無他,材料太難得。
李靖很擔心李玄霸,很想跟隨出征。李玄霸要給他表演個現場寫聖旨,李靖捂住眼睛掩住耳朵逃跑。
或許有貴族在擴張殖民地中富裕,但對於整個國家而言是虧本的。就算工業革命之後,大部分殖民地對西方國家也是虧本,所以他們才會大變賣。
實驗性質的銅火炮是無法裝備給軍隊的,只有工坊能製造后,銅火炮才有了實用價值。
中原一直缺銅,所以銅是如同金銀一般的貴重金屬,不僅用於貨幣製造,武器製造就算進入鐵器時代,也摻入一定銅。
薛收唯一不滿的是李玄霸笑話他是「添頭」。
薛收很疑惑,李二郎究竟是怎麼把弟弟養成這樣?將來太子的教育,恐怕他們要多費心了。
應該不會有人不知道,在工業革命之m.hetubook.com.com前,西方國家擴張殖民地是虧本的吧?
張亮小聲道:「郎君,我們在一旁嗑著西瓜子看鐵牛挨訓,真的不會讓他生氣嗎?」
於是李玄霸就把潞國公陳鐵牛任命為此次出征的海軍主將,保護自己出訪占城國。
占城國早就接到消息,海軍已經在海岸線上集結了。
老爹不再訓人,陳鐵牛糾纏著老爹要先試發幾枚火炮。
李玄霸又看了一次笑話,十分滿足。
雖然陳棱和薛收最後是被李玄霸派人救回來, 但他們幾年的研究和付出並不是沒有用處。
李玄霸丟了一顆五香炒西瓜子進嘴裏:「陳叔在,他生氣了又如何?而且陳叔不在,他生氣了又如何?」
挨完訓后,陳鐵牛拍拍屁股,神色恢復如常,一看就很習慣被訓了。
被親爹和工匠叔伯以「說了不吉利的話」為由,揍得鼻青臉腫的陳鐵牛揉了揉嘴角的烏青:「我先登岸,讓他們國王前來向大唐請罪。」
他這話一說,氣得陳鐵匠隨手撿起不知道誰丟在甲板上的掃帚,追著他揍。
他記得好像最初火炮製造也是用銅鑄造,歷史中一步一步爬的技能樹是有這麼爬的道理的,或許銅才是這個版本的答案。
現在能鑄造的銅火炮的重量很大,幾乎很難在陸地上使用。唯一能讓它有「靈活度」的只有大船。
在袋鼠國沒有一個國家自發組織挖礦的前提下,大唐要自己派人去挖礦,怎麼都是虧的。
要完成工坊製造,並將銅火炮裝備給軍隊,就不是他和二哥兩人能決定的了,即使他二哥是皇帝。
等陳鐵牛挨完罵后,李玄霸才虛偽地替陳鐵牛說了幾句好話:「陳叔,你怎麼親自來了?」
現在李玄霸把李靖手中的水軍要了三千,但把李靖從出兵名單中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