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我告訴你個秘密

因蘇夔是如此狂傲的人,在隋文帝召集群臣商定宮廷樂禮時,雖然蘇夔官職卑微,也堅持己見,與同沛國公鄭譯爭執,力壓鄭譯勝出。
蘇夔按著額頭,咬牙切齒道:「你家二郎三郎一個兩歲,一個三歲,還沒到啟蒙的時候!我督促他們做什麼功課?!」
恃才傲物之人常也是天真的理想主義者,蘇夔因此陷入抑鬱。武德年間,蘇夔母親逝世,蘇夔便傷心過度,跟著一同去了。
他勸隋文帝,隋文帝不聽;他又勸隋煬帝,隋煬帝也不聽;現在他到了大唐,又上書大唐的皇帝。
李玄霸沒有立刻答應蘇威的要求, 蘇威卻開始做後續的事。
當蘇夔推開他的書房,抱住他的琴時,李玄霸才臉色瞬間煞白。
至於蘇威想要改革功勛授田會不會讓蘇家敗落,以至於蘇氏無法進入皇家,李玄霸只能說,不要小看他二哥。
就是我和他可能吵起來,甚至打一架,非常不體面。裴世矩在心裏補充。
現在,他久違地抽出了這條戒尺。
平時都看不懂氣氛的蘇夔此刻像是能看透李玄霸的內心似的,道:「我知道無論是你還是世人,都不會將父親與薛老師、高公等人並列。父親在大隋的權勢遠遠高於他們,但名聲比他們遠遠不如。正因為不如,父親才不甘心。父親其實是很重名的人。」
李玄霸也知道若裴世矩和蘇威談真心話,第二日魏徵就要彈劾裴世矩和蘇威在長安城大街當眾廝打追逐,有失體面了。
李玄霸指道:「原本他倆該在前次科舉金榜題名,入朝為官。但我和二哥都太忙,其他人管不住他們,居然由得他們連會試都落榜了,真是丟盡了我和二哥的臉。」
蘇夔記憶力超群,即使兩位少年郎曬得黝黑,長得粗壯,神態和相貌都彷彿邊塞少年將領一般,他還是從這兩人的五官中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如果李玄霸問蘇夔,蘇夔肯定會詳細地將父親的狀況告訴李玄霸。
李玄霸心道,他剛從記憶殿堂中把這句話調出來。
李玄霸點頭:「知道。」
他拍了拍蘇夔的肩膀。
李玄霸得知蘇夔的想法后,表示自己已經很習慣這種單方面的好友。
李玄霸推脫自己政務繁忙,現在無法再專註樂禮和曲子詞,靈感枯竭。
李玄霸道:「李靖就罷了,我只要跟在二哥身邊,從來撈不到上戰場的機會,哪怕上馬也能被他踹下去,遠不如二哥的部將。」
兩個臉上有墨跡的少年郎露出驚恐的神色。
他躊躇著不敢上前,滿臉不敢置信。
已故摯友的兒子,他怎麼能看不出來?!
楊侗和楊侑:「……」
他們看向表叔。
兩人縮了縮脖子。
那段記載中,蘇威不僅用嚴厲的語言勸諫隋文帝節儉,還在隋文帝氣得親自提刀殺人的時候擋在隋文帝面前,堵住隋文帝的路,簡直與魏徵一樣。
即使很多年過去了,蘇夔仍舊習慣性地在腰間插著一條戒尺,替代了貴族子弟常佩戴的長劍長刀。
隋煬帝氣急敗壞差點殺了蘇威。若不是他也知道現在大隋局勢不太好,蘇威這個老臣不能說殺就殺,蘇威大概就已經完蛋了。
李玄霸開玩笑道:「你難道也聽了我二哥喜歡和部將搶功勞的閑話?」
並列……李玄霸沉默。
他英姿煥發,就常去騷擾李玄霸。
裴世矩委婉道:「蘇夔雖性格帶刺,但品行不像蘇威,更像薛玄卿。」
面前是半個師長,李玄霸沒有藏著掖著,將除了文抄公很麻煩之外的煩惱告知了裴世矩:「我本就不喜歡舞文和圖書弄墨,只是為了討好隋煬帝才勉強自己。他視我為知音,我真是……都是薛伯褒的錯!他在嶺南吃一輩子海風吧!」
蘇夔臉上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當他們金榜題名時,難道還能瞞得住嗎?」
蘇夔道:「不過我以兒子的角度來看,父親此舉也不僅僅是求名。大德可知我祖父?」
更重要的是,雖然亦師亦友的薛道衡與蘇威感情變淡了,但與蘇夔的感情仍舊很好。有薛道衡為榜樣,蘇夔現在摩拳擦掌,勢要在大唐做出一番事業,整個人英姿煥發。
房玄齡?杜如晦?還是千古噴子魏徵?他們在改革中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如削減官職數量等得罪人的改革定是出自房玄齡之手。但史書對他們一筆帶過,只強調「唐太宗」。
無論是原本歷史還是如今的現實,貞觀君臣都進行了不少大刀闊斧會觸及別人利益的改革。
在隋文帝時期,蘇威無論是廣結群臣還是經營聲望,就只為了兩個字,「求名」。
李玄霸嘆氣道:「隨我來吧。」
蘇夔道:「正因為陛下正在親征西突厥,父親才要推動此事。否則征討西突厥後,不知又要賜多少永業田給功勛?而陛下親征,將領們不敢居功,斷不敢生事。」
原本歷史中雖然唐太宗罵蘇威是大隋奸臣,蘇夔也未在大唐出仕就去世,但蘇夔之子蘇勖是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另一個兒子蘇亶的女兒還是李承乾的太子妃。
「伯尼!太子妃終於誕下了一子!我有嫡子了!看,又是個壯實的好孩子!」
裴世矩不知道李玄霸居然躲著蘇夔,見李玄霸面有難色,以為李玄霸與蘇夔有什麼間隙。
友人們都知道,李三郎面硬心軟,哪怕不想搭理蘇夔,但蘇夔對他捧出了一顆火熱的友誼之心,李三郎就很難強硬拒絕,只能自己吃癟。
李玄霸道:「蘇威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己則悅,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
他帶著蘇夔走進隔壁門扉緊閉的小書房。
這一世蘇威也陰陽怪氣,但李唐建立得太迅速,蘇威也成功在李唐為官,蘇夔的心態還算好。因沒吃太多苦,蘇夔的母親也還活著。
蘇夔說沒關係,他天天給李玄霸彈曲子,李玄霸一定能恢復靈感。
所以李玄霸才對在貞觀年間任何的改革都慎之又慎。臣子背鍋和皇帝背鍋,對朝堂的影響太不同了。以二哥的倔強,讓現在還年少氣盛的他做出冤枉忠臣以平息臣子怨憤的事,比讓他戒糖還難。
滎陽鄭氏以儒經傳家,世稱大儒,禮樂是儒家的領域。但鄭譯身為沛國公和老臣,居然輸給了小輩蘇夔,好一陣子抬不起頭。蘇夔也很厭惡輸不起就出盤外招的鄭家人。
李玄霸看著兩個狀況外的表侄,臉色一沉:「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拜見蘇老師!你們父親在天有靈,見你們現在的模樣都要抽你們幾鞭子!伯尼,看在他們年幼喪父,無人管教的份上,多擔待些吧。」
李三郎只是一個監國親王,這等重責哪能讓李三郎背?
他們的表叔笑容異常燦爛。
李玄霸道:「二哥根本不會讓高老師知道這件事。」
蘇夔,確實在楊昭的遺體回來后,去了楊昭長子楊倓身邊侍奉。
李玄霸:「……」我只是好久沒回家,回來喘口氣,和你沒關係,不要擅自自我感動。
蘇夔終於回過神。
李玄霸嘆氣:「我知他品行很好,我只是……只是有點應付不來。」
你不喜歡就直說,難道還擔心蘇夔不高興?你不是說和-圖-書與蘇夔不熟悉嗎?他不高興與你有何干係?
他與李玄霸有交情,雖然比李玄霸大二十多歲,仍舊自認為是李玄霸之友。李玄霸給蘇威行賄的時候, 常直接通過蘇夔。
裴世矩知道蘇夔自以為是李玄霸的友人,建議李玄霸召見蘇夔, 問問蘇威真實的想法。
所以李玄霸就更不想問了。
李玄霸對楊侗和楊侑招招手:「伯尼,這兩位是弘農楊氏的子弟,蔡國公楊道玄的族親。之前世家子紛紛向我舉薦自家子弟為我的徒弟,這便是弘農楊氏送來的人。我如今實在是沒有精力管教他們,你正閑著,可否每日來晉王府幫我教教弟子?」
李玄霸突然生出一個念頭,或許沒有任何外因,蘇威仍舊會上這一道獻策,只是不會如現在一樣不顧一切地想要實現它罷了。
(「伯尼,看,我又有了兒子!他叫楊侗,壯實吧!嘿嘿,和我一樣壯實!」
楊倓常伴隋煬帝身邊,多由隋煬帝親自教導。在楊倓隨隋煬帝出巡時,蘇夔便往返長安和洛陽,檢查楊侗和楊侑的功課。
李玄霸道:「他們不過是普通弘農楊氏子弟,瞞什麼?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現在還記得大表兄嗎?你還記得大表兄,我才告訴你這件事。」
只是「求名」之心敵不過對身家性命的害怕,讓他成為了隋煬帝身邊那個阿諛奉承的五貴。
蘇夔哈哈大笑。
李玄霸假裝揉了揉太陽穴,嘆氣道:「其實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哪怕你將來見到他們,也會疑惑大唐的新科進士不可能是他們。只是……」
李玄霸想起蘇夔這個人, 略有些頭疼。
楊昭拖著圓滾滾的身子走了。
後世網路上對蘇綽的了解大概是從一個知乎人編的「用清官和貪官相互制衡」的假文章。或許許多人不知道蘇綽這個名字,但對這篇文章略有耳聞。
李玄霸看見已經過了不惑之年還一臉天真赤誠的蘇夔,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蘇夔道:「祖父在世時,西魏正處於戰火中。為了儘快使西魏強大,祖父制定了許多嚴苛斂財的賦稅政策。祖父離世時,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
在其他朝代,史書中總說某某大臣主持改革;在貞觀年間,史書中只記載唐太宗進行了改革。
對改革派的大臣,用他以強國,殺他以平眾怒,是皇帝常見的做法。
楊昭:「哈哈哈哈哈,大郎的功課你總能督促了吧?我已經和父皇說好了,等我回來,就踢你去大郎身邊,我不要你啦。」
蘇威在隋煬帝擺爛時徹底破防,一改以前的明哲保身,對隋煬帝瘋狂陰陽怪氣。隋煬帝在當睜眼瞎說還要四征高麗的時候,蘇威嘲諷隋煬帝,把百萬民賊招安了,大隋就能多出百萬自帶乾糧的大軍把高麗打得滿地找牙。
蘇夔傻傻地看向李玄霸。
「唉,父皇偏愛大郎,我就只能對二郎三郎多疼一點了。來來來,和我一起教他們讀書?什麼?他們這麼年幼讀不了書?我的兒子都是頂頂聰明,肯定能讀!」
蘇夔眼眸一亮,臉上笑容復起:「大德又聽過了。」
裴世矩道:「你不想就罷了,我去問。他當會如實回答我。」
裴世矩冷眼看著,好像蘇威就算李玄霸不答應他, 也要往死路上走似的。
完蛋。
李玄霸與他聊得開心,沒反應過來。
他咬牙切齒道;「你們的臉是怎麼回事?手又是怎麼回事?衣服上為何不整潔?我以前是這麼教的你們?!」
蘇夔笑了笑,收起笑容,神情略有些悲傷:「父親年紀大了,身體也不hetubook.com.com大好。他常說自己不知道能活到什麼時候,說不定還活不過自請鎮守邊疆吃苦的薛老師等友人。若不快些把這件事辦妥,他就無顏與這些友人並列了。」
……
鄭譯當時是滎陽鄭氏的領頭人,隋文帝篡位有力的盟友,一直以隋朝建立頭等功臣自居。
薛道衡是蘇威摯友,對蘇夔也十分喜愛,便是在此事中被牽連流放嶺南。
當然,在李玄霸心中,蘇夔的地位比熟人還要低一檔, 屬於「認識的人」。
「表嬸和大表姐已經快被他們氣病了。」李玄霸道,「沒有嚴師看著,我擔心他們考到頭髮花白也考不上,那時確實沒人會戳穿他們的身份了。」
蘇夔相信李玄霸,他相信李玄霸與自己一樣都是如高山白雪一樣的高士,絕對不會害人。
李玄霸道:「是啊。」
此事後,蘇威全家都被貶官為民。
李玄霸在蘇夔又要問他要琴的之前,把話題拐到正事上:「蘇伯父受了什麼刺|激,怎麼如此激進?」
蘇威剛做官就能有如此大的聲勢,與他是蘇綽之子分不開。
蘇夔可不管你出身什麼世家,也不管你是什麼功臣,反正你就是錯的。
世人都認為有才華又地位高的人都當是自傲的,所以不會認為李玄霸讓人如沐春風的體貼只是面對陌生人的客套。
蘇威的父親是西魏實際掌權者、北周奠基者宇文泰的肱股之臣蘇綽。宇文泰富國強兵的改革都有蘇綽參与。
他的兩位弟子為何總是有奇奇怪怪的煩惱?真是麻煩的晚輩和學生。
蘇夔就是很感動,感慨李玄霸這個友人真是太體貼。
李玄霸眼神左右飄移,瞅到了書房隔壁的小書房中兩個探出來又縮回去的腦袋。
太子妃蘇氏在李承乾離世后的,獨自撫養庶子和親生子長大,二子皆是有才有德之人,孫兒李適之還是一入天寶就被逼死的唐玄宗開元盛世名相之一,可見蘇氏養娃的本事。
他露出了和藹的微笑:「今日喚你來,可沒時間讓你撫琴。蘇伯父之事是次要的,我有一件事很頭疼,只能囑託給你。」
他又嘆了口氣,道:「蘇夔是個人才,將來遲早會被二哥重用,我還是當習慣與他相處。」
說實話,他的自傲不是自負。
隋文帝哭笑不得,幾年後起複蘇夔。後來的元德太子楊昭以蘇夔為友,將蘇夔推舉給隋文帝,隋文帝也對蘇夔對禮樂的見解讚不絕口。
蘇夔認為,他作曲,李玄霸寫詞,他們當是伯牙遇子期,高山遇流水,是大唐新知音。
他還從這段《蘇威傳》中「看」到,蘇威奏請減少功勛授田,竟是從隋文帝時就開始了。
他看向兩個傻孩子的眼神從震驚、懷念、擔憂,緩緩地變成了深沉和嫌棄。
蘇威的兒子蘇夔很有才華, 不僅通音律, 還在雁門之圍中有戰功。
裴世矩道:「高昭玄在,他會攔著陛下。」
蘇夔笑道:「來,大德,我們合奏一曲!」
裴世矩心疼道:「你只是監國親王,若遇到頭疼的事,大可告知陛下。朝中還沒有不能等幾月的緊要之事,待陛下回復也來得及。」
楊昭:「我此次隨父皇親征吐谷渾,二郎和三郎就拜託你照看了。你要好好督促他們做功課。」
所以此事雖然隋文帝判了蘇威結黨營私,但大隋的君臣都用實際行動表示,他們支持蘇夔還真不是因為蘇威的權勢。
鄭譯等人輸不起,當他得知隋文帝不滿蘇威身居高位后太過高調,與朝臣肆意交好后,就與同輸了的國子博士何妥上奏蘇威結黨營私,和-圖-書蘇威和蘇夔都因此獲罪。
裴世矩雖無語,也知道李玄霸的預判可能是正確的。他不由埋怨蘇威,為何不等陛下回來再攪風攪雨,非要給李玄霸製造難題。
蘇夔拂袖:「滾吧!等你回來自己督促,我沒空給你照顧幼兒!」
看來還是高昭玄罰得少了。
他失笑:「父親一直對被隋煬帝駁回的上策耿耿於懷。只是隋煬帝不可能同意他的獻策,他說再多也無用,便作罷了。他相信陛下是明君,不僅會認可自己,也能順利執行這一項利國利民的政策,便堅持上書了。」
他本就是非常看重當世名和身後名的人,也曾是能在隋文帝面前據理力爭不肯妥協的人。
嫂子這一胎不一定是兒子,如果是兒子,也比李承乾晚幾年出生。
蘇綽死時仍舊對自己制定的嚴苛法令耿耿於懷,很擔心這些戰時法令會延續到和平時期,變成害民虐民的兇器。蘇威一直將父親的遺憾記在心中,入大隋為官后,對「奏減賦役,務從輕典」頗為上心。
然後,蘇夔很快就發覺自己和李世民合不來,只和李玄霸交好。
裴世矩:「……」
他為宇文泰所上的「六條詔書」,其一便是「均賦役」,調濟貧富,不可征貧弱而免除豪強的賦稅,斷不可能提出讓宇文泰養貪官害民的事。
裴世矩:「……」
裴世矩嘴角抽搐得停不下來,揉了兩下嘴角才控制住自己無語的表情。
蘇夔見李玄霸在晉王府見他,驚訝道:「你喚我入宮便是,我不覺得麻煩。」
蘇夔放下琴,正色道:「大德有何難處?儘管說來。」
蘇夔笑道;「這怎麼是閑話?是那些將領們自己沒用,不能為陛下分憂,自己傳出的酸言酸語罷了。真正的名將,當如代國公李靖將軍和大德你,陛下可曾『搶』過你二人的功勞。」
雖然他不是不能多抄幾首詞應付蘇夔,但能讓他絞盡腦汁從腦海里搜刮應景詩詞的隋煬帝連骨灰都被揚了,他實在是不想再折騰自己不喜歡的事。
但能被溺愛孩子的唐太宗和長孫皇后選為兒媳的人,肯定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以二哥和二嫂的性格,哪怕蘇氏年紀比自己兒子稍大一些,也會扒拉進自己兒子後院。年紀稍大幾歲還能更早生孩子,說不定夫妻二人更高興。
真實的蘇綽是一個心系百姓的儒臣,精通數理和度支,一生勤儉樸素,為西魏鞠躬盡瘁,四十九歲便死於積勞成疾。
李世民常嘆氣,阿玄這樣是難以交到真正朋友的。不過沒關係,他可以幫阿玄交朋友。
他一邊笑一邊十分不見外地往李玄霸書房走。
蘇夔才高氣盛,雖其父當時權傾朝野,但他向來認為自己的才華和名聲都是自己闖出來的,和父親無關, 並以身踐行此事。
薛收與蘇夔是真正的如異性兄弟般的友人,他笑得前俯後仰,常在蘇夔面前出餿主意,給蘇夔創造更多令李玄霸尷尬的機會。
另外一提,李承乾是十六歲和蘇氏成婚,但他十一歲就有了長子李象。
薛伯褒也是,你在中間攛掇個什麼,如此輕浮,就算你是薛玄卿老來子,也被薛玄卿寵得太過不知分寸了吧?!
滎陽鄭氏雖然已經敗落,但在滎陽鄭氏還是唐國公府親家時,蘇夔可能與李玄霸有衝突。
蘇夔:「滾!」
「伯尼啊,快彈琴,我兒子能順著琴音翻身了,是不是很厲害!」
李玄霸沒好氣道:「二哥慣愛壓榨我,若是其他人坐鎮長安,二哥會認真思考;對我,他只會抱怨我為什麼煩他,他正打仗呢,讓我自己看www.hetubook.com.com著辦。」
蘇夔完全沒發現李玄霸與他關係僵硬就是了。
李玄霸只要不對親朋好友,都能讓人感到如沐春風。蘇夔自誇的時候,李玄霸只會在旁邊鼓掌說「啊對對對」,所以蘇夔以為他和李玄霸當是有友誼的。
李玄霸想著就頭疼。或許不僅二哥不太會教孩子,嫂子也……也過分溺愛孩子了。
蘇夔上前一步,又退後一步。
於是兩人雖說不上相看生厭,也很難長久地相處。
原因無他。蘇夔狂妄自傲,自認為樂禮的學問上自己天下第一;李世民看似沒有狂妄自傲過,骨子裡卻是一個「我第一阿玄第二」的人,他見不得別人比他還狂妄,更見不得李玄霸鑽研樂禮的時候,蘇夔說李玄霸才華一般。
奏你個大頭鬼啊……
他回首對蘇夔揮揮手,胖乎乎的臉上眼睛笑成了兩道月牙。)
兩位少年郎:「……」
楊素也是個恃才傲物的人, 對同僚也常嘲笑,只對真正有才華的人特別青睞。他就和蘇威開玩笑,說「楊素無兒, 蘇夔無父」, 意思是我好倒霉啊, 兒子都很沒用;蘇夔也好倒霉啊, 他如此有才華的人居然有一個平庸的父親。
心裏有再多不願意,李玄霸還是出宮去找蘇夔一敘。
李玄霸卻是個假文豪文抄公。
哪怕因為年齡差距,自己已經在朝為官,很難與李玄霸多接觸。但傾蓋如故,他與李玄霸即使幾年未聯絡,也當是好友。
李玄霸道:「今所為者,正如張弓,非平世法也。后之君子,誰能弛乎?」
李玄霸揉了揉太陽穴,感覺腦袋好疼。
罵歸罵,唐太宗對蘇家人的才華還是很認可的。
雖然李玄霸不會告訴二哥和二嫂原本的太子妃是誰,讓二哥和二嫂重新挑人,但哪個世界的唐太宗和長孫皇后的喜好應當都是相同的。李玄霸預見了將與蘇夔結親的未來,也只能硬著頭皮與蘇夔緩和關係。
李建成與滎陽鄭氏結親時,蘇夔本來也連帶著對李世民和李玄霸態度冷淡。但他的好友楊昭對李世民和李玄霸很友善,多次為三人牽線搭橋;唐國公府又陸續傳出李二郎和李三郎與李大郎不睦的傳聞。蘇夔漸漸便摒棄了偏見,與李世民和李玄霸熟悉起來。
蘇威是個小心眼,第一次聽到別人嘲笑他還不生氣。
蘇夔對李玄霸不客氣的評論笑了笑,道:「此乃隋文帝之語。大德也聽過?」
李玄霸道:「現在前線正在打仗,蘇伯父卻要削減功勛的田地,這可能會造成前線將領的不滿。」
他狠狠瞪了楊侗和楊侑一眼。
二哥卻是做不來這等事,從他手中頒布的政策,責任都是他自己背。
這句話並非出自《蘇綽傳》,而是出自《蘇威傳》。
楊昭義正詞嚴道:「多爬幾圈多走幾圈也是功課。」
「啟蒙的事都交給你,除了你,還有誰能為我的二郎三郎啟蒙?唉,大郎的啟蒙被父皇搶走了,不然你也肯定是他們的啟蒙老師。」
李玄霸道:「這件事朝中很少人知道,包括蘇伯父在內,你不要告訴任何人。」
李玄霸道:「你問我為何要在晉王府見你?我入宮后,將府邸給他們讀書,你看看他們的臉,讀書能讀得一臉都是墨痕?」
蘇夔此人,和滎陽鄭氏還有點瓜葛。
可惜李承乾這個大齡叛逆娃,蘇氏實在是帶不動。
蘇夔此人太過狂妄,獲罪了也不服輸,寫了十五篇《樂志》以證已見。
李玄霸語焉不詳,蘇夔也知道李玄霸問什麼。
他頻繁地在公眾場合宣揚自己的政見,並不斷拜訪和遊說其他大臣支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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