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心裏高興,也砰砰兩拳捶在綿長鶴身上,哈哈笑道:「去沁州混了啥好玩好吃的?細細說與我聽。」
吳成皺了皺眉,趕忙問道:「綿老叔,你是在千戶大人那裡收到什麼不好的消息了嗎?」
吳成沉吟一陣,他早就做好了戰爭來臨的準備,但來得如此之快、如此迅猛,還是大大超乎吳成的預料,讓他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綿正宇點點頭,回道:「你之前猜得沒錯,千戶大人果然不想摻和咱們和張家的事,壓根沒打聽咱們背後的人是誰,對咱們是敬而遠之、公事公辦,銀子也沒收。」
從那三名邊軍夜不收手裡繳獲的三長銃吳成親自試過,操作雖然繁瑣,但威力和穿透力都很優秀,吳成早就想把它推廣至全軍,可惜他既沒有製作圖紙、也缺乏工匠和生產線,只能暫時擱置了。
「你這小子,一天天就想著空手套狼!」綿正宇哈哈一笑:「那些票號又不是傻子,知道咱們是些一窮二白的窮丘八,手裡和*圖*書還有刀子,怎麼會借錢給咱們?借錢的事你們不能出面,讓你招來的那個先生去借,他好歹有個秀才的功名,能唬住人,要麼就用俺這百戶的名頭去借。」
「我剛剛看了會兒老岳練兵,聽說練兵的章程是你定的?」綿正宇一邊喝著肉湯一邊問道,見吳成點點頭,繼續說道:「可以,比往常各個小旗官靠著軍棍和鞭子訓兵有用,聽說你還請了個先生教軍卒讀書識字?杜神童我也有耳聞,是個有才學的,一日一操加上夜班,怕是不久之後就能見效果了吧?」
與杜魏石好好商議了一陣夜班的課程,吳成才打著酒嗝出了閣樓,剛剛踩上下樓的階梯,就見毛孩歡天喜地地跑了過來,遠遠見到他便嚷嚷道:「成哥!快來,綿老叔他們回來了!」
吳成點點頭,卻沒有說話,綿正宇也不想再深談此事,轉移了話題:「缺的糧餉、戰馬、裝備什麼的,俺也和千戶大人提了,千戶大人明明白白hetubook.com.com地和俺說,就算奏報遞到兵部,從朝廷層層盤剝下來也剩不了多少,咱們要是心急,只能自己想辦法。」
「但千戶大人給咱們透露了個消息,一個糟糕透頂的消息!」綿正宇喘了口氣,嘆道:「吳家崽子,你知道如今陝西在鬧秦寇,流寇攻城略地、四處燒殺,朝廷招撫之策已經進行不下去了,只能用兵征剿,原本主張招撫的三邊總督楊大人經不住朝中的壓力,舉薦了一個叫洪承疇的擔任延綏巡撫,在陝西練兵剿寇。」
吳成眼前一亮,忙不迭地點頭:「甚好,甚好,借了銀子我就去黑市看看,軍備戰馬買不到,也能買些材料工具什麼的,之後也能自己生產。」
綿長鶴一臉不情願地端起碗,抓了兩張餅拉著毛孩出了值房,吳成感覺氣氛有些不對,趕忙找地方坐下等著綿正宇開口。
綿正宇嘆了口氣,愁眉不展:「咱們是得抓緊練兵了,太平日子恐怕過不了多久了。」
「
m.hetubook.com.com這是個好消息,等那軍匠到來,咱們去黑市採買也有了目標!」
吳成面上一喜,趕忙跟著毛孩一起鑽進百戶值房,正見綿正宇和綿長鶴兩人抓著餅子、端著肉湯用飯,見到吳成進來,綿長鶴嘩啦一下站了起來,上前就砰砰兩拳捶在吳成肩膀上:「嘿!成哥又結實了啊!半路上聽說你們下村去了,還想直接去找你們,結果又聽說你們回了屯堡,害得咱們繞了一圈。」
「正是!」綿正宇點點頭,擱下喝乾的湯碗:「之前還只是小股流寇入晉,如今陝西的流賊被殺得狠了,紛紛向山西逃來,過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有大股流寇禍亂山西了。」
「沒銀子就去借!山西晉商的票號滿地都是,大不了借他們的高利貸!」吳成聳了聳肩,一股潑皮無賴的氣質:「反正等流寇打過來,山西也亂成一團,咱們也就不必還了!」
吳成想起那日在破廟中和那三個大同邊軍交談得到的信息,一字一頓地吐出四個字
和*圖*書來:「秦寇入晉!」
吳成心中頓時大喜,他之前清理過百戶所的武庫,裡頭保存良好、能堪用的火銃火器少得可憐,而且大多是三眼銃之類的火門槍,聲音大、威力小、準度差,操作還麻煩,真上了戰場只能當炮仗用。
綿正宇贊同一聲,說道:「說起此事,我那妹夫前幾日給我送了信來,在大同幫我尋了個手藝不錯的軍匠,已經收了咱們的定金,這幾日應該就會到武鄉來,聽說是個會造火銃的好手,軍匠本就窮困,又常被主官剋扣,大同邊軍欠了幾個月的餉,實在活不下去了才領著一家子來咱們這。」
綿長鶴嘿嘿笑著,正要張嘴說話,綿正宇忽然咳嗽一聲,說道:「四崽子,你先出去吃飯,我和吳家崽子有些事要談。」
吳成點點頭,朝廷連邊軍的軍餉都發不出了,本來也沒指望它,如今這結果也不意外:「此事我倒是早有準備,之前毛孩他們去武鄉縣裡買東西時進過黑市,過幾日我親自去轉轉,沒準黑市上賣的比朝和-圖-書廷發的東西還要好。」
綿正宇瞥了一眼吳成凝重的表情,嘆了口氣安慰道:「吳家崽子,你也不要太憂心,咱們晉西南離得遠,一時半會秦寇也不會鬧到咱們這來,咱們還有時間準備。」
「誰說不是?」綿正宇幽幽一嘆:「朝廷調撥了一批遼東邊軍支援陝西,這位洪巡撫手裡有兵,剛一上任便在陝西殺得屍山血海,而且他下手殘酷無情,只要是附寇的流民,不分男女老幼一概殺死,連投降的都殺了,那些秦寇打又打不過、降又沒法降,只能逃了,山西毗鄰陝西,不少秦寇便越境逃到山西來了。」
綿正宇皺了皺眉頭:「你這練兵的法子,每日都要煮肉足糧,春播夏收、整修建設都需要花銀子,如今又要到黑市買賣,黑市裡的東西價格不便宜,咱們從良鄉借來的銀子本就所剩不多,如何能支持得住?」
「洪承疇!」吳成心中一驚,哪怕他再不熟悉歷史,洪承疇的名字和事迹他還是有所耳聞的:「這是個有才幹的,陝西的秦寇怕是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