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善人四處看了看,獻出柳溝之後他便再也沒到過此處,也不知柳溝景況,好在之前讓八夫人替自己跑了一趟,心裏有些存貨:「回曹總兵,這路確實是武鄉賊新修過的,從柳溝直接連通到下柳村旁的官道,武鄉賊在柳溝打造軍器、製作白硝、開採礦石,需要一條平坦的道路讓運貨的大車出入太行山。」
「幾萬人心惶惶的新敗之師,還有家眷文士拖累,哪那麼容易逃?」曹文詔淡淡一笑,站起身來:「但日章也說得沒錯,咱們得加快速度,越快出現在賊寇面前,越能亂敵軍心,贏面也就越大!炮隊將需要炮車的火炮都留在村裡,拋下所有輜重累贅,全軍提速,殺奔柳溝而去!」
武鄉義軍的兵工廠規模並不大,主體是一座磚石土木搭成的小樓,曹文詔推門進入樓中,四下看了看,卻發現樓中的工具、倉儲、材料統統都搬了個乾淨,頓時心中大感不安,回身沖秦大善人問道:「秦舉hetubook•com.com人,這兵坊真是武鄉賊造器之所?怎的一點存留都沒有?」
「曹總兵,這矮牆左側靠山的位置曾經垮塌過,並不怎麼牢固!」秦大善人又湊上前來,滿臉堆笑地傳遞著情報:「轟開那道牆,大軍就能一擁而入了!」
遼東鐵騎和秦兵正在放飯,每人幾個饅頭肉餅,就著水壺裡的酒水吞下肚裏,他們的軍糧依賴晉南轉運,本就沒多少,還得留下部分用來之後轉兵對付李萬慶等人,入沁州后又搜不到一粒糧食,無法像往常一樣就食當地,只能省吃儉用。
由不得他多想,大軍已經打開矮牆門衝進了山谷,曹文詔安排杜文煥組織人手追擊、搜索各個山洞,自己和秦大善人一起策馬往武鄉義軍的兵工廠而去。
矮牆上的守軍早在官軍布炮之時便跑了個乾淨,曹文詔馬鞭一揮,曹變蛟一馬當先衝進山谷,曹文詔也策馬領軍而入,登上矮牆,只見遠處煙塵和_圖_書滾滾,曹變蛟正追逐著逃跑的守軍而去。
「但賊軍沒有設伏此處!」秦大善人趕忙拍起了馬屁:「賊軍已在武鄉水嚇破了膽,哪敢跟曹總兵對陣?」
正在此時,杜文煥急匆匆地跑了過來,一臉焦急地說道:「曹總兵,快撤!四周礦洞洞口都被炸塌了,這柳溝是個陷阱!」
曹文詔哈哈大笑兩聲,點了點頭:「秦舉人,你這話說得沒錯,武鄉賊和流寇,過十萬大軍,有武鄉水地利、有精心準備的防禦陣地,都被我軍殺得大敗虧輸,一夥殘兵敗將,人心惶惶的,如何敢再與我大軍交戰?即便他們設伏於此,本總兵也能殺破他們!」
「這路也適合大軍行進!」曹文詔冷冷一笑:「說實話,若是咱們要一路攀山開路過去,沒準還真讓那些賊寇頭目逃了,可有了這條路,咱們就能直衝柳溝不停,武鄉賊恐怕做夢也想不到,他們辛苦修的路,卻幫助咱們更加順利地剿滅他們!」
遼東鐵和圖書騎和秦兵集結得很快,曹文詔稍稍向各部將官交代了一下,以曹變蛟為先鋒,以杜文煥壓陣,自己坐鎮中軍,全軍進入太行山中,向柳溝而去。
曹文詔點點頭,谷內驚慌的喊聲和無數凌亂的腳步聲震天動地,很明顯賊軍被曹文詔的突然降臨嚇得全軍大潰,當即也不拖延,令炮隊將虎蹲炮等輕炮布好,集中火力對著矮牆南端猛轟,那秦大善人確實沒說謊,矮牆面對雨點般的炮子只堅持了幾刻鐘的時間便轟隆隆垮塌了。
話音未落,只聽得兩側高山之中傳來兩聲巨響,兩發炮彈飛射而來,將曹文詔身前的一名親兵和曹文詔的掌旗官炸得四分五裂!
「曹總兵,如今您是信了在下吧?」秦大善人哈哈笑著,他也披著一身鐵甲,胖嘟嘟的身子顯得更為臃腫,秦老二領著一隊家奴立在一旁:「曹總兵,若在下說的不是實話,又怎會隨您一起前來?柳溝地勢狹長,但谷內相對平坦,又有山泉、礦洞,m.hetubook.com.com是個駐兵藏人的好地方。」
軍中不少家丁精銳對此都很不滿,他們平日里缺糧了,還可以劫掠村寨乃至城鎮,大魚大肉吃慣了,如今吃著這些粗糲的食物,實在難以下咽,但軍令如山,他們再怎麼不滿也只能藏在心裏,一個個只想著儘快剿滅武鄉賊和流寇,好轉兵他處放手大掠一番。
「曹總兵,想來是武鄉賊在武鄉水兵敗之後,有轉兵他處的意思,所以先行將這兵坊撤走了。」秦大善人趕忙找了個理由,曹文詔點點頭,「倒也不是說不通,對於一支軍隊來說,武器裝備是緊要之物,能自造軍器的兵坊必然是重中之重,要優先撤走的。」
曹文詔沒他們那麼嬌氣,三兩口啃完一個餅子,塞著滿嘴食物說道:「如此看來,秦舉人當真說了實話,否則武鄉賊在下柳村安排哨探做甚?武鄉賊和流寇,確實屯兵在柳溝!」
又走了一陣,卻見道路忽然狹窄起來,兩側山壁如刀劈斧砍一般筆直崎嶇,越www.hetubook.com.com往前走,兩側山壁愈加逼窄,山上樹木龐雜,曹文詔不由得勒住戰馬,皺眉掃視四周:「此處地形狹窄險峻,是個設伏的好地方!」
「那幫哨探看見我大軍便逃進了山裡,定然是報信去了!」杜文煥皺眉說道:「曹總兵,若是咱們動作不快些,武鄉賊和流寇恐怕就要逃了。」
曹文詔眉間一皺,嘟噥一聲:「奇怪,幾萬賊軍,還有家眷,這麼多人,怎麼一下跑得這麼乾淨?」
一路行進了小半個時辰,只聽得前方銃聲陣陣,慌亂的喊聲越來越清晰,曹文詔微微一笑,一夾馬腹衝到軍陣前方,卻見曹變蛟率領的前隊已經和把守谷口的武鄉賊交上手了,武鄉賊依託一面矮牆據守,火銃噴發的白煙在谷口瀰漫,曹變蛟分出幾隊騎兵,輪流奔上前去騎射放箭,其他部屬都停在路上,等待曹文詔的中軍攜帶火炮而來。
剛剛進山,曹文詔就不由得咦了一聲,側頭向馬後跟著的秦大善人問道:「秦舉人,這路都是新修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