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鄉義軍的火炮還在轟擊山谷，曹文詔只能收攏殘兵退到山腳，以樹林為掩護暫且藏身，等待曹變蛟等人攻擊的結果，曹變蛟敗退下山，便尋到他身邊：「叔父！山上都被武鄉賊封死了，他們火器犀利、準備充分，我等根本無法突破！」

那些火球碾出一條條火路，余勢卻依然不減，撞進樹林之中，只聽得咔嚓咔嚓的樹榦斷裂聲，乾燥的樹木也被火引燃，不一會兒，便燒成了一片濃煙滾滾的火海。

曹變蛟趁機領著數百精銳從側翼摸了過來，這條路很不好走，有好幾個落差極大的坡度，好在熱鬧非凡的正面戰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曹變蛟等人便拋下多餘負重、解下盔甲，只帶弓箭刀槍，搭著人梯攀爬山壁，遇到落差大的，便用腰帶相連攀爬而上，逼近武鄉義軍前沿陣地側翼。

就在此時，尖銳的木哨聲又一次響起，那些逃向第二道防線的義軍戰士趕忙向兩側繞去，曹變蛟心中一緊，卻見遠處武鄉義軍第二道胸牆上有數個大圓wｗｗ•ｈetｕbｏｏk•ｃoｍ•cｏｍ球被推了上來，刺鼻的火油味連他所處的位置都能聞到，舉著火把的義軍戰士將它們一個個點燃，隨即直接從胸牆上推了下來！

杜文煥也和他一樣的想法，灰頭土臉地衝上來扯住曹變蛟就走：「小曹將軍，軍心已亂，不可再戰！武鄉賊近戰搏殺不是我們的對手，他們也不會冒險衝進山林和咱們攪在一起，我等暫且退兵，整頓兵馬再來攻山！」

被火焰包裹的滾石順著山坡一路滾下來，引燃了沿途所有的草木，偶爾被山坡上的小石子絆到，便會微微彈起改變方向，一路亂彈亂跳朝著秦兵和遼東鐵騎砸來。

爆炸的氣浪將胸牆上的泥土震下，如雨點般砸在曹變蛟臉上，他卻顧不得去抹，只感覺雙耳止不住地嗡鳴、大腦一陣陣眩暈噁心，掙扎著爬起來，卻見胸牆外無數反應不及的秦兵和遼東鐵騎被爆炸的衝擊波掀翻在地，炸藥包中裹著的碎石碎瓦炸得他們滿身血洞，鮮血淋漓he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的殘臂斷肢、碎肉腸子滿地都是，讓頭還在嗡嗡響的曹變蛟不由得一陣噁心。

曹變蛟剛從地上爬起來，便見無數黑點順著山坡一路滾來，火繩燃燒的嗞嗞聲清晰可聞，曹變蛟定睛一看，卻是一個個用麻繩捆被子一般捆著的方形包裹，曹變蛟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那燃燒的火繩讓他心驚膽戰，慌忙手腳並用地爬起身來，掉頭往殘缺不全的胸牆后鑽。

曹變蛟咬了咬牙，若是堂堂而戰，武鄉義軍這簡單的陣勢根本攔不住他和遼東鐵騎的衝擊，但如今沖山的軍將兵卒已經被火球和炸藥攪得大亂，軍心已亂，他糾集不了足夠的勇士，零散的兵將面對結陣的敵軍就是去送死，曹變蛟勇悍無畏，但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腦子一熱就往上沖。

曹變蛟點點頭，就著台階便往下滾，喝令親兵大喊收兵，隨著杜文煥一起朝山下逃去。

「官軍亂了！」吳成揮動令旗，喝令道：「再讓他們嘗嘗炸藥包的滋味，軍陣重組，準備反衝擊https://m.hetubook.com.com！」

武鄉義軍的鼓點聲有節奏地響了起來，義軍戰士列成整齊的長陣，如一堵堅實的高牆一般壓迫而來，火銃手列在最前，一列射完停步裝彈，二列立即接替他們的位置繼續射擊，三列緊隨而上，整齊有序地輪射前進，收割著慌亂的秦兵和遼東鐵騎的性命。

「小曹將軍說得對！」杜文煥一臉焦急：「我軍仰攻本就艱險，武鄉賊火器太過兇猛，還未與敵搏戰便傷亡上千，武鄉賊有上萬兵馬，依託山勢層層防禦，咱們這幾千人，根本不夠他們吃的！」

「小心！」曹變蛟感覺到熾熱的火焰撲面而來的感覺，慌忙大喊提醒，但用不著他的提醒，翻過胸牆的秦兵和遼東鐵騎見巨大的火球滾來，頓時亂成一團，紛紛四散躲避，躲避不及的，被火焰沾上，頃刻間便被引燃了衣物，成了一個個被火焰包裹的火人，慘叫著倒在地上翻滾不停，有些經受不住火燒的兵卒帶著滿身火焰痛苦哀嚎著到處亂跑，又把大火帶到了更多的地方。

曹變蛟長長https://www.hetubook.com.com地舒了口氣，杜文煥攻擊的正面，是坡度相對較緩的山坡，杜文煥集中兵力重點攻擊，武鄉義軍也將防線的重點擺在了那。

吳成見胸牆被突破，只能下令放棄前沿陣地，讓守軍轉移到山腰，山腰上也築有胸牆壕溝，作為武鄉義軍的第二道防線。

曹文詔面上大喜，站起身來仰天哈哈大笑：「好好好！天助我也！」

「不要停步，趁勢殺上去！」曹變蛟放聲怒吼，杜文煥的秦兵也翻越胸牆沖了過來，兩人合兵一處，就要銜尾追殺，直接殺進武鄉義軍的第二道防線中。

側翼留守的義軍戰士見曹變蛟等人攀爬而來，當即用火銃輪番轟擊，曹變蛟等人便藉助樹木掩護亂射箭矢壓制，他們都是專門挑出來的好手，箭射得又快又准，胸牆后的戰士不斷被射倒，火銃射擊凌亂了起來，曹變蛟等人趁機湧上。

火銃手之後，便是如密林一般的長矛，反射著火焰的光芒，刺灼著敵軍的雙目，也讓人由心底竄著寒意。

一發炮彈飛射而來，砸斷了一棵大樹，落進了躲在www.hetubook.com.com樹后的人堆里，瞬間碾出一條血路，曹文詔抬頭看去，苦笑一聲：「武鄉賊開始集中火力轟擊咱們了，這麼片小樹林，能躲多久？」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陣嘈雜的喊聲從山穀穀口傳來，無數農民軍的兵馬奔騰而來，人人都高喊著：「殺曹賊！報血仇！」

義軍陣地側翼便是一面矮崖，因此沒有挖掘壕溝，只築了胸牆，曹變蛟一馬當先翻過胸牆亂砍，義軍戰士哪是他的對手？當即就被砍翻兩人。

盾牌手分列兩翼，一面前進一面用鋼刀敲擊盾牌，每一次敲擊都齊聲發出一陣虎吼，如同虎嘯山林，令人膽寒。

曹文詔仰天一嘆，摸著手中馬刀，雙目含淚沖杜文煥和曹變蛟說道：「無路可逃也！我一時驕傲大意，誤中賊寇奸計，陷此絕境，皆我之過！只害苦了你們兩個，陪我一起為國捐軀。」

有些秦兵和遼東鐵騎試圖躲在胸牆后，但臨時壘起的胸牆根本攔不住滾石的衝擊，被直接撞垮，不少秦兵和遼東鐵騎措手不及，被撞得人仰馬翻、碾得血肉模糊，更多的則慌亂地往樹林里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