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冰蘭旋即又冷哼一聲:「這些山匪生苗如今這般兇惡放肆,恰恰說明咱們的清剿起了作用,他們害怕了、心慌了,只能用更加瘋狂的手段來掩飾自己內心的虛弱,就像當年明軍在山西那般。」
岳冰蘭眼中怒火更盛:「那事我知道,派駐晃州的是個明國的降官,往日里也是負責這些羈縻州事務的,結果他私下收受賄賂泄露軍情,又帶頭逃跑以致晃州失陷,若非辰州駐軍支援得快,晃州恐怕全城都給屠了,那廝和晃州的駐守將領教導和監察官都被押送襄京待審了,聽說內閣和諫議院準備拿此事做文章,來一次整風肅反!」
「只有把咱們在各個村寨中的工作堅持下去,讓百姓有口飯吃,這些山匪生苗自然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剩下那一小撮頑匪,才好對付!」岳冰蘭微微一笑,將那通知收起:「我們有千千萬萬個不怕死敢深入鄉村的工作隊,有為民愛民的政策,所以這場清剿,從和_圖_書
一開始就註定是我們獲勝!」
岳冰蘭微微一愣,苦笑道:「早該想到了,當慣了不勞而獲、自由散漫的山匪,又哪裡還能安心去當農戶?這點是我忽略了,對待這些山匪,不能按照以往咱們對待俘虜的明軍兵卒的政策執行,寬大無邊、貽害無窮啊!」
王堇英掃視了一圈殘敗的村子:「這次我大軍清剿各處山頭,這些山匪放出話去,哪個村子敢助我大軍,便屠滅哪個村子,咱們之前派了工作隊去各處清丈分田,仙居村自然也派了人,想來這些山匪便是把這仙居村當雞殺給猴看了。」
「仙居村靠近四川,離這十余里地的二頭山裡有一座山寨,據說明初之時就存在了,寨子里有山匪也有生苗,在湖廣西南也排得上名號……」王堇英強壓著怒火跟在岳冰蘭身後:「以往這些山匪生苗只是把仙居村當作麥田,到收穫的時候便來搶一把,最高峰時八個月搶了九百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次,但只要村民不反抗,極少傷人命。」
岳冰蘭掀開一張白布,掃了一眼布下蓋著的扭曲的屍體,將白布蓋好,起身掃視著前方那座幾乎被夷為平地的村莊,眼中滿是怒火、銀牙差點咬斷。
「派老任去還真沒錯,他長得就像個當土匪的!」岳冰蘭笑了笑:「聽說那龍鬍子也是苗人出身,投過軍當過守備官,手下的人馬除了生苗,大多都是湖廣和四川的落草的明軍官兵、戰力不俗,這傢伙之前頻繁襲擊咱們的堡寨兵站和輜重隊,每次下手都又准又狠,背後定然有官面上的關係在給他提供情報,到底誰在支持他,得好好深挖一番。」
一股股升起的黑煙,將天空都染成灰黑的顏色,食腐的烏鴉絲毫不避諱往來的人群,在空中盤旋著,或者落在一旁的樹枝上,哇呀怪叫著等待撲食的機會。
王堇英嘆了口氣,說道:「夫人,自咱們入山清剿開始和_圖_書之後,這些山匪生苗是越來越猖獗了,就在昨日,單單是保靖州宣慰司和永順州宣慰司兩處,就有山匪夥同生苗劫掠燒殺六十多起,下鄉的工作隊遭襲二十余次,還有之前上萬生苗山匪攻打辰州府治下的晃州、屠城之事。」
岳冰蘭沉默地點點頭,繼續往村裡走去,路過一堵斷牆,正好一陣風刮來,牆角處一張被燒了一半的殘紙被風捲起,岳冰蘭隨手抓住一看,卻是一張大熙工作隊關於協助百姓集中清算租貸的通知單。
「亂世用重典,夫人,屬下先投一票!」王堇英點點頭,放眼看了看四周:「看看仙居村這般屠村的慘狀,誰若是不投票贊同,哪還對得起那些慘死的百姓和咱們犧牲的同僚?」
「殘忍至極、無恥之尤!」岳冰蘭怒罵一聲:「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當真是一群惡鬼,這般毫無人性的傢伙,不除滅之,我大熙哪還有太平安生的日子!」
「所以我們得改變一下策略,他們這
https://www.hetubook.com.com般瘋狂,咱們也得施展些雷霆手段,我們等會便召集各部將官投票決議、擬文報軍機處,山匪頭目、骨幹,生苗酋首,有血債及民怨極深的,凡是不投降的,一律無須公審、公開處決,俘虜的山匪和生苗不再放還,勞動改造一段時間再放還,若屢教不改的,視為頑匪,同樣公開處決!」
岳冰蘭又放眼掃視了一番周圍,嘆道:「這些山匪生苗,屠村滅寨的事畢竟是少數,生苗本就是本地人不說了,大多數勢力較大的山匪為了活得長久,也定了些不擾民的規矩,好比那龍鬍子,聽說他就親自定了『三戒三誓』『戒劫掠貧苦、戒侮辱周邊百姓家婦女、戒搶奪耕牛』,而且兔子不吃窩邊草,從來不對周圍的村寨百姓動手。」
王堇英點點頭,擠出一絲勉強的微笑,壓低聲音道:「夫人,還有件事得告訴您,老任已經潛入了鎮竿附近最大的一股山匪龍鬍子的營地里,昨日和咱們的人聯繫上了,正在順和_圖_書著龍鬍子這條線,挖著保靖宣慰司各地大小匪寨位置。」
王堇英點頭應下,猶豫了一陣,說道:「老任還傳回來一個消息,他在龍鬍子手下發現了不少咱們之前俘虜過的山匪,這些山匪都是之前咱們俘虜審問后,沒做過什麼大惡的,咱們就按政策教育訴苦之後便放還回鄉了,但老任說,不少人回了鄉之後,花光了咱們發放的路費,又把工作隊下鄉發給的農具糧種什麼的也賣了,錢糧揮霍一空,便又跑上山去當了山匪。」
「像龍鬍子這般的生苗山匪,在當地經營許久,有些還是祖業,從元朝就開始當山匪了,他們的群眾根基比咱們還深,這些山匪生苗就算逮住公審,恐怕也有人能撿一條性命。」
「其實清剿的關鍵,不是在戰場上,而是在這些工作之中!」岳冰蘭輕輕嘆了口氣,抖了抖那張通知:「那些山匪生苗,大部分也是活不下去才落草的,甚至不少是季節性的匪盜,平日為農,夏收秋收之後才上山做一陣子山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