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娃娃……」吳成一面點著蠟燭，一面微笑著說道：「年紀和小六子相差也不大，日後若是配成一對，綿老叔在天有靈也會滿意的。」
「那些漠北的韃子成不了大氣候，你沒親眼看過他們，和漠南的韃子相比，差得遠了！」吳成搖了搖頭：「與其說是軍隊，不如說是難民，就靠它們，根本不可能大舉破關的。」
吳成沒有誆岳冰蘭，漠北本就苦寒貧瘠，遠遠比不上漠南水草豐美，而且漠南蒙古諸部因為比鄰大明的緣故，通過互市、招募逃亡漢人等方式或多或少受到了大明先進技術的外溢。
「另一個則是如今在大同外的車臣部，車臣汗主張聯合瓦剌諸部一致對抗東虜，不過我估計對抗東虜只是借口，他的真實目的是搶佔漠南蒙古諸部的牧場，只要滿足了胃口，就會向東虜投降的。」
吳成在大同巡視了幾日，這才南下返回武鄉城，和wwｗ.ｈeｔubooｋ•coｍ•cｏm自己的老婆團聚，領著岳冰蘭等人一起去看了看武鄉、沁州等地重修的墓園和紀念碑，祭祀一番后再準備往平陽府等地巡查。
「每次都是這樣，好人都讓你做去了！」岳冰蘭拍了吳成胸脯一巴掌，仰頭看著吳成，認真地問道：「大同邊牆外的那些漠北韃子不處理，你能安心回襄京？」
「梅老那個女兒你也看了……」岳冰蘭裹著被子，面上的潮|紅還未消退：「梅老對她喜愛得緊，聽說從小就跟著梅老練箭，小小年紀就能開弓，以後指不定會是個女將軍。」
「如今漠北諸部中有兩個聲音，一個是投誠東虜，以扎薩克圖部為主，想要向東虜獻上九白之禮、以示朝貢歸附之意。」
「只怕她是看不上小六子的……都是驕縱著長大，一個懂事聰明，一個卻……浪蕩！」岳冰蘭說著就有些來氣：「老嬸嬸太慣著小和-圖-書六子了，那些老武鄉的弟兄們又給綿老叔面子，誰也管不住他，這次咱們來山西，說要帶上他，結果也被老嬸嬸攔著了。」
岳冰蘭撲哧一笑，點點頭：「你也是記吃不記打，當初也是有綿老叔管著你，你可記得綿老叔打你打得多狠？棍棒底下出孝子，上次俺拿藤條把小六子重重打了一頓，從此以後他就沒逃過課了，就是害得俺又和老嬸嬸吵了一架。」
隆慶議和、明蒙互市之後，漠南蒙古諸部能通過互市聚斂糧食財富，發展更為迅速，到萬曆中期，漠南蒙古諸部基本都是且耕且牧，特別是互市最早的東蒙古諸部，成為整個大蒙古地區中最富裕的地區，也自然而然成為蒙古的中心。
相比而言漠北蒙古諸部卻很凄慘，明蒙互市跟他們相隔遙遠，逃亡漢民也不會跑到他們的土地上去，漠北水草甚至比不上西域天山融雪滋潤的草場，漠北蒙古諸部也因此和-圖-書成為蒙古諸部中最為貧瘠的一支，不少部落還過著非常原始的生活，莫說鐵甲，連弓箭大多都是使用的原始的骨箭。
「漠北諸部羸弱，所以只能依附於強權勢力，以前是依附於林丹汗，後來林丹汗被東虜滅了，他們就成了無主的孩子，自然得另尋他處依附。」
吳成指了指自己：「如今李自成、老回回他們正在甘涼準備入西域，瓦剌諸部怕是沒心思去管漠南漠北的事了，車臣汗的打算必然落空，既然如此，我就送他一條新的出路。」
比如隆萬年間的俺答汗，就招募逃亡漢人開墾生產，形成了一座仿大明京師的歸化城，十余萬漢民為他耕織生產、鑄造鐵器，為他供養了數萬具裝鐵騎，助俺答汗成為草原上的霸主，幾乎一統蒙古諸部。
岳冰蘭默然一陣，搖搖頭：「那些韃子無信無義，恐怕不會這麼順利的。」
「無所謂，只要草原上亂起來就行，我也沒把希hetubook.com.com望放他們身上，我之前也說了，這隻是一步閑棋！」吳成淡然地聳聳肩：「打鐵終須自身硬，棋局的關鍵，還是咱們自己！」
吳成輕蔑地笑了笑：「若不是東虜將漠南諸部的精兵都抽調去了遼東，光是漠南諸部，他們都打不過。」
「那你還派人去和他們和議？」岳冰蘭有些疑惑：「漠北諸部這般羸弱，直接出兵驅趕走不就行了？」
夜深人靜之時，吳成卻爬了起來，套了一身棉衣，給屋中的煤爐添了些煤塊，一根根地點著屋內的燭台。
「車臣汗忙著填飽部族的肚子，恐怕是沒什麼漢蒙之別的，聯合誰不是聯合？聯合咱們，他搶佔牧場的行動反倒更為順利！」吳成笑道：「若是談判順利，我會給他提供一批糧食武器，作為交換，會從車臣部換取一批戰馬，日後東虜入關，他們在背後捅依附東虜的韃子屁股，東虜不可能不管自家小弟的，咱們壓力也能小不少。」
「和圖書綿老叔就這麼個兒子，老嬸嬸怎能不心疼？」吳成將棉衣脫下隨手甩到地上，趕忙鑽進被子里，摟著岳冰蘭，用兩人的體溫互相取暖：「等之後回襄京，我幫你去和綿老嬸說和說和，再買些禮物給小六子，很快就能和好如初的。」
也正是親眼看到漠北蒙古諸部的模樣，吳成才放心地離開大同南下，他們裝備落後、兵弱馬瘦，註定不可能攻破邊牆大舉入寇了。
「下步閑棋而已！」吳成笑了笑：「他們雖然羸弱，但也能湊數萬騎兵，這些騎兵或許誰也打不過，但用來在草原上帶路也是好手。」
「沒什麼老武鄉，大熙上下都是一體的！」吳成教訓了一句，見岳冰蘭臉色有些尷尬，語氣放柔了些，安慰道：「小六子這年紀，本也是浪蕩的年紀，聽老嬸嬸說，我小時候可比他搗蛋多了，上房揭瓦、砸人水缸，做了多少破事？長大了還不是沉穩了下來？小六子只要安安穩穩的，浪蕩些也無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