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倍裝葯就行，只不過要費些腦子、重新計算一番彈道、裝葯程度什麼的！」陳永福胸有成竹地笑了笑，隨手指了指那些參謀手中密密麻麻的冊子：「東虜終究還是一支舊式軍隊，他們沒有專門的參謀人才、算學普及恐怕也高不到哪去，全靠那些佛郎機人和少量懂算學的軍官、炮手指揮把握，這是體繫上的差距，這一次，就得讓東虜好好認識清楚！」

一陣巨響傳來，整座望樓都隨之一顫，毛孩下意識地扶住欄杆，抓著望遠鏡的手也稍稍用了些力，差點將望遠鏡的支架拽倒。

「東虜也在轟擊冠山陣地了！」陳永福忽然伸手一指，毛孩趕忙看向西南方向，卻見那邊也是炮聲隆隆、火光閃爍，冠山上硝煙瀰漫，將山上遮擋得嚴嚴實實，不時有炮彈穿破煙霧飛向山下的清軍炮兵陣地。

連綿不絕的炮聲遠遠傳來，皇太極抬頭向帳外看了一眼，繼續低頭看著八百里加急送來和-圖-書的緊急軍情，遏必隆在一旁指點著桌上的地圖說道：「南京的小朝廷發布北伐檄文，號稱出動三十萬大軍北伐山東，主力是左良玉所部，肅親王已經按照計劃往兗州府方向退卻，以誘敵深入。」

毛孩搖了搖頭，整理了一下跳動不安的心情，又扭頭看向皇太極的明黃御帳：「東虜的佛郎機人也許會來到陣地里指揮炮擊吧？若是能一炮轟了他們，不知道洪台吉會是個什麼臉色。」

「不要炸膛了才好！咱們還得在平定縣堅持好一陣子呢！」毛孩提醒了一句，扭頭看向戰場，清軍在北方的炮兵陣地似乎也已經布置完成，北方也猛然間響起陣陣炮聲，一瞬間便連成一片，瀰漫的硝煙在城頭城下幾乎形成了一道薄霧。

「東虜的炮打得很准！」身旁的陳永福卻不動如山，抓著一桿單筒望遠鏡掃視著戰場：「這輪齊射若是換明軍的炮隊來，恐怕大多都會射失m.ｈｅｔｕbｏok•cｏｍ•cｏm的。」

清軍似乎也使用了新式的炮架，紅夷重炮的仰角超過毛孩的想象，有些炮彈越過城牆落在了城內，壓垮了城牆后的幾處建築，建築里的大熙軍士卒和民夫逃命的身影在煙霧中時隱時現，一隊披著白布衫的護工隊抬著擔架向那邊飛速跑去。

遏必隆點頭領命，說道：「炮隊對武鄉賊的壓制效果還算不錯，馬光遠、王世選所部漢軍八旗和吳三桂所部綠營兵正在集結，準備攻打冠山和平定縣城。」

大熙開始在山西進行要塞化建設之後，山西許多城池受限於高昂的成本和建設時間，都只是在原本城牆基礎上進行了改建，太原城、潞安府城等大型城池和平陽府這些後方地區大多都是如此，而平定縣所在的兩省交界區域則是大熙的要塞建設重點地區，原本的夯土城牆被拆除乾淨，用不惜成本轉運而來的條石重建了棱堡形制的城防。

如今看來，和圖書大熙這段時間的辛苦和不惜血本的消耗，沒有白費。

「這就是多鐸冒進造成的後果，若是多鐸沒有放跑冒進京師、逼死明國皇帝，沒準現在南京小朝廷渾水摸魚的對象就是武鄉賊了！」皇太極嘆了口氣：「豪格做得不錯，要一次將明軍打疼打怕，讓他們再不敢北窺！」

毛孩扶著欄杆、伸長脖子朝清軍炮兵陣地看去，凝眉道：「臼炮要打那麼遠，恐怕是有些困難。」

冠山是平定縣外的制高點，山上建有一座小型的棱堡為主的多重防禦工事，駐紮有守軍兩千五百餘人，從冠山山頂可以俯瞰平定縣城，布置紅夷重炮也可以居高臨下轟擊城池，清軍炮轟冠山，明顯是想奪取這處制高點。

陳永福放下望遠鏡，回頭掃了一眼附近幾名正在測算不停的參謀，又眯著眼遠遠看了看清軍的齊射不斷的炮兵陣地，笑道：「東虜的火炮入了炮位，反倒有利於咱們的標定位置，他們炮多人多，和_圖_書沒有布置假炮和偽裝的意識，這幾輪齊射已經把炮位暴露得差不多了，正適合咱們反擊！」

毛孩直起身子，眯著眼看向東南方向，那邊已經是煙霧瀰漫、硝煙環繞，清軍的齊射對準了一座棱形堠台，紛飛的炮彈激蕩起層層煙塵，將堠台籠罩其中，讓毛孩看不清堠台上的情況，但那處堠台上布置的重炮直到現在還沒還擊，顯然情況並不樂觀。

「好在城牆沒事……」陳永福用望遠鏡觀察著城牆上的大熙軍炮隊對清軍炮隊的壓制和反擊，微笑道：「若是平定縣城的城牆還是以前的夯土牆，這一輪炮城牆就得垮了。」

「東虜想法倒是不錯，只是冠山若能輕易拿下，咱們還守著這個平定縣有什麼意義？」陳永福哈哈笑了幾聲，朝身旁親兵吩咐幾聲，不一會兒，望樓上響起了有節奏的鼓聲，幾名戰士揮舞著旗語傳信，在望樓下等待的令兵聽到鼓聲，飛馬向四方賓士而去。

平定縣處於與直隸交界和_圖_書的最前沿，但原本的城防卻很粗陋，城牆是夯土建成，連包磚都沒有，既不高聳、也不堅固。

毛孩白了他一眼，都懶得接話，陳永福一副輕鬆自在的模樣，毛孩卻如心頭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面對十余萬大軍的圍攻，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如陳永福這般處變不驚、輕鬆自在了。

過了一陣，城牆處指揮的軍官送來了傷亡報告，清軍的炮手確實稱得上優秀，炮彈基本都砸在了堠台上部，有些轟中了堠台頂端的垛牆，四散飛舞的碎石比炮彈造成的損失更大，砸翻了十余名躲閃不及的炮手和戰士，還有兩發射上堠台的炮彈撞毀了侯台上重炮的炮架。

幸好清軍沒有開花彈，否則那處堠台中的炮手和戰士恐怕得全部報銷了。

「聽說東虜軍中有不少孫總制當年雇傭的佛郎機人……」陳永福一臉輕鬆地玩笑道：「執政該把孫總制從海外招回來的，沒準那些佛郎機人還念著舊主之恩，幫忙炮轟東虜也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