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成點點頭,清軍針對自己的後路一點也不意外,如果他手裡有像清軍那般龐大的騎兵軍團,他也會千方百計地切斷清軍的後路,只可惜他沒有,手裡的騎兵用來掩護主力行進都有些吃力。
皇太極點點頭,策馬穿過營地,躍上小山俯瞰了一陣被挖得面目全非的原野道路,一旁的遏必隆跟上來問道:「皇上圍困平定之時,就派圖爾格擇地掘壕以阻斷平定西面道路,初時奴才還以為皇上是為了方便圍攻平定,但如今看來……這陣地似乎是要做固守之意?皇上請恕奴才愚鈍,不知皇上到底作何打算?」
幾具屍體沒有一個完整的,鮮血將地面染成紅褐色,盔甲裝備都被剝了堆在一旁,還能看得清面貌的屍體上蒙古人的面貌顯而易見,屍首的髮型大多不是清軍標準的金錢鼠尾,基本都是蒙古式的披髮、辮髮和索發。
機動性佔優的一方,始終佔據著戰場的主動權,等大熙軍進抵平定縣域,清軍恐hetubook.com.com怕早就擺好了陣勢,以逸待勞了。
這些蒙八旗的騎兵在與明軍作戰的過程中積累了爆棚的信心,幾十人的一小股騎隊也敢對大熙軍的行軍隊列發動突襲,但大熙軍終究不是明軍,這些大胆的蒙八旗騎兵都為他們的猖狂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大凌河之戰打了三四個月,東虜若是在平定縣耗上三四個月,他們自己都得餓死!」吳成搖了搖頭,翻身上馬:「算了,猜不到就不猜了,等大軍到了平定縣城下,不管東虜有什麼謀划也比不過硬實力上的差距!」
吳成的中軍正在往壽陽挺進著,壽陽附近活動著大量蒙八旗騎兵,雖然吳成也撒出不少騎兵前出偵察、驅離蒙古騎兵、掩護軍陣,但總會不時有蒙八旗的小股騎隊滲透大熙騎兵組成的外圍防線,衝到大熙軍行軍陣列附近偵察騷擾。
這支騎隊也是如此,在他們試圖逼近大熙軍的隊列之時,就被一發威https://www.hetubook.com•com遠炮炮彈連人帶馬碾碎數騎,餘下的趕緊掉轉馬頭逃跑,又被一輪火銃齊射射翻十余騎,緊隨而來的數發炮彈將落馬的騎手連死帶傷都砸得粉碎,其餘的再也不敢回頭,在大熙軍的騎兵追逐上前之時,便飛快地逃得沒影。
「毛孩那傢伙!」吳成身邊的綿長鶴擔憂地嘟噥道:「就是喜歡亂跑,如今困在這平定縣中,都不知生死!」
「我軍前出偵察的部隊回報,東虜正在壽陽通往平定縣的道路上挖掘深壕、布置火炮……」劉文秀思索了一瞬,說道:「執政,屬下覺得東虜似乎有複製當年大凌河戰事的可能,其兵力布置、戰術行動,都和當年大凌河之戰有幾分相像。」
皇太極依舊騎著他那匹醒目的白馬,策馬掠過一道深壕,壕溝旁督工的八旗兵紛紛狂熱地歡呼著:「皇上萬歲、大清必勝!」
「執政!」劉文秀策馬奔來,朝吳成行了一禮:「後方的炮隊也
hetubook•com.com遭到了北虜騎兵的襲擊,另外,壽陽往孟縣輸糧的糧隊也遭到了北虜騎兵的攻擊,皆被擊退,屬下以為,東虜是在試探我軍後路的情況,有切斷我軍後路的想法。」
吳成嘆了口氣,掃了眼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又回頭看向嚴整行軍的軍陣,心中壓著的石頭稍稍鬆了些,戰術上的勝利掩蓋不了戰略上的失敗,清軍在平定縣、壽陽縣這一小塊區域中的肆虐,掩蓋不了他們的大軍主力被一座要塞給攔住的事實,而山西類似平定縣這樣的要塞城池,有大大小小數百個。
過去大熙軍對付明軍,大多是機動性佔優的一方,三省大戰中日行百里長途奔襲,是奠定大熙軍勝局的關鍵因素之一,但如今大熙軍在機動性上卻完全被清軍克制,這讓吳成感覺很憋屈,也很擔憂。
皇太極卻充耳不聞,一路賓士到一座小山下的營地前,幾名八旗將官早在營地前跪拜迎,領頭的乃是皇太極的內大臣圖爾格:「奴才恭和-圖-書迎皇上!奴才奉皇上之命,在此地掘壕切斷壽陽往平定方向的道路,奴才不負所托,陣地已初具規模。」
「最新的消息是平定縣中的游擊隊送來的……」劉文秀凝眉回道:「東虜挖掘壕溝,將平定縣重重包圍,四處都有東虜游騎截殺掃蕩,游擊隊不敢靠得太近,但平定縣方向炮聲隆隆、日夜不停,顯然還在堅守之中,只是具體戰況如何,還不得知。」
吳成跳下馬,走到幾個殘缺不全的屍體前,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熏得他不自覺地犯著噁心。
「放心吧,毛孩是個福將!」吳成安撫了一句,又轉身向劉文秀問道:「前出偵察的騎隊可有回報?」
這些蒙古騎兵的騷擾基本沒有給大熙軍造成什麼傷亡,但也不是毫無效果的,不時出現的敵方騎兵讓部隊行軍紮營都得保持高度的警惕,軍陣中始終要保持一定的部隊披甲行軍,還要維持住前後距離避免脫節,行軍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以大熙軍的標準來說,和烏龜爬沒什麼兩和*圖*書
樣。
「聽說三省大戰時,武鄉賊的步兵能夠拖著火炮日行百里奔襲作戰?如今武鄉賊這進軍的速度,稱得上是烏龜在爬了……」皇太極答非所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那無牙帥是個用兵謹慎的,咱們在這平定縣,得和他硬碰硬了!」
更何況清軍真能在戰術上取得勝利嗎?看著地上這些缺胳膊少腿的屍體,吳成表示很懷疑。
吳成點點頭,面色有些凝重,他沒法苛責手下的參謀和探馬,十幾萬清軍屯在平定縣這麼狹小的區域中,又有著騎兵的優勢,自然能將整個平定縣化為一片迷霧,平定縣的游擊隊能夠穿過十幾萬清軍的包圍和無數游騎的截殺,與大熙軍的主力保持聯絡,已經是付出了難以想象的代價了。
「平定縣怎麼樣了?」吳成看向平定縣方向:「可有消息?」
吳成嘆了口氣,未知就代表著意外,大熙軍和清軍的差距也沒有大到工業革命后降維打擊一般的差距,戰場之上存在著難以掌握的意外因素,總是讓人心裏發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