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我去安排!」杜魏石點點頭,笑道:「若是傅宗龍不和咱們起衝突最好,咱們還能拿他和何騰蛟對比,說是因為傅宗龍抗過東虜,所以咱們才不對他下手。」
「不,我們不佔徽州府,此番出兵,不佔一村一寨!」吳成搖了搖頭:「江南那個爛泥坑,咱們奪取的條件還不成熟,此番出兵,只是作為懲戒而已,理由嘛……就以何騰蛟部屢次越境攻擊我大熙軍民為由,消滅何部頑軍,你只盯著何騰蛟打便行,傅宗龍若是不攻擊你,你也用不著去攻擊他,其他各部明軍也是如此對待。」
「徽商的錢糧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做了人家的狗,自然要幫人家做事!」吳成盯著鍋里煮著的魚冷笑著:「江西成了我大熙治下走私最為猖獗的省份,和那些徽商脫不了干係,何騰蛟恐怕沒少利用職務之便,以軍隊為掩護協助那些徽商走私吧?」
「何騰蛟從哪裡知曉我們稽查走私的情報的?又是如何知曉我們的商隊https://m.hetubook.com.com商賈的行動的?」杜魏石冷笑一聲:「內外勾結,如是而已。」
「除此之外,徽商本就是靠淮鹽起家,後來發現捲煙的利益,也學著咱們辦煙廠制捲煙,但他們沒有和咱們公平競爭的意思,利用何騰蛟做打手,禁止咱們的食鹽、煙草等商貨進入浙西、徽州等地,靠著何騰蛟的刀子,壟斷了這些地方的市場。」
吳成又轉頭看向杜魏石:「佔據的村寨城池,咱們這次一個都不要,到時候都要還給殘明,杜先生,你要做好準備,派人去和殘明談判,不管談不談得成,都要大肆宣揚,咱們此次出兵,就是為了懲戒只敢對漢民同胞下手的頑軍,咱們棄城退兵,則是為了維護雙方聯合抗擊東虜的大業。」
「活人總不能給尿憋死,所以何騰蛟就只能自謀出路了!」武紹朝北方一指:「除了田稅盤剝、設卡抽厘之外,何騰蛟還投靠了徽州的徽商,徽商豪富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
下皆知,何騰蛟就靠著徽商的錢糧,維持著他的兵馬。」
「但你還是得直逼徽州城下,江西吃裡爬外的那些碩鼠是哪些人,徽商們沒準比咱們還要清楚,你得嚇唬嚇唬他們,逼著他們交一份名單出來。」
「正常的商路走不通,走私的奸商才能賺得盆滿缽滿,正常的競爭拼不過,便只能動歪腦筋了!」吳成攪動著鍋里的魚湯:「其實我當初佔據安慶后不進徽州府,就是為了留下徽商,讓他們這些奸商做中間商,替咱們把貨物賣到江南乃至東虜。」
「何騰蛟算是馬士英扶上這個巡撫位子的,但如今他找了個新的靠山,馬士英也使喚不動他了……」武紹頓了頓,嘲諷似的笑了笑,繼續說道:「或者說,他只能找那些傢伙做靠山,不然自己就得餓死了。」
「也好,另外,你還得費心組織些工作隊隨軍行動……」吳淡淡地笑著:「我們撤軍返回江西,不代表我們在浙江和直隸就什https://m.hetubook.com.com麼都不要了,何騰蛟在浙西和徽州府橫徵暴斂以養軍,那些大大小小的軍頭必然也是肆意妄為的,咱們得把公審辦起來,為百姓做主!」
「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可控,商貿必須牢牢控制在我們掌中,如此,我們才能想給就給、想掐就掐!」吳成翻著鍋里的魚,如同將那些徽商玩弄于股掌之間一般:「如今愈演愈烈的走私,便是在刨著我這個戰略的基礎,而且徽商很明顯不止想給咱們當買辦,還勾結江右商幫和咱們地盤上的官紳,想要操控咱們和殘明雙方的貿易,甚至試圖形成壟斷……一群商賈,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的打算,是用巨大的利潤,把徽商漸漸變成咱們的買辦,他們在江南本來就有巨大的商貿網路和深厚的背景關係,咱們就用不著再從頭構建,能省下不少的事,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達成咱們的目的。」
「當然,有兵馬總比沒有好!」武紹抬頭朝北方看了看:「何騰蛟手下大大小小www.hetubook.com.com的軍頭需要安撫,要給他們錢糧把他們綁在身邊,還要給堵胤錫錢糧去招募勇士,何騰蛟一個光桿的巡撫,哪來那麼多錢糧?之前是靠著馬士英給他籌措,但殘明那麼大的盤子,馬士英自己都得靠左良玉的兵馬穩固首輔之位,還得維持史可法督管的江南兵馬以制衡江北四鎮,能給何騰蛟分潤多少錢糧?」
「何騰蛟和傅宗龍不同,他是越級提拔的巡撫,光桿一個,要兵沒兵、要錢沒錢,手下的部將中,要麼是劉承胤這樣的驕兵悍將,要麼就是曹志建這樣被咱們打跑逃去浙江后當了軍頭的將領,還有一些招撫的流寇山賊什麼的,一個個自成體系,大多都是聽調不聽宣的,何騰蛟和他們分贓可以,但是要指揮他們打硬仗,絕無可能。」
「通過這些徽商買辦的幫忙,讓殘明的官紳,乃至東虜的八旗漸漸掏幹家底、對咱們的商貨、糧食產生依賴,這樣當我們準備對他們下手的時候,只要先掐斷商貿、進行一場經濟制裁,殘明和東虜就會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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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何騰蛟這把徽商手裡的刀,要給他砸了!」吳成直起身子,看向北方:「之前一直忙著對付東虜騰不出手來,武都頭,你這江西兵團屯在江西,恐怕都閑得發慌了吧?這些日活動活動筋骨,拿何騰蛟好好練練手。」
「正是如此……」武紹點點頭,冷哼一聲:「浙西這一督一撫,傅宗龍和咱們交過手,知道咱們的本事,所以只是龜縮,從來不敢主動窺探我大熙,但何騰蛟不一樣,其部時常有小股兵馬越境,目標都是衝著咱們稽查走私的弟兄去的,偶爾還會搶掠我大熙的商賈和商隊。」
「真正聽從何騰蛟號令的,只有他手下的浙西參政堵胤錫自募的『勇士』,這些所謂的勇士,或是民間閑散的武人、或是裁汰的舊軍、或是衛所的余丁衛軍,忠心有餘,但是上了戰場嘛……可發一笑。」
「我那把朴刀早就饑渴難耐了!」武紹哈哈大笑起來,提著一尾魚,如同捏著何騰蛟的喉嚨一般:「執政放心,過不了幾日,我再請執政在徽州府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