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大熙軍的戰士將一個個裝滿泥土的土堆推在偏箱車上,在軍陣前東一圈、西一圈地排列著,一隊隊大熙軍戰士在偏箱車后列隊報數,每個人手裡都準備著挖土的鐵鏟。
大熙軍的偏箱車陣又開始隆隆前行,這一次它們環衛的是一架架臼炮和各式火器,西岸堡寨之中的中型火炮也亂紛紛地開火轟擊,噴涌的硝煙瞬間凝成一片片白霧,將整個西岸堡寨籠罩其中。
大熙軍的將領在他們的軍陣前賓士著,他們沒有安營紮寨的意思,每一支到達的部隊便擇地席地而坐、原地休息,等待後續的炮隊抵達,軍陣中也分出一隊隊的兵馬去各處山頭砍伐樹木,或者挖掘泥土製作土袋。
「不行!怎能未戰先怯?」劉國能咬了咬牙,舉起望遠鏡搜索著王國寧的身影:「武鄉賊……爺爺也不是沒打過,當時面對的還是無牙帥的中軍精銳,此番對付一路偏師、兩三萬人馬、一個無名和*圖*書之將,難道連撐到天黑都撐不住嗎?」
堆土的偏箱車沉重緩慢,即便以劉國能所部炮手低劣的水平,也不時有炮彈砸在車陣前,迎面的厚木擋板已經變成了一個個碎裂的木塊,但炮彈大多陷在了車上的土袋裡,基本沒有造成傷亡,偶爾有一兩輛偏箱車的車架被擊中解體,車陣才會稍稍停下來,重新調整陣勢。
「如果是我大熙或東虜,面對這種情況,早該派出騎兵反衝擊了……」王國寧用望遠鏡掃視著西岸堡寨,寨中到處都是四處奔走的兵卒,寨門卻始終緊閉:「連反擊的膽量都沒有,未戰而先怯……看來,一把就能定勝負!」
一匹快馬飛馳至西岸堡寨外的壕牆前,一個漂亮的急轉彎,馬速絲毫不減,馬上騎手朝堡寨方向射出一箭,隨即飛速策馬而去,不一會兒西岸堡寨便派人將那支箭找了回來,將箭上綁著的書信送到了劉國能手裡。
戰鼓隆隆
和*圖*書作響,一輛輛偏箱車組成的圓陣從四面八方圍向西岸堡寨,劉國能所部的火炮搶先開火,雷霆之聲瞬間響徹原野。
王國寧點點頭,揮了揮手:「那就別讓他們等太久了,傳令全軍,準備作戰!」
過了一陣,官道上出現了一條長龍一般的炮隊,炮手將騾馬牽引的紅夷重炮引入偏箱車環繞而成的一個個圓陣中便各自休息,一隊炮隊參謀策馬來到陣前,幾人扯開一張圖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武鄉賊竟然不立營……這是準備天黑之前就拿下我們嗎?太猖狂了!」劉國能嘴裏怒罵著,呼吸卻有些急促起來,扶著城牆垛口,抓著望遠鏡的手微微顫抖著,周圍的軍將也跟著用各種污言穢語怒罵著,但聽在劉國能的耳中,彷彿全是壯膽的聲音,劉國能朝四周環視一番,總感覺有幾個人悄悄縮在了人堆後頭。
望樓車上,王國寧順著扶梯爬了下來,所部教導m.hetubook.com.com正在車下等著:「各部都在進行最後動員了,劉國能那邊沒有回應,我估計你的信他連拆都沒拆。」
「他若真沒看,那是他的損失,我在信里也算是苦口婆心了,他劉國能是個有才幹的,掛個職在軍校或參謀總處磨兩年,想領兵再申請便是,要麼就乾脆去南洋,立了功再申請調回來不就行了?」王國寧朝遠處的宿遷城看了看:「大熙不是以前,整風肅紀之後什麼都講規制章程,一開始給他開的條件必然是最佳的條件,之後再談只會越來越差的,他劉國能別到時候搞得一場空就好。」
聲勢浩大、炮聲不絕於耳,但卻毫無作用,大熙軍的車陣依舊按部就班地抵達位置、按部就班地構築簡易的炮兵陣地,車陣后的炮手和火器兵如同工蟻一般布置臼炮火器。
處在車陣中心的,便是一門門紅夷重炮,牽引重炮的騾馬早就在平日的訓練中熟悉了火炮的轟鳴聲,靜靜m.hetubook•com•com地拖拽著重炮跟在炮手身後,偶爾停下,還能悠閑地啃食著地上的雜草。
大熙軍的紅夷炮隊表現得極有紀律和耐心,隨著哨聲而齊聲轟鳴,精準地摧毀著劉國能所部辛苦構建的炮位,劉國能所部的炮手連反擊的膽量都沒有,都在慌亂地抱頭鼠竄,原本還算煊赫的炮火轟鳴,頓時便啞了火。
劉國能很快就在一架望樓車上找到了王國寧的身影,他似乎也在觀察著宿遷城的情況,手中的令旗時不時揮舞著,一聲聲木哨聲隨著他揮舞的領旗響起,一隊隊大熙軍的戰士推著一輛輛偏箱車來到軍陣前。
「人嘛,總是貪心不足的!」所部教導笑了笑:「咱們本來也要拿他開刀作戲,劉國能若是要死硬到底,對咱們來說也不是件壞事。」
南方水網密布、稻田密集,這種大型偏箱車容易陷入稻田泥土之中,在南方諸軍之中很少使用,大熙軍攜帶了這麼多偏箱車,只有一個目的,便是迅速構建防和圖書炮的陣地。
「兩三萬人,探馬勘察得很准……或者說,武鄉賊根本沒打算搞什麼惑敵之策!」劉國能雙拳緊握,心中泛著一陣屈辱的酸味:「真當我這六萬人馬,沒有一合之力嗎?」
大熙軍的軍陣很快出現在劉國能的視線中,整個原野鋪成了一片鮮艷的紅色,明軍也尚紅,劉國能所部兵馬大多也身著紅色的衣袍,但與遠處的大熙軍比起來,卻顯得黯淡無比。
一門門火炮就定位,護衛的偏箱車陣繼續往前推進了一段距離,為炮隊留下轟擊的空間,不一會兒,隨著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頓時便是火光閃爍、雷聲轟鳴,無數實心鐵彈帶著破空的尖嘯直接飛躍劉國能所部炮隊的護牆和土袋,從天而降砸毀了一門門寶貴的重炮。
「王國寧親筆……這廝投了武鄉賊,倒是學了一手好字……」劉國能冷哼一聲,拆都懶得拆那封信,不用看他也知道裡頭寫的什麼,無非是不放下武器投降,便頃刻間化為齏粉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