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少帥

年俊撇下眼看了她一眼,但還是被清河森森的語氣給勾起了好奇,破天荒的接下了她的話:「看到了什麼?」
話到半截陡然停住,寧淵斂起了眼中的玩笑,慢慢抬高眼朝葉韓看去,神情鄭重起來。
「先生您一向喜歡窩在山上種樹養魚,長老們都快被您給愁死了,您要是還不下山,恐怕……」莫西掀開布簾,在小几的空杯里倒滿了熱水,看著面前的人眯著眼的神情,便收回了嘴裏的話。
眾人看著這一里一外站在門口閑聊的兩位,一時間腦筋有些轉不過彎來,難道……葉家少帥拼著對皇命的不管不顧跑回來這麼一遭就只是為了站在東來樓大門口閑話家常?
年俊看著沉浸在其中的清河涼涼的撇了撇嘴,道:「她這是大白天做夢,想多了。」
無聲而緊張的氛圍里,他們還未拎清這是個什麼狀況,就看到立在堂中的紅衣女子拂了拂腰間的玉佩,唇角一勾就朝大門口走去。
聽著葉韓吞吐的話語,寧淵眯了眯眼,明白過來為什麼他急著趕回京而且還不管不顧的闖進宴會現場。
「先生,咱們都有多少年沒入世了,哪還有和咱們扯得上關係的人?」莫西聞言一愣,當即便開口答道。
寧淵瞧著他認真的樣子,也不是不能理解,隱山之於天佑大陸上的人永遠都是無法以常理推測的存在,他這般擔心,倒也說得過去。
「可是,他們是隱山。」葉韓截住了她的話,眼底有著明顯的不贊同,神色也鄭重起來:「我知道你功夫好,但是自明日開始,你還是不要單獨行動了。」
隔了半晌,才聽到裏面有些低沉的嘆氣聲:「還真是像啊!」
想到那件被鮮血沁透的衣袍和青年出現時焦急的眼神,寧淵抿了抿唇角,眼底有些不明的意味,她挑了挑眉淡淡的開口:「我身邊有清河,況且瑜陽的宴會,怎麼會……」
她娓娓和*圖*書行來,步履沉穩大氣,但看她那模樣,到不似迎接突如其來的驚濤駭浪,反而有種指點江山的沉穩氣息。
葉韓聞言一愣,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什麼意思?」
看著寧淵突然變沉的眸色,葉韓收起了臉上的溫和,突然痞痞的笑了起來,一躍身跳上馬背,在所有人回過神來之前把手遞到了寧淵面前:「同歸?」
寧淵眼底眸色一深,握著茶杯的手慢慢停住,重複了一句道:「隱山?」與其說是驚訝,還不如說是不信。
「對了,先生,我們現在上哪去?」
只是,這種對常人而言如神詆一般的存在,卻永遠也不會包括她——墨寧淵。
他神色自然,這動作說起來還真是有點瀟洒不羈的意味,一旁坐著的大家小姐眼神都有些放光,這也……太直接了吧。
「非也非也,莫西,有句話說得好,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葉韓沉默下來,面色不愈,他還從未被人愚弄到這種地步過,更何況若是封祿查到救他的人的身份,後果只會更加嚴重。
清河故作高深的擺了擺手,捏了捏封皓的臉,嘴角掛起了一抹極其詭異的笑容:「這個你不懂……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
葉韓挑了挑眉,把手裡的韁繩放開,神情微微放鬆:「老頭子在路上,還有幾日就會到,我是先趕回來的。」
看到葉韓漸漸明白過來的神色,寧淵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一抿,帶了幾分玩味的神情道:「要不然,你怎麼會剛好出現在了瑜陽的宴會裡,又怎麼會堂而皇之的掃了封祿的面子,這隻不過是有人想借封祿的手做點事罷了。」
就這麼結束了?那跑掉的可是宣和帝屬意的大寧未來太子妃啊!
清河看了看被血染紅了的銅盆,又瞧了瞧滿身繃帶的葉韓,摸著下巴嘀咕了一句:「難道這就是愛情戲本的套路?果然搶了新娘子跑和圖書的都沒有好下場。」
清河往嘴裏塞著糕點的手一頓,她扯住年俊的衣擺喃喃自語的問了一句:「年俊,你猜我看到什麼了?」
堂中的眾人看著大街上七零八落的禁衛和漸漸已經跑出了長雲街的黑馬,俱都臉色古怪的朝封顯看去。
葉韓就算是再不把封祿放在眼底,也不會這麼堂而皇之的去違抗皇命,況且……這身傷,也太不正常了!
封顯抬起的手還滯留在半空中,他朝大堂門口的青年看了一眼又轉回寧淵身上,眸色微微變深,沒有放下手,眉間顯出淡淡的固執來。就算他從來沒有那種想法,可也並不代表他能忍受得了這種明目張胆到猖狂的挑釁。
雖然不敢挑戰皇室的天威,但堂上坐著的仕子小姐除了瞠目結舌外,一時間滿溢在心底的居然大多都是這種感覺。畢竟這種驚世駭俗的場景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有人幫了你?」
「以你的日程,應該還有幾日才會到,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洛家和葉家同時為宣和帝所棄,恐怕沒有人會比北汗和南疆更高興了,做下這事的定是二者之一。只不過,敢用隱山的名頭來對付她,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有膽色!
「先生?您說什麼像?」莫西從隔壁的茶樓店裡端出個熱壺正好走近了車邊,便聽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嘆氣聲。
京城上下皆知這場宴會雖是打著瑜陽公主的名頭,可事實上卻是為了替洛家小姐和宣王創造機會,但現在……
鮮紅的衣袍慢慢消失在大街盡頭,一輛純黑的馬車停靠在街邊,黑色的駿馬從它面前奔過,坐在上面的紅衣女子似是有所感覺的朝這裏微微瞥了一眼。
寧淵微微朝前探了探身,神情似笑非笑:「那你是不是應該對皇城裡的那位解釋解釋……」
濃厚的血腥氣從面前站著的人身上逸出,有種沉鈍的灼熱氣息,猛然間,看著m.hetubook.com.com葉韓身上套著的鮮紅長袍,寧淵有些明白起來,要不是這顏色,恐怕這麼風塵僕僕跑回來,傷口崩裂的血跡早就把衣服給染紅了。
葉韓有些疑惑,神色微凝道:「申時。」
「動手的人是誰?」
葉韓居然無視聖命跑了回來,還堂而皇之的把洛寧淵從宴會上帶走,這麼荒唐囂張的做法還真是……夠有勇氣!
難道世上心脈相連之事真的屬實不成?這種事不是只會發生在至親血脈身上嗎?
年俊抽了抽眉角,想到戲台上俗爛的一幕,沒好氣的彈了彈清河的後腦門,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就不能有出息點!」
駿馬飛奔,鮮紅的衣袍隨著這迅猛的來勢席捲起來,格外張揚濃烈。寬闊的大街似乎在這一瞬間被馬上的青年雷霆萬鈞的氣勢所破,竟呈現出詭異的安靜來。
藍袍人斂下了神色,望向莫西正色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當然是找欠債的人去。」
也只是一瞬間,站在門口的青年嘴唇微微抿起,剛才一直危險低沉的面色帶起了點笑意出來,而裏面坐著的封顯卻不自覺的斂起了神色,坐直了身子。瑜陽站在樓梯口,張了張嘴臉色有些蒼白。
她唇角微微勾起,帶著一抹奇異的笑容淡淡道:「你說錯了,來殺你的不是隱山,至少……不是真正的隱山。」
大門口,坐于駿馬上微微斜下身子的紅衣青年,還有抿著唇角的紅衣女子,同是鮮明得張揚不羈的顏色,但卻又仿似勾成了一副亘古而悠久的水墨畫一般舒適自然。以至於當寧淵抬起手握住葉韓一躍上馬的時候,眾人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葉韓斂下了嘴邊的笑容,端正了神色看向寧淵問道:「這幾日,你身邊可有不同尋常的人出現?」
封皓湊近清河身邊問道:「清河姐姐,這是什麼意思?」
既然他不想說,寧淵也不勉強,她挑挑眉繼續問道:m.hetubook.com.com「既然他們要殺你,你怎的把葉老將軍一個人丟在路上了?」
寧淵眉色一斂,想起兩日前心口的心悸也是這個時辰,荒謬的感覺生了出來,難道是……因為葉韓遇襲,可是她怎麼會有感應?
詭異而荒唐的一幕,但卻沒有人能笑得出來。
聽到這句話,葉韓神色一變,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神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當飛奔的馬匹停在了東來樓門口,紅衣青年穩穩的從上面跳下來的時候,眾人都不由自主的撇著眼朝站在堂中的寧淵看去,他們的眼神或許並不正大光明,但絕對足夠震撼。
就像是一幕期待了良久的大戲,在眾望所歸的預計下上演,儘管結果並非他們所想的那樣……轟轟烈烈。
封顯不知從何時開始低下了頭,他手裡端著的茶杯現出了朦朧的霧氣,也遮住他臉上的神色,只是那坐著的身子,卻有些冷硬僵直起來。
葉韓點點頭,神色有些嘲弄:「如果不是隱山,在大寧境內還有誰敢對我動手,況且他們來勢洶洶,刀刀斃命,我身邊的侍衛折了不少在他們手裡。」
清河委屈的瞟了瞟年俊,抓住碟子里的點心泄憤似的朝嘴裏仍:「你自己看,哪裡不像了?」
「這世上沒有隱山解決不了的人,不管是誰都阻止不了。殺你的人只是設了個局。」
聽見這回答,葉韓明顯鬆了口氣,道:「這就好。」看著寧淵疑惑的神色,他猶疑了一下才慢慢的繼續開口:「兩日前我在潯陽城郊的官道上遇襲……」
葉韓不自在的頷了頷首,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他們的目標是我,我離開了老頭子反而沒危險。再者,那些暗殺的人走的時候說……第二個目標是參加宴會的你。」
「沒什麼?我在想……莫西,這大寧的京城我應該早點來才對。」
斜坐在軟榻上的紅衣女子捧著茶杯低下了眉角,全身都有種安寧溫m.hetubook.com.com和的氣息,但她揚眉迴轉一瞬間,卻偏生折出了幾許凌厲來。
莫西被這古怪的話弄得一頓,她抬眼看著自家先生得意洋洋的神情,突然覺得頭大了起來。
他斂起了神色朝寧淵看去,卻愣在了當下。
寧淵看著葉韓一副顧然自若的樣子,打斷了清河和年俊的嘀咕,張口便道:「怎麼一回事?」居然會弄得這麼狼狽的跑回來,瞧著就是經受了一場大戰。
葉韓頓了頓神色,眼底浮現幾分鄭重來:「動手的是……隱山。」
「兩日前?」寧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抬高了聲音問道:「是什麼時辰?」
純粹得毫無雜色的鮮紅長袍,堅毅深邃的面容,還有那柄懸于身後的殷紅戰槍,幾乎是那一人一馬闖進堂中人視線的一瞬間,所有人都認出了紅衣青年的身份,他們並不驚訝于戒備森嚴的長雲街道為何會有人闖進來,反而生出了一種原來如此……抑或是理所當然的神色來。
「不管是誰,這倒真的是一份大禮。」
寧淵挑了挑眉,淡淡道:「不曾有。」
清冷淡漠的聲音慢慢在書房裡迴響,帶出了幾許冷意。
「現實的《傾城絕戀》啊!你說小姐和葉公子這樣是不是很像那嘉沁園戲台上上演的場景?」
滿臉鄭重的青年統帥,神情晦暗不明的尊貴皇子,還有……懶懶散散卻又掩不住滿身芳華的洛家小姐。
黑色的駿馬極快的朝長雲街外跑去,獃獃的看著這一幕的禁衛遲鈍的反應過來朝兩人趕去。他們今日守在這裏為的就是不讓有危險的和未獲邀請的人闖進,葉韓雖然不符合第一條,但這第二條可是實打實的正好套得住,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要追著幹什麼,但總覺得不追又實在不行,所以當挑著劍的年俊和揚著鞭子的清河堵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領軍的統領甚至有種解脫的感覺——反正人是葉少帥帶走的,守衛是洛家的人攔住的,他可沒什麼責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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