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果警覺:「別看我,沒吃的了。餓了就去找她要,吃的都在她那兒。」
張游認出,這張臉即屬於申訴表的所有者,一個叫連蕊的女孩。
她大腦還有些昏沉,但思維先一步運作起來,意識到自己正躺在床上。
張游謹慎地觀察四周:「感應道具和心訣的精神力場都沒有提示,說明是副本的規則在作用,這種情況最防不勝防,我們小心點。」
張游眉頭緊蹙,唐心訣嘆了口氣。
「郭果,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張游攔下她的手:「你有陰陽眼,多觀察一下周圍環境,小心我們不要被突襲。」
郭果還在對著申訴表琢磨內鬼嫌疑人,手指忽然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鑒於心訣沒站在這裏,所以她們能確定對方害怕的情緒並不是來自606。
就在四人凝神注視的下一秒,紙面上劇變突生——
「……別看了,我真的沒被開瓢。」
眾人視線隨之看去——剩餘的申訴表安安靜靜摞在另一側地上。
郭果:[現在的情況讓我有點想起第一次進副本的晚上,就是小紅那個副本。按照那個副本的流程,接下來該不會有人開門進來……]
人臉沒有再張嘴,只是繼續怮哭,漸漸地,鮮紅的眼淚從她眼角流下,洇濕了半張紙面。
這次不是某個信息的對話傳遞,更像是……郭果遲疑道:「一段、回憶?」
她伸手指向唐心訣。
張游:[一樣。從位置上判斷,我應該在你上鋪。]
自從接收了上一個申訴表女生慘烈的畫面,郭果三人就對寢室里唯一經歷過「晚自習」的人——唐心訣,產生了高度關注。
「一本大學的A級考試,一切難度都有可能。」
「目前還沒發現,但我還想再看看。」
本來已經有些困意的郭果被驚醒,下意識觀m.hetubook.com.com察外面,卻發現陽台上的女生身體和血跡都消失了。本就稀薄的月光像是被最後一層帷幕吞噬掉,陷入純粹的漆黑。
當然,606隻是說說而已。就算對方真能證明自己不是內鬼,也只能在外面趴著。
張游沉思:「今晚果果和我一起守夜。防禦道具先不要用自動觸發的……留三成就好。」
「你說……有人害你?」張游找出關鍵詞意。
昏暗中,唐心訣緩緩睜開眼睛。
「不一定是之一,也有可能是之二之三。」張游嚴謹地引過話題,問女孩人臉:「你知道內鬼總共有多少人嗎?」
紙張很快就被消解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灘黑水。
鄭晚晴伸出凝實成鐵拳的右手,面無表情地準備將它轟進下水道。
在三道審視的目光中,唐心訣無奈開口。
最後還是張游出聲制止:「第三個出現了。」
放人是不可能放人的,只能在寢室里一邊吃東西一邊看它們表演這樣子。
她想也不想就立刻抽紙後退:「有東西進來了!」
「如果我沒感覺錯,它現在看起來,很害怕?」
「三人。」鄭晚晴開口。
四人低頭看著它:「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鄭晚晴神情嚴肅:「副本規則本來就不講道理。而且我聽過一個癥狀,就是人會自動遺忘過於痛苦的記憶,有沒有可能是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夜晚9點,外面聲音徹底平息下來。
「……然後呢?」
再看向慘不忍睹的紙上畫面,濃黑的液體已經再次把它覆蓋,湮沒無蹤。
也是目前關於內鬼的高度嫌疑人選之一。
張游打開手電筒照外面,這才看見「隔壁女生」的身影,對方正在試圖通過空調外機爬到另一座寢室陽台上,只是身體仍舊軟塌和圖書
塌的,於是只能四肢並用在牆上拱,宛如一個焦急的巨型軟體動物。
厚厚一疊紙搭在手臂上,還在慣性下輕輕顫動。
郭果認真回答:「現在寢室里還沒什麼異常。但她們這種活動要是持續一整個晚上,就很難說了。」
「曾經和另一個女生聯合起來,試圖偷走我們的申訴表的人。」張游回答。
「如果我們假設剛才的畫面是真實的,那它代表的會是什麼?」
自從把話說開以後,唐心訣發表意見的次數就更少了,大部分時間都在吃東西或者沉默不語。用她的解釋來說,既然已經發現自己有問題,就不應該再隨意發言以免添亂。
根據前兩次申訴表變異的經驗,每一個女生的面孔都會給她們提供不同信息——當然,得先擺脫它們的攻擊狀態。
唐心訣挑眉:「高婉婉是?」
那是因為什麼?
……
刺耳的鈴聲再次響起,不知道是宣告宵禁結束,還是另一重時間段的開始。
徹底抽離紙面的同一刻,郭果立即將它甩到地上。饒是已經見過許多鬼怪,她還是被噁心得眉心狂跳。
女孩的面孔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彷彿想要說名字,又被什麼力量阻攔住,只能緩緩轉動眼珠,朝另一個方向翕動嘴唇。
「毫無疑問,第一個內鬼的身份,現在已經明確了。」
可惜從高婉婉之後,一直到接近凌晨12點,除了走廊和陽台時不時詐屍兩下外,再也沒有申訴表發生過變異。
「她流了三道眼淚下來,左眼兩道,右眼一道。」張游也看了出來。但話音剛落,從人臉的眼眶裡就突然湧出大量黑色液體,將整張紙吞噬其中。
會是之前見過的女生其中之一嗎?
片刻,張游將窗戶上的污漬擦乾,沉吟道:
她們聽不到聲音,只能通過口型分https://www.hetubook.com.com
辨:
郭果重重點頭:「還好吊墜提醒了我,我把申訴表都拿起來了。」
這間404寢室和她們原本的寢室結構並不相同,不是上床下桌,而是一邊四個上下鋪,一邊四個連桌的形式。所以從每個人自己的視線上,最多只能看到對腳床上的人,而看不見上鋪或者下鋪。
在叉號下面,是一個小型的骷髏標誌。
落在地面,紙上的字跡驟然糅合成一張人臉,看起來似哭似笑。
「晚自習!」
當最後一張紙被掀到最上面,熟悉的粘膩和濕漉感終於重新出現:密密麻麻的黑色字跡像被水暈開,當郭果的手指從紙上抽開,那黑色小字竟也跟著遊動起來,就像正在吮吸一樣——
幾人看了看彼此,異口同聲:
唐心訣笑笑:「沒關係,我確實吃的有點多。明天我想辦法多去找點食物。」
隨著無聲的畫面,鄭晚晴冷靜地飆出一句髒話,郭果閉上眼睛。
郭果:「你是咋知道的?」
腦海里絮叨的聲音還沒結束,寢室門就吱呀一聲,被慢慢推開了。
高婉婉的面孔這才急了,不情不願地在紙上調轉了一下頭,幾人這才看到,她後腦上赫然刻著兩道交叉的黑色記號。
「這是什麼鬼東西呀!」
幾人對視,又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剩下的申訴表上。
等唐心訣再次一人吃完一大半食物,外面的聲音終於逐漸變小,貼著窗戶的女生似乎也沒了力氣,身體柔若無骨地彎折倒下,撞碎的眼眶還死死盯著屋內四人。
一翻找之下,果然已經出現了第二張變異的紙。這次則是一個姓馮的大一女孩。紙面上陳述的文字拼湊成女生的面孔,朝著四人嘶嘶大笑。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
唐心訣哭笑不得:「你們可是和我最親密的室友和-圖-書,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不,人還沒跑。」
很快她們便發現,只有貼在窗戶上的時候,女生的臉才會轉變為驚恐哭泣的模樣。從畫面上看,她似乎正在被什麼人逼著向後退,黑色的眼淚不斷從她眼眶迸出,融化在尖叫的嘴裏。
「……」
不得不說,這棟樓的寢室屋雖然看起來逼仄狹窄,門窗卻還算結實。外面陰風呼號抓撓衝撞大半天,也沒能衝進屋子裡。
一口氣提在胸膛還沒來得及吐,她就抓住申訴表整個掀開!
郭果閉上雙眼:[謝謝,我現在收回flag還來得及嗎?]
「哦,我想起來了。」唐心訣點頭,「在這個考試里,她和宋蓉是差不多類型的人,而且都和果果關係很好,是嗎?」
……直到難以阻擋的困意洶湧而來,幾人也沒能分析出答案。只在頭腦保持清醒的最後一瞬,聽到了感應道具警報的聲音。
而第三個出現的人臉,攻擊意向明顯比前兩個要強烈得多。
張游把冒著黑水的紙塞進下水道,平靜開口:「現在還剩兩個。」
於是大部分的分析和策劃,就落在了張游頭上。
緊隨其後的,是手腕挨著書桌表面感受到的一股莫名濕意,幾乎是同時,鎖骨下方的血紅吊墜突地燙了她一下——
郭果:[我躺在床上動不了了,你們也一樣嗎?]
可是記憶的上一個瞬間,她們四人還站在陽台上圍觀鬼怪爬牆……再然後,困意好像突然襲來。
後者因突然被叫到名字而下意識打了個激靈,轉頭時見唐心訣對她笑了笑:「當然,沒有說你是內鬼的意思。畢竟這樣的話,考試難度就太高了。」
申訴表上的人臉恨恨仰頭看著四人,然後張開嘴。
張游:「也有可能是你經歷過,但是你忘記了。」
開啟精神鏈接,其他三人的聲音相和-圖-書繼出現:
當然,鑒於她已經反覆說自己沒有記憶,此刻也拿不出自己「沒受過虐待」的證據,只能聳肩:「算了,就當我經歷過也行。那就祝你們早日為我報仇……等等,你在幹什麼?」
沒等她說完,郭果也察覺到了。
「叮鈴鈴————」
現在郭果是靠近寢室門的下鋪1號床,張游是上鋪2號床。鄭晚晴和唐心訣則分別是3號與4號。
其餘人趕來時,卻見她桌面上並無異常,周遭氣息也沒有變化,看不出問題所在。
唐心訣:「我想以我的實力,應該不至於經歷過這種折磨,還能被清除掉精神力記憶吧?」
郭果恍然大悟:「你是說,害你們被騙的內鬼,就是寫這些申訴表的人之一?」
在視線匯聚下,它做了一個嘔吐的口型。
張游淡淡轉回話題。她已經成功制住了高婉婉,對方害怕的是水龍頭和洗手池,一沾水就瑟縮了。
目光瞥過空中的白色紙邊,張游心頭突地跳動:「郭果……」
即便面容扭曲,606也第一時間認出了這張臉的歸屬:「高婉婉?」
「叭!」
等再次清醒時,寢室里已經一片漆黑。每張床鋪上都鼓鼓囊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鄭晚晴眯了眯眼睛。
當有人靠近申訴表,人臉就笑,紙上文字變成粘膩的蟲子汩汩遊動;當她們遠離這張表,人臉就哭,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想要說什麼。
這裏畢竟不是她們自己的606寢室,哪怕作為唯一的「安全區」,也還是頗為陌生。
誰也不知道副本機制會不會是遇強則強,隨著玩家展現出的實力而進化——在威脅還沒有實質性出現之前,她們沒必要貿然踩坑。
她抓住郭果的手,略微吃痛地捂住後腦。只見郭果手裡還抓著一小撮頭髮,認真道:「我檢查一下你頭皮上有沒有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