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許清和閻文應到來,陳平謹慎地讓人守住巷口,這才帶著兩人進入正廳。許清輕聲道:「閻公公,咱們不妨先聽聽此女的口供如何?」
「這……這不關奴婢的事啊,是尚書大人讓奴婢臨摹的,奴婢……」
「說!」
說完這話,那杏兒已經癱軟在地上,夏竦是尚書,但眼前兩個人一個是夏寧侯,一個是內宮總管,都是皇帝心腹,代表誰來問話已經不用猜了,落到倆人手上,她一個侍女還能有什麼依仗?
許清鬆開手后,那侍女果然沒敢再叫喊,目光在許清和閻文應身上來回掃著。
夏竦的老母不爽了,說有你這做妻子的嘛竟然狀告自己的丈夫,把自己丈夫的醜事全暴露在天下人面前,這樣做妻子,天理何在?於是,夏竦的老母糾住兒媳就要大力批鬥。
陳平得了吩咐,很快從裡間把那侍女帶出來,雙手綁著,嘴裏也被塞上了布團,二十歲模樣,相貌一般,腮邊有幾顆雀班,那雙眉眼中透著無限的驚恐,見了許清兩人,嘴裏唔唔有聲。
「夏寧侯動作不慢啊官家才吩咐下來的事,夏寧侯這麼快便辦成了,咱家佩服得緊啊!」閻文應樂呵呵地笑道。
那場面、那傢伙總之圍觀的大姑娘小媳婦,被地痞無賴們來個一八摸都顧不得啐一口了這場花木蘭大戰樊梨花下來,花春風得意的夏大人滿腦袋是包、土頭灰臉的滾出了東京城,被扔到地方上去做小官去了。
閻文應翹著二郎腳,樂呵呵地笑道:「夏寧侯不必客氣,咱們都是為官家辦事,用不著和*圖*書見外,夏寧侯讓人給咱家稍來的南洋特產,咱家甚為喜歡,夏寧侯如此有心,咱家謝謝了!」
夏竦這位正妻,疑是前朝宰相房玄齡的妻子轉世,屬於女權主義的先驅人物,三八紅旗手當之無愧的得主她不滿夏竦納妾,夫妻倆在後院也不知道砸了多少鍋碗瓢盤,反正人家夏竦家有錢,不怕!
「閻公公,是勞您親自查問,還是讓我來代勞?」許清在閻文應面前不敢大意。
陳平一臉帶笑道:「侯爺放心,這事咱們做得乾淨利落,不會留下什麼把柄的,那夏竦的夫人每隔幾天,都要到大相國寺燒香,屬下讓馬勝安排了一下,這次那叫杏兒的侍女也在隨行之列,兄弟們在相國寺把人弄了出來。」
許清說完輕輕取下她口中的布團,見她張口欲驚叫,許清一把捂住她的嘴,冷冷地說道:「你最好識相點,知道我與閻公公的身份,你就應該知道,就算你叫破天也沒用,乖乖回答我的問題,否則……」
可就在這時,夏竦家後院的葡萄架倒了!
「在城西咱們弄的小院里!」
「公公說笑了公公在宮裡什麼稀罕物沒見過,我那只是一些小玩意而已,權當給公公閑暇之時玩耍,您不必放在心上。公公您若是喜歡,今後南邊船隊出海……嗨近來真被這朝中之事攪昏頭了,瞧我這記性,公公恕罪,公公恕罪,前翻我在江南,海船下水時,我就跟股東們說過,接下來準備給公公您備條船,讓船廠股東們一起帶著出海,給公公您稍點海外特產,公公www•hetubook•com•com在宮裡侍候陛下起居,萬般辛勞,咱們自當有所體恤才是。」
「石……石介的!」
那侍女聽了神色變幻不定,她不傻,已經猜到許清要問些什麼了,夏寧侯她自然聽過,而許清稱旁邊之人為閻公公,她常在夏竦書房聽王拱辰他們議事,對內宮總管閻文應也早有耳聞,如今這兩位大神就在面前,讓她臉色變得煞白。
許清自己總也還留著前世的那些意識,也覺得此女只是受夏竦指使,確實罪不足死,他帶著閻文應前往護衛們臨時租來的小院,此女還是交由閻文應來安排吧!
「事不宜遲,夏竦一但察覺過來,必定會讓開封府查人,我這就進宮一趟,你們馬上臨時去租間小院,把人弄過去,咱們原來那個小院位置好,別暴露了!」
夏竦自幼有才,十七歲中了進士,且名列第四,(娘的,和王拱辰一樣,又是十七歲及第。咱還十六歲登科呢,可惜咱只是模樣長得象進士。)加上當時的宰相王旦等人關照,夏竦及第后可謂是春風得意啊官位就象長在茅廁邊的竹筍一般,蹭蹭往上直冒。
「少廢話,臨摹誰的?」
雙方之間,你一招眉來眼去劍法,我一式勾魂奪魄白骨爪,夏府之中頓時陰風陣陣,鬼哭狼嚎,好生熱鬧,這一翻廝殺,比當年高梁河的宋遼大戰還要熱鬧,東京城裡萬人空巷,洶湧如潮、爭相圍觀,武大郎的吹餅擔子被踩了個稀巴爛,潘金蓮的柳腰兒差點沒被擠斷。
「好說說,你們是怎麼把人弄出來的,有和*圖*書沒有被人察覺?」許清將馬交給護衛,帶著陳平到院牆邊無人處問道。
哎哎這好戲才開鑼呢正所謂虎女焉有犬母,夏竦的丈母娘一聽女兒受了委屈,這還得了登高一呼,英姿颯爽,把家裡的僕役隨從招集全了,幾十人拿著藤條板凳腳,呼啦一下,全殺上了夏竦家。
許清牽馬復又往皇宮而去,這次自己處心積慮,加上又有內應,弄出個丫環來不算什麼。夏竦這位正妻可謂是東京城裡的名人,許清自然聽說過。
許清聽了悚然一驚,閻文應此人別看一臉和善的笑意,卻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趙禎在宮中的心腹,手腳能伸到內里的班值及皇城司之中,許清對他一直有意交好,卻也心存戒意。
他故作坦然地笑道:「閻公公說笑了,不過是弄出一個夏府丫環而已,有心算無心,誰做不來?若真連這事也做不了,那也太對不起陛下的信任了閻公公請坐陳平,把人帶過來吧!」
許清一見她這副恐懼的模樣,心裏放鬆了不少,看來要弄到口供是不難了。
許清看著一個勁爬在腳下磕頭的侍女,輕聲說道:「不用磕了,你放心吧,既然你都交待了,我們自然是不會傷害你的,不過夏府你是不能再回去了,閻公公會另外給你安排個去處!」
許清走上前去,盯著她的雙目問道:「本官聽說杏兒姑娘寫得一手好字,而且極善於臨摹他人的筆跡,說吧夏尚書最近讓你臨摹誰的字體!」
東京城的百姓太有福了,見識了一場冠絕古今的大戲,事過三十年,https://m•hetubook•com•com滾滾紅塵之中,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跟隨他倆的傳說。
城西一條小巷裡,一個獨門獨戶的小院,院門裡是一株老棗子樹,葉已落盡,光禿的枝丫遙指天穹,三間正房,兩邊各有兩間廂房。
許清拱拱手,回頭望著那位侍女說道:「杏兒是吧?你不用怕,我們找你來只是想問個問題,若是你乖乖的交待清楚,我們自然不會傷害你,當然了,如果你有所隱瞞,那就怪不得我們了。」
許清剛剛打獵回家,陳平就湊上來小聲並報:「侯爺,事成了!」
許清沒再理她,讓陳平先把她帶下去后,回頭對閻文應說道:「閻公公,此事已真相大白,此女就有勞閻公公處理了。」
「一定,一定,哈哈!」
閻文應一聽果然心動,海外貿易的利潤他早有耳聞,若真能有條船跟著出海……但他還是故作客氣地說道:「唉夏寧侯這般如何使得,咱家當不起啊侍候官家那是咱家的本分。」
有意思的是,最終還是夏竦夏大人贏了,經過那一翻大鬧天宮,夏大人土頭灰臉的被逐出了京城,而夏大人這位女權先驅的正妻,也痛定思痛,從此金盆洗手,潛心向佛了。夏大人如今小妾多得忙不過來,出行更是誇張,經常會把兩輛馬車連出來,中間籠上紅帷翠縵,如同一輛加長版的頂級房車,內里香風陣陣,紅袖添香,唉個中享受不足為外人道也!
「做得好,現在人呢?」
「說最近夏尚書讓你臨摹誰的字體!」許清也蹲下身來,依然冷冷地盯著她。
「侯爺饒命啊侯爺饒命啊閻
和_圖_書公公饒命啊奴婢只是被逼的……」那杏兒聽許清這麼說,還以為倆人要把她秘秘密處死呢,頭磕得更是不停。
「侯爺饒命侯爺饒命奴婢只是聽命行事,侯爺饒命啊!」
這還不夠,眼看夏竦沒有妥協之意,這位女權先驅便找來了自己的弟弟,把夏竦一紙告到了開封府,夏竦私底下做的那些陰私事,全被捅了出來。
許清不等他說完,便道:「陛下日理萬機,極為辛勞,幸得公公在宮裡細心照料著陛下的起居,陛下才能全心投入國事中,說來公公是功不可沒啊閻公公,海船之事您一定不能推辭,否則您就是看不起我許清。」
「夏寧侯說笑了,咱家除了會侍候官家,別的都不在行,還是請夏寧侯來審吧!」
「夏尚書讓你臨摹石介的字做什麼?那封以石介筆跡寫給富弼的書信是怎麼回事?」
這是一個拉攏閻文應的好機會,以前確實想過把閻文應這個內宮總管拉進來,這樣內里有個照應,今後行事將順暢的多。
「哈哈,好好,既然夏寧侯這般說,咱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侯爺,今後有用得著咱家之處,不妨直說就是,咱們之間,少些客氣為好!」
許清進入天章閣后,把夏府那侍女的事情與趙禎一說,趙禎經許清提醒,也覺得此女留在夏竦府上不妥,類似的風波今後怕是斷不了。但他是個仁慈的人,並不願直接將此女處死,讓閻文應隨著出來處理此事。
「奴……奴婢說什麼?」那杏兒不過是個侍文弄墨的侍女,頂不住這翻壓力,身體微微發抖,雙腳一軟跪了下去,開始抽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