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例外。
面對這充滿壓迫性的接近，莎蘭的肩膀微微一顫，好像本能地想要後仰。
「嗯。」莎蘭咬住了下唇，點了點頭，「【聖約翰】是最受彌賽亞寵愛的高徒，也是寫下了《啟示錄》篇章的人。」
這並非是因為源輝是『猶大』，所以莎蘭才對他區別對待。
「所以，我根本不清楚所謂的喜歡是什麼。」
在來到這個空間之前，源輝對於莎蘭的觀感雖然還沒有到厭惡的地步，但自然也稱不上好。
「我好像確實喜歡上你了。」
「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想要從你那裡獲得一個答案——」
這可能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自己的內心。
「而且……」
這是一把金光閃閃的鑰匙。
想想看，只要讓對方看看自己的右手手掌，就能完完全全地支配對方的身體和靈魂。
富有光澤的嘴唇，吐出混雜著好聞香氣的溫暖氣息；
「喜歡、愛、傾慕……我雖然知道這些感情的意思，但在此之前，它們從未在我的心中躍動過。」
除了因為出賣了聖子而羞愧自殺的猶大，以及雖然貴為初代教宗、但最後被羅馬皇帝倒著釘上十字架的彼得之外，幾乎所有的使徒，最終都以這樣那樣的方式殉教了。
她有些懊悔地看了看源輝胸前的印記，顯然在後悔自己對【聖約翰】付出了太多的信任。
原本隔桌而坐的兩人，在此時此刻，甚至能夠感受彼此所呼出的氣息。
少女的言辭凝實而真摯。
「【君往何處】的印記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莎蘭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約翰】從來沒有告訴過我這種事啊。」
「這明明是個極其簡單的問題，但卻把我一下子問住了。」
彌賽亞上十字架前還將母親託付給約翰照顧。之後約翰就在各地的島嶼遷徒，還寫下了許多福音書，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啟示錄》。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纖細的嬌軀微微有些顫抖——
誰想到，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源輝竟和*圖*書然先是一愣，隨後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聖約翰】還是第一個完成的使徒，從兩千年前，一直活到了現在。」
「你討厭我嗎？」
不過，莎蘭是真的有在想方設法地營救出神宮真子。
而【聖約翰】，甚至是在生前就完成了所有的條件，成為了第一位完成的使徒，還一直活到了現在。
就是那那一刻，莎蘭才一下子明白過來，她好像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兩者之間吻合得天衣無縫，似乎它們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才對。
實際上，她對於她所支配的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的。
「咦？」
比如說【聖彼得】的完成，就需要將『祂』的宗教發展成為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大教派。
「她隨即就反問我，既然如此的話，我是不是喜歡你？」
在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莎蘭那放在桌下的雙手，正死死地捏住了和服的裙角。
但無論從哪種方面來看，這都是離【正確】這個詞相距甚遠的行為。
閃亮的光粒在少年的胸口處，以旋渦的方式開始集中，幾乎在瞬間就凝結成了確定的形狀——
「很不要臉，對吧？」
她去支配他人，也從不是為了她自己的利益或者慾望。
「【君往何處】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烙印在我身上的【聖痕】。」
「我雖然是【十二使徒】之首，但是這個計劃的實際推動者，卻是【聖約翰】。」
但從莎蘭後來的表現來看，她實在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
隔著桌子相對而坐的兩人，彼此之間的距離彷彿一下子被縮短了。
但莎蘭本人卻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一般。
在那個時候，源輝還以為莎蘭是出於對於【猶大】這個罪人的厭惡，才會如此地針對他。
「這麼看來的話——」
所以，她也從來沒有對這個行為感到過任何的不妥。
他將衣服掀開，低頭望向了自己的胸膛。
莎蘭對源輝所做的『侍奉』，對於一般人來說hetubook.com.com，這確實是羡煞旁人。
笑中帶淚的莎蘭，將自己的右手抬起，那赤紅色的疤痕，就這麼展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兩人的相處，始於一個錯誤的開端。
「所以，我才會在意你對於我的看法。」
在哪裡，原本有著一塊鎖一般的淤青。
「我還是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竟然是這麼一個麻煩且不要臉的女人。」
使徒約翰是在聖子的所有弟子中唯一一個躲過迫害的。
輕聲訴說起今天的過往，完完全全敞開心扉的莎蘭，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驚人的魅力。
在莎蘭萬分驚訝的聲音中，那已經呈現出崩潰姿態的【君往何處】，不知為什麼突然無視了她的意志，重新凝實了起來。
而且，在這兩周的朝夕相處，好吧，只有朝朝相處中，他對於這名少女的性格究竟如何，也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
現在看來，似乎是這一個使徒的指使嗎？
源輝其實一直有些奇怪，但因為莎蘭的性格，一直沒有詢問她背後的緣由。
「【主啊，你要到哪裡去？（Domine Quo Vadis）】」
心中下定了決心的莎蘭，不僅沒有向後退去，反而就這麼也將上半身朝著源輝的方向靠了過來，表現出了毫不退縮的姿態。
「對於我來說，支配他人就如同吃飯喝水一般，是如同本能一般的能力。」
那一圈圈地束縛住少年靈魂，將其牢牢鎖住的無形枷鎖，正在其主人的意念下扭曲，然後一點點地破碎。
「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我都不要。」
「源君。」莎蘭再次微微靠過來一些，兩人就這麼在極近的距離凝望著彼此。
源輝的感覺自己的胸口出現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感，感覺像是有流淌的陽光就這麼被灌注到了體內。
但她真的有說這種話的資格嗎？
「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問題？」源輝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褪去，他看著莎蘭那如同夢幻一般的精緻容顏，柔聲詢問道，「以你一向的所作所和-圖-書為來看，我還以為這個問題對你來說根本不重要呢。」
但即便如此，雖然自尊心高了一些，莎蘭卻並沒有變成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
但後悔已經晚了。
但如果說討厭與否的話，那自然是否定的。
她是如此的用力，以至於能夠看到發白的骨節。
那溪水是如此的清澈，甚至能夠看到裏面那名為『後悔』的鵝卵石。
也就是【君往何處】的標記。
那並不是什麼浸透著滑稽或者偏向諷刺意味的笑容。
但無論如何，結論總是不會變的。
但從那個印記中傳來的信息，卻讓她再次吃了一驚。
「源君。」
但現在的莎蘭，已經不需要它來維繫兩人的關係了。
在徹徹底底地向源輝剖析完自己的內心，將自己心中的膽怯、迷茫和那如同火一般熾烈的感情展現給源輝之後，莎蘭便終於再次向眼前的少年拋出了她最開始的問題：
她和源輝之間，也會就這麼不清不楚地繼續下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
而現在，一把鑰匙正插入了這個鎖的鎖孔。
雖然只是【不討厭】，並不是【喜歡】。
莎蘭向源輝吐露出了自己的心意。
「嗯。」莎蘭肯定了源輝的猜測。
彌賽亞的十二門徒，其結局都不是太好。
「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彷彿暴雨過後，刺破雲層的那一束清爽的陽光。
【聖彼得】是彌賽亞親自選定的繼承者，他曾經親口向他說出「你牧羊我的羊！」之類的話語。
她只是用那雙蔚藍色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源輝，彷彿在用這個靈魂在聆聽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教育神宮真子的時候，莎蘭曾經對她諄諄教誨，如果有遇到想對她做出不軌行為的人時，就要保護好自己，馬上來找她和源輝。
「我只想要和你做那樣的事情。」
「【約翰】？」源輝看向了莎蘭，顯然有些意外為什麼會在這裏出現這個名字，「是【聖約翰】嗎？」
這個反應完全出乎了莎蘭的意料，正htｔps://m•ｈetuｂｏｏk•cｏｍ•coｍ當她有些無所適從的時候，少年的身體就這麼微微地朝著莎蘭的方向傾斜了過來。
她對於源輝的所作所為，和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呢？
明明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她才不想要得到那樣的結果。
「我原本以為也是不重要的。」莎蘭的聲音有些細微，彷彿在山林間潺潺流過的小溪。
伴隨著這嘆息一般的禱語，源輝的胸前開始閃耀起青色的光芒。
她遇上了源輝。
這把鑰匙在出現之後，便以一種兩人都來不及反應的速度朝著源輝的胸口撞去，最終沒入了少年的胸膛中。
她不太清楚這種喜歡是從何而來的，又是在什麼時候佔據了她的心房。
這其中，應該也有『祂』的插手。
而【君往何處】這個聖痕，便是主的賜福，同時也是她使命的外在顯化。
從這個錯誤開端所衍生出的關係，自然也是畸形的。
支配與被支配。
但她馬上反應了過來，隨即便強行抑制住了這樣的衝動。
少女眸中所凝結的水汽終於化為了水滴，沿著她那白皙嫩滑的臉頰流淌而下，但她的嘴角卻在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了一個發自真心的微笑。
可能有吧。
她抬頭看了看源輝，眼眸中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你在一見面的時候，就對我用【君往何處】，也是出於【聖約翰】的授意嗎？」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源輝對莎蘭詢問道。
正相反，那是極為簡單、純粹源自開心的微笑。
直到——
那就是【聖約翰】。
現在的莎蘭，已經沒有太多的奢望了。
絕對不要！
就和源輝一樣，其他使徒的完成，也同樣需要各式各樣的條件。
這是將她與源輝聯繫在一起的鎖鏈，同時也是讓兩人的關係如此扭曲的根源。
……真是不講道理呢。
莎蘭不得不承認，說不定在見到源輝的第一眼，她就被他吸引了。
莎蘭伸出了右手，再次說出了聖句。
「源君，這個印記……」
至於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的原因——
強和圖書迫與被強迫。
不知何時，莎蘭的眸中已經溢滿了淚花。
兩人的耳邊，響起了彷彿鎖鏈斷裂。
如果就這麼逃避下去的話，什麼都不會改變。
這比她預想中的答案，已經好上太多太多了。
這樣的角色互換，在莎蘭和源輝之間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雖然肯定沒有到喜歡的地步。
「但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
「不討厭……嗎？」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後，莎蘭的神情有些恍惚。
這是她在仔仔細細地思考之後，從自己靈魂深處擠壓出來的話語。
只要不討厭她就好。
就像莎蘭一開始用【君往何處】控制住源輝，其目的只是為了讓他熟悉學生會的工作，好讓他成為學生會的副會長一樣。
「支配他人，然後讓別人去做正確的事情，這本來應該是我給自己立下的規矩。」莎蘭深深地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但在你的身上，我卻不知不覺間破了例……」
這其中有十二使徒之間的天性相吸嗎？
「在今天我教育真子公主的時候，跟她說過，那樣的事情，只有和自己喜歡的人才能做。」
但從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來看，可能從那個時候，細小的萌芽就已經在她的心田冒出了出來。
在少女那極為緊張的視線中，源輝輕輕搖了搖頭，以一種同樣極為鄭重的語氣，做出了回應——
眼睛像蔚藍的天空一般清澈透亮，其中漸漸地盈滿起水色的波紋。
那麼，對於身為【聖彼得】的莎蘭來說，指引民眾前往正確的方向，便是她與生俱來的職責。
現在最為重要的是，確認這個改變了形狀的印記究竟對源輝有什麼危害。
如此強大的能力，自然會扭曲一個人的人格。
「不討厭。」
「你討厭我嗎？」
「我明明都對你做出了那樣的事情，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最後居然還恬不知恥的向你傾訴自己的感情，並且還在心底祈求著你也同樣對我抱有感情……」
畢竟，擁有『預知未來』能力的使徒，確實是推動計劃完成的最好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