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僻靜的街巷中等了不到片刻，他便突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從附近傳來，抬頭循聲望去，那位有著寒霜女王容貌的金髮女士果然正出現在不遠處的陰影中。

有那麼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提瑞安覺得自己是有機會躲開的，哪怕對方是偷襲，哪怕對方的力量和速度明顯是超凡者，自己也是有機會躲開的，然而在嘗試躲閃的一瞬間，他卻發現自己所有的肢體都失去了響應——就彷彿無數無形的絲線緊縛住了骨骼和肌肉，他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掌控。

水手們離開了，提瑞安也終於微微鬆了口氣，隨後看了看周圍環境，略做思考之後走向視線範圍內最僻靜的一處街巷角落，在這裏默默等待著對方現身。

「沒什麼可是，」提瑞安擺擺手，「我有些事情要做，你們先離開。」

他剛嘀咕了幾個單詞，便突然感覺周圍氣息變化，一股警兆瞬間上涌，他猛然扭頭看向氣息傳來的方向，卻只看到一個小女孩不知何時站在那裡，正掄圓了胳膊朝自己扔過來個什麼東西。

對方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

「船長……」一名水手大著膽子開口，語氣中帶著猶豫，「一見鍾情是好事，但我認為跨越城邦的……」

提瑞安微微皺眉，似乎隱隱約約想到了什麼，他抬起頭，看向自己帶來的幾個人：「你們先返回大教堂。」

「…ｈｔｔｐs://wｗｗ.ｈｅｔuboｏk.ｃom.com…就這麼打飛了？」她看看手中鎖鏈，又看看被砸飛出去的提瑞安，一邊走過去查看情況一邊嘀嘀咕咕，「我還以為起碼要大戰一番呢，結果傳說中的大海盜就這……沒砸死吧？」

提瑞安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這位部下：「你再說下去，我就把你分別塞到海霧號的六座主炮里朝著分散的方向打出去。」

提瑞安皺了皺眉：「……你們這眼神什麼意思？」

提瑞安正準備轉身離開，聽到對方的話之後卻下意識地遲疑了一下：「另外一個……」

人海茫茫，其實如果僅僅是一個容貌和寒霜女王相近的人出現在眼前，提瑞安並不會有多大反應——半個世紀的漫長人生，容貌相似的人他還是見過不少的，然而對方在外面敲打櫥窗，這就不一樣了。

他唯一做到的，就是勉強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位正在露出無害微笑的金髮女士——下一秒，便是在視野邊緣迅速放大的醜陋狗頭。

「不可思議，」就在提瑞安心中越發警惕的時候，那位金髮女士卻主動開口了，「你竟然真的來了——原來把人引出來這麼簡單。」

一個神秘的船長，想跟自己談一些機密的事情，於是派人把自己引出來？

「應該沒有吧，」愛麗絲也走了過來，一邊看著暈過去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提瑞安一邊跟雪莉嘀嘀咕咕，「船長說了，提瑞安是個抗揍的孩子。」

舉止間帶著一種不似普通人的優雅與節制，容貌精緻卻又少了一點……「活人的氣息」，普通人乍看之下或許什麼都察覺不了，然而作為一個率領著活死人軍團的船長，提瑞安卻漸漸從對方身上感覺到了某種……放在生者身上極為違和的特質。

提瑞安表情嚴肅起來：「這是命令。」

如果他推測不錯，對方肯定是會主動現身的——他剛才在街道上把自己帶來的手下們遣散，為的就是傳達一個「可以會面」的信號。

「……我不是問你的名字，」提瑞安皺了皺眉，「我是問你的身份，以及你想做什麼——為什麼特意和我見面？」

「但我們幾個沒帶錢啊，」第三個水手終於把話說完，「車錢都沒帶——從這裏到大教堂可不近。」

對面的金髮女士微笑起來，很坦然地說道。

「啊？」幾個水手怔了一下，其中一人有些錯愕地開口，「可是……」

「你爸爸。」愛麗絲老老實實說道。

提瑞安這時候則已經開始飛快地思考起來。

那水手當場就沒動靜了。

「沒找你們，」提瑞安飛快地說道，同時目光還在周圍的街巷間巡視著，「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留著金色長發的女士站在櫥窗旁？大概……m.hetubook.com.com比我矮半頭，穿著紫色的衣裙。」

「我對藏頭露尾的人不感興趣，」確認這是自己熟悉的「橋段」之後，提瑞安的表情倒是輕鬆下來，隨口回答著，「去告訴你的主人，如果想跟海霧號的船長見面，大可以正大光明地來，去大教堂找我——而如果是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很抱歉，海霧號在冷冽海之外的地方只做合法生意。」

「我叫愛麗絲。」

雪莉想了想，又有新的擔心：「……船長要是看見他兒子的腦袋腫成這樣，會不會生氣啊。」

然而提瑞安是肯定不會知道那位精靈老太太在背後念叨自己什麼了，他這時候已經衝出了人偶商店，來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他可以肯定自己剛才沒有看錯，剛才櫥窗外確實有一位容貌和蕾·諾拉陛下一模一樣的金髮女子在敲打窗戶。

提瑞安：「……」

雪莉有點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戰果。

「不知道啊，」愛麗絲搖著頭，「我又不會打架。」

薔薇人形館的店主在儲藏室里翻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然而等她鑽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之前還站在櫃檯前的「客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好像是一隻狗。

片刻之後，這位「鋼鐵中將」把一包零錢扔給了幾個手下，幾乎是咬著后槽牙擠出幾個字：「你們幾個，趕緊滾。」

提瑞安非但沒有感覺驚喜激動，反而愈發hetubook.com.com警惕起來：「……你是誰。」

「應該不會，」愛麗絲繼續搖頭，「船長都說了，如果他不配合，你就用阿狗打他，讓他如陀螺般旋轉……」

提瑞安皺了皺眉，不知為何心中反而放鬆了許多——他在冷冽海上當了半個世紀的海盜，類似的情況見過不知多少，比起寒霜女王蕾·諾拉突然復活過來找自己，一次發生在船長之間的陰謀密會反而是他更熟悉的情況。

提瑞安卻在聽到對方這話之後表情瞬間微變：「抱歉，這個玩笑很不好笑，失陪了。」

之前留在店鋪外面等候的幾名水手看到船長出來東張西望，立刻湊了過來：「船長，我們在這兒呢。」

愛麗絲想了想：「啊，船長也說了你可能是這個反應，所以還有另外一個邀請方案……」

他確實曾見過容貌相近的人，但容貌相近到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常理，超出了想象。

「好像……轉了吧，在空中轉好多圈呢。」

而情況確實如他所料。

幾個水手面面相覷，隨後齊刷刷地向提瑞安投去了驚愕的目光。

「……毛毛躁躁的……」確認提瑞安已經離開之後，老婦人忍不住嘀嘀咕咕，「怪不得妹妹當了學者，當哥哥的卻跑去跟人打仗……」

「那他剛才旋轉了嗎？」

「他剛才怎麼不躲呢？」雪莉蹲下來，撿了根木棍戳戳提瑞安的臉，「之前那幫終焉傳道士好歹還能躲幾下和_圖_書……」

「嗯？」提瑞安皺皺眉，「是誰？」

也正是由於這份過於相似的容貌，提瑞安在瞬間驚愕之後的第一反應反而是戒備與警惕——他緊盯著那位神秘的金髮女士，彷彿對方是一個值得自己全神戒備的危險分子，而在這謹慎的觀察中，他也發現了對方的些許怪異之處。

雪莉終於放下心來，拍拍巴掌：「那就行，我把艾伊招呼過來運人。」

砰的一聲巨響，大海盜飛出數米，沒了動靜。

「船長想見你，」愛麗絲一本正經，問什麼答什麼，「他說你在大教堂待著周圍人多眼雜，很多機密的事情不好討論，要把你引到個清靜點的地方才好交流。」

一個和寒霜女王幾乎一模一樣的人，彷彿早有準備一般出現在這間人偶商店附近，敲打窗戶引起自己注意，卻又在自己露面的時候跑掉了——這一系列舉動，在傳達明顯的信號。

然而站在店鋪前的空地上四處張望了一圈，他也沒能找到那位金髮女士的身影。

但他並沒有跟對方會面的意思。

說完，他便已經有了轉身離開的意思，但自稱愛麗絲的金髮女士卻又突然說道：「你不想知道我說的『船長』是誰嗎？」

哪怕剛才隔著櫥窗已經見過一次，提瑞安這時候仍然不由得感覺驚愕——實在是太像了！

對方連聲音都和寒霜女王一模一樣？！

另一個水手還是忍不住開口：「可是，船長，我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