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人到齊了。陶之春、夏威、陳杏村、丁毅、唐懷德、張秀如等局領導在橢圓形會議桌前,一一落座。陸皓明坐會議桌轉彎處。
陶局舉起左手向空中一劈,說:「如無異議,這件事就算通過。」
我已跟分管的周副市長彙報了。他同意我的考核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分兩個層次,領導幹部和中層幹部分開考核。這一點沒有變。
陶局截住夏威的話頭:「那你這是自相矛盾,一會兒承認要執行分管領導的指示,一會兒又同意其他人的反對意見。」
「我不同意這個方案。」
陸皓明心裏撲撲直跳,偷偷地打量著眾人。如果沒有反對,陶局馬上就會拍板。
陶局冷冷地說:「你有什麼理由?」
他抬頭望去,想不到第一個反對的竟然是紀檢組長張秀如。
丁毅副局長則不停地抽煙。
大家被他這句話吸引住了,紛紛抬頭看他。
陸皓明心中一喜,原來誤解了夏局,其實他也是不同意這個方案的。
丁毅一言不發,本來他是緊跟陶局的,但看到反對的力量太大,只吸煙,不說話。
「下一個議題就是考核。陶局說,我們要充分利用好考核這一機制。一個www.hetubook.com.com幹部表現好不好,能不能勝任工作,群眾心目中有桿秤。
陶之春根本沒想到有人會反對,眼睛朝夏局望去。那眼神是希望他幫自己一把。
空氣在凝固。
那麼,我們可以把投票結果調出來,有十個人說我不合格,那就請他們指出我的錯誤。
陶局長說的不無道理,誰敢實名呢?
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人給我夏威打個不合格。我也有權申訴,為什麼我不合格啊。請給我打了不合格的人當面指出我的錯誤。
陳杏村接過話頭:「夏局長這個提議,我舉雙手贊成。」
陸皓明在心中暗叫道:「天才,這個邏輯滴水不漏,無懈可擊。」
如果是誤解,我可以解釋。如果是錯誤,我好改正。」
但下屬單位的領導有什麼資格來評議我呢?他們沒有天天和我在一起,根本不了解我做了些什麼。
突然,有個聲音響起:「有辦法解決。」
夏威繼續說道:
他的發言,頓時成了導火線,陳杏村立即響應:
張秀如說:「我作為紀檢組長,乾的是最得罪人的工作,局機關幹部評議我,我沒有意見。
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變成了一hetubook.com.com種形式。
陶局馬上說:「夏局長這個態度就非常好。」
如果有哪一個人不合格,可以開箱找出不合格的票,大家面對面交心嘛。」
唯一改變的就是擴大參与考評的人數。除了局裡的幹部外,下屬機構的正副職,參与對局裡領導和中層幹部的打分。」
他正想拍板,不料夏局長微微一笑:「我還沒說完。」
「我上次就說過,我是快退休的人了,無所畏懼,有什麼說什麼。就是張組長說的,局屬二級單位的人有什麼資格評價我呢。
正如陸皓明提前預想的那樣——陶局的理由是:
「很多二級單位的領導反映局機關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只有把打分權交給廣大群眾,廣大幹部,才能改變這種歪風邪氣。」
都是同事,表格一發,大家提起筆,紛紛在「優秀,良好,合格」三個層次內划個勾。
陸皓明一時也被這句反問,停下了手中書寫的筆。
陶局說:「離除夕20天,真正上班時間就只有10多天啦。年前不再開會,今下午把所有的事項議完。
陶局很不耐煩地說道:「好,盡量簡短一點。」
陶之春也不知夏威要說些什麼和圖書,不好阻攔,笑道:「好,你沿著這個思路繼續說下去。」
唐主席說:「還是依老規矩吧,不擴大評議的範圍,何況其他單位也沒有搞擴大化。」
他想緊就緊一點,他想松就松一點,誰不聽話,他就暗中使絆子,讓誰摔個跟頭。
陶局臉色慍怒,說道:「這不是威嚇群眾嗎?寫上實名,統計票數的人可以看到名字。誰敢講實話呢?」
至於局裡的中層幹部評個不合格,陶局完全可以讓別人不再當科長副科長。
陸皓明只是一個列席記錄員,沒有發言權。陶局有言在先,他的方案是先向分管市長彙報了,尚方寶劍在手。這是陸皓明沒有想到的。
夏局說:「分管領導拍了板,反對是沒有用的,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如何全面正確地理解領導意圖,做到公開、公平、公正。」
彷彿天空中突然響起一聲霹靂驚雷。陸皓明手中的筆都掉在桌子上。
「剛才張組長提出的意見有一定的道理,因為他的工作最得罪人。如果票握在心術不正的人手中,不論是非,不論恩怨,那麼,秀如同志今年沒被評為最差領導,明天,後年,這種情況肯定會出現。」
夏威開始說話:「陶局和*圖*書長既然向分管市長彙報了,不執行就是不服從領導。」
諸如此類,沒什麼好議的。半小時就議完了。」
如何做到讓評議者對自己的打分負責呢?這就是實名制。
除了丁毅用鼓勵的眼神望著夏威外,其他局領導根本不看他,好像你作為二把手太沒用了。
夏威對陶局笑道:「讓我充分表達一下看法。」
夏威繼續道:「其他局領導也面臨同樣的情況,就會導致以後該批評的不敢批評。」
這麼多副職,懾于陶局的淫|威,竟然沒人提出異議。會議室靜默得如太平間。
陸皓明發現陶局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陳局有自己的想法,他明年上半年退休,不願背個不合格,謝幕他的職業生涯。
因為,只要有二把手支持,其他人的意見也可以忽視,畢竟市裡分管領導同意這個方案。
連局領導都怕他這一手,雖說評個不合格,陶局並不能抹掉副職的職務,但這個結果交給組織部門,對副職們的前途相當不利。
我加班加點,他們沒看見。我有時很忙,他們來彙報,我叫他們等一等。他們就憑著我叫他們等一等,就說我態度不好,給我打個差評?」
把票握在他們手中,就是阻撓我的監m•hetubook.com.com督。我對哪個單位監督得多一點,他們就給我打差評,這個公平嗎?」
唐懷德說:「評議是為了讓工作做得更好。不是挾私報復,摻雜個人恩怨。比如局級班子都合格,這個皆大喜歡。
估計也沒人反對,因為分管副市長已經同意。
陸皓明的心都要涼了,這個人比魯石山還不中用。
張秀如說:「夏局長這個方案最好。評議我不合格,我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存在哪些錯誤,評議有什麼用呢?我還不知道從哪方面改正呢。」
但自從陶局來了,拿老莫殺雞儆猴之後,考評就成了陶局手中的一條繩索,套在中層以上幹部的脖子上。
夏威說:「不論是誰都要接受幹部群眾的監督和評議,這一點我毫不動搖,但是廣大評論者也必須對自己的監督和評議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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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陶之春威嚴地掃視了一遍眾人。只要沒有人提反對意見,他就馬上要拍板了。
陸皓明抬頭望去,仍然是夏局。
首先要說明的是,這個考評是無何市多年以來實行的一項幹部考核辦法,有什麼用嗎?基本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