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大夢食神
第十八章 金玉滿堂·前菜(中)

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個稱職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能夠出人頭地呢?出人頭地並非是為了光耀門楣抑或光宗耀祖,只是能讓生活過得更好,可稱職的父母都希望孩子能活的開心快樂。
那聽了神仙豆腐典故的郭厚聰與皇太后,也不由得深思了起來。
「這辣白菜若是早些上桌便好了,紅彤彤的,看著就很有食慾啊。」齊王爺說著,便夾了一筷子,塞入口中。
心中有鬼,齊王爺不寒而慄,可手中的動作仍舊不停。
「國師,食戰的規則可是全部菜品評完后再行討論的。」郭厚聰提醒了普渡慈航。
吐出一口火氣,爐灶起火,廚具之鍋架在了灶台中,其中也滿是「清水」。
而後又將先前扯下的紅塵絲絡填入了火焰之中。
見普渡慈航偃旗息鼓,秦月樓也只是冷哼一聲,未曾繼續示威,不過卻也開始模擬起了那辣白菜的味道。
「雖是豆腐,可卻猶如龜苓膏那般彈軟嫩滑,其色碧綠淡雅,亦是有生機勃勃之感。」皇太後點評道,而後放入口中,優雅咀嚼。
不由想到了那小妾埋骨之地,開出的花,紅彤彤鮮艷艷,正如面前這辣白菜一般。
自己本身便是流落在外的龍種,但這也只是往好了說,難聽點其實便是私生子。
普渡慈航大國師吃了塊神仙豆腐,優雅的擦了擦嘴后說道:「雖只是膠凍,可卻同時具備皮蛋與豆腐融匯的口感,消暑倒是極好,不賴。」
那邊的齊王爺也說出了神仙豆腐的典故,並多加介紹,更是將這道菜的營養價值也娓娓道來。
皇太后本想提點幾句,可是心中也升起了過去的回憶,對於皇太後來說,本是平民被看中了姿色入宮,但也生活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間,每天活得提心弔膽,除此之外還要小心提防,也要避免說多錯多,每一句話都得反覆斟酌思量,
「原來就是你啊,普渡慈航,雖然你套了個馬甲https://www.hetubook•com.com,但還是被我認出來了。」秦月樓冷笑了一聲,「既然被我遇見了,那也該做個了斷了。」
雖唇齒留有草木清香,可在那油辣子與蒜泥的作用下,辣的頗為開胃,只是隱藏在最深層次的卻是隱約的苦澀。
白盤紅菜,奪人目光,光是看著便能覺著有股辣味兒刺|激味蕾,不由分泌唾液,食指大動,雖擺盤隨意,但卻有著些隨意的大巧不工,這雷因心也是個厲害的廚師。
「葉片本身便有三成是果膠的成分,所以才會有這種膠凍一般的質感,不過他卻是省略了點豆腐這麼一道工序,或許和加入了皮蛋與白豆腐有關。」秦月樓嘴唇微動,心中想著。
白菜雖仍舊保持著原先的模樣,只是卻變得軟趴趴的,其上一層顯眼而又鮮艷的辣紅色澤,並非是片狀,反而若條狀一般,沾著些許腌汁,從陶罐當中挖出,盛入盤中,一盤盤的呈上了桌。
只是一味開心快樂,日後若是有苦頭又該如何呢?
作為異姓王,年逾五十的齊王爺也不是沒做過惡事,曾經家中新納了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妾,那小妾于飯桌上撒潑耍橫,打爛了前代皇帝御賜的夜光杯,雖只是個杯子,但架不住是御賜,若是有人將此事說出,那麼再經由有心人煽風點火的話,那無心之失也會化作有心之過。
嫩綠的神仙豆腐切成了一塊一塊,冷卻下來的油辣子與蒜泥覆蓋了大半神仙豆腐的表面,豆腐塊也隨著捧著菜盤的四名太監步伐而顫顫巍巍的抖動。
雷因心並不清楚,可齊王爺吃著這辣白菜,這辣也如同撒在傷口上的鹽巴一樣,滲入了皮肉之中。
待到沒問題以後才呈上。
稱職的父母總是難免會有一些對於未來的設想。
看起來二人並無隔閡,只是這其中尷尬的處境卻也不足為外人道也,為了皇家威嚴,也只能做一對錶面孝https://www•hetubook•com•com順繼母繼子。
佛陀雖有金身,可一手仍做頂上化佛手,在那頂上化佛手中,盤坐著一黑髮黑袍的僧人。
他也想做一道冷盤出來了。
真正好吃的東西,便是吃不膩,哪怕吃再多也不膩。
郭厚聰回想著曾經,便也沾著油辣子和蒜泥一同吃了起來,雖然不那麼狼吞虎咽,但的確有損儀態。
回首望去,多少宮斗的對手連死了都沒法留個全屍,更不用說那些因自己而死的旁人了,年輕時未嘗不是一個單純之人,可一旦落入宮斗大染缸也必須迅速成長,只是老了以後,也重又心慈手軟了起來,時不時的會想到過去,
他想到了母親望子成龍的苦心,自己若是不爭氣便會被藤條打手心,或者調皮后被母親狠狠的打屁股,那種辣辣的感覺時至今日都無法忘懷。
而後,他想到此處,便真的做了起來,全然不顧身處何方,身在何處。
不過菜品也有專人先試毒,而後再以銀針扎入豆腐中進行更進一步的測毒。
這辣白菜辣口不辣心,可甜味恰當的中和了辣,若說神仙豆腐之辣在於附在表面的調味,那這辣白菜的辣便是沉浸到了白菜葉片之內。
「憶苦思甜,導人向善,讓這權重之人,多想一想民生,洪福星是個好孩子啊。」秦月樓感受著神仙豆腐當中的廚之意志,知曉了那洪福星的本意。
廚子冷笑一聲,只是那普渡慈航大國師搖了搖頭,便不再關注秦月樓,反而關注起了呈上桌的辣白菜來。
神仙豆腐固然有賣相也好味,可聞起來比不上這辣白菜那般具備實感。
他正在模擬著這神仙豆腐的味道與口感,不能說八九不離十,只能說是全須全尾的全盤複製粘貼了。
郭厚聰倒是沒有那麼多的惡,可皇太后卻也同齊王爺一般,冷汗淋漓,她所想到的,又會是什麼人呢?也只有她自己心中知曉。
普渡慈航也和*圖*書吃了一口辣白菜,嘴角不由得生出了一陣笑來。
吃的大汗淋漓,可卻並非是辣的,而是冷汗。
凡事皆講究個過猶不及之理,這腌制入味的時間把握精確到了毫秒,多一分重口,少一分口淡,但卻非是真正契合了時機的平衡。
四目相對,廚子眼神一凜,夢道萬化,身後卻是顯化出一隻金翅大鵬鳥的虛幻之影,但僅僅只針對那普渡慈航大國師。
而口中的辣也加深了童年的印象,
雖然食戰場地多得是爐灶,可秦月樓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于宴席之中,另起爐灶。
於是他便命人將這小妾活埋了,如此方能將此事定性為小妾罪該致死,因為是這小妾打爛的不是么?
就好像豪門老宅中,能管事的只有私生子,那豪門大婦自然也膈應,但卻也只能就那麼維持下去,畢竟,除了這私生子,其他都不能接管。
一旦過了賞味期,那吃喝的時候便失去了大半的滿足。
這冷盤雖好,可若碰到飢荒該如何?還是要注重民生啊。
「要我說,這辣白菜比那神仙豆腐好吃了不知幾許,私以為雷因心該當繼續參与明天的食戰。」普渡慈航如此說著。
佛魔抑或魔佛,那是壹禪。
秦月樓要做什麼菜?
所以鳥類不僅能傳播辣椒種子,而且還能改善它們,因此辣椒的天生一對便是鳥類。
但這辣,也勾起了齊王爺心中的往事。
但饒是如此,也賦予了這辣白菜超凡菜品的前綴,它的賞味期始終鎖在食材內部,在其變質前都是賞味期,讓人吃了還想吃,可卻並非加入了禁忌植物繼而成癮的魔怔。
儘管現在地位無二,可那份過去也著實是太心累,苦澀大多來源於擔驚受怕。
可這小妾罪該致死么?或許她潑辣不知好歹,惹人厭煩,可真的罪該致死么?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皇家,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郭厚聰越是咀嚼,便越是能回想起曾經的苦澀記憶,自小便被說是沒爹www.hetubook.com.com的孩子,受盡了嘲笑,而母親也時常被人在背後嚼舌根。
「郭岳武之所以要舉行這食戰,想來還是要用這善惡兩端來對權重之人進行鞭策吧,以善激發愛民如子之心,以惡激起君舟民水之理,有點意思。」秦月樓心中想著,明悟頓生。
「好啊,妙啊,若說洪福星以神通做出了分子料理的感覺,那這辣白菜的腌制入味兒便是妙之毫巔啊。」秦月樓心中也不由得驚嘆了起來。
辣椒本身便是為了不讓其他動物誤食而生出的辣椒鹼的,但鳥類會啄食辣椒,不受辣椒鹼的影響。
但這位大國師卻是看了一眼秦月樓,秦月樓心有所感,也循著視線望去。
正好比【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句話一般,一些食物飲品是有賞味期的,就好比四十二度七的炎炎酷暑下打開了冰鎮的肥宅快樂水,喝下了那第一口滿含氣泡的刺|激之甜后,滿意的打出飽含體內熱氣的嗝一般,這就是肥宅快樂水的最佳賞味期。
「清涼解毒,常服之利於肝,這口感舒適的茶韻讓人心情平靜,其色如翡翠更是頗有觀賞之趣味,這般好手藝,真是想不到出自一個孩子之手啊。」齊王爺心情似乎大悅。
也即是化為了甜辣。
金玉滿堂食戰的規則便是如此,吃菜時僅做評論,但全部菜品品嘗完畢后,再從表裡食界中各淘汰一位。
民生不單單是吃飽穿暖,更應有公道在世,若是世間無公道,若是那些貪官污吏作威作福,若是地痞流氓侵害人身,若是官府衙門官官相護沆瀣一氣,腦滿腸肥之輩只顧自身而不顧民眾,弱莘莘學子們失去了向上的路,若孩子們失去了受教育的機會……
入目所見的是一隻體型龐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萬足蜈蚣,這蜈蚣一身甲殼呈現赤色金輝,雖是蜈蚣,可卻也身具龍形,只是這蜈蚣長龍中盤坐著一尊佛陀。
這種凈辣的意思在於,味覺之中只剩下辣,但是加入兩種水果后反而www.hetubook.com.com會作為補足生出脆爽香甜。
這辣白菜便做到了吃不膩。
與尋常豆腐塊質感相同,不過卻也猶如層積岩那般層次分明,在日光的照耀下透著反光。
「嗯。」齊王爺咀嚼著,眉毛一挑,而後又多夾了幾筷子,「辣口不辣心,且舒脆爽口,還有些許果味的甜作為回甘調和辣味,雖然神仙豆腐亦是有蒜泥這等辣,可卻也比不過這腌制入味兒的辣啊,辣白菜我也不是沒吃過,但像這種吃了還想吃的……倒是少見啊。」
先前雷因心便將梨子與蘋果剁塊成末,調入辣椒糊中均勻抹在了大白菜上,加入這兩種水果的目的便在於改善姜、蒜、辣椒形成的「凈」辣。
而這苦澀之後,便是蒜泥與油辣子對於味蕾的刺|激,所謂的辣,並非是味覺,而是一種刺|激性的觸覺。
可吃不膩說起來簡單,做出來卻又十分之難,再怎麼愛吃麵條的人,也總會有一天選擇吃包子不是?
郭厚聰咀嚼著口中的神仙豆腐,那苦澀卻也隱約的「點化」起了他過去的記憶。
不過秦月樓也琢磨出了這食戰的深層次意味來。
「不賴。」秦月樓微微點頭。
油辣子與蒜泥的辣也刺|激著郭厚聰的味蕾。
太多太多了,這世道有白天黑夜,可太陽那麼耀眼,也總有讓人聽聞知曉后義憤填膺的陰暗。
只是人類為了改善吃的方面,連辣椒也不放過。
首先品菜的便是那位皇太后,皇太後年齡看起來五十幾許,身段雖也不可遏制的有些老年人的臃腫,可那氣度雍容非常人可比,身上服飾也頗為華貴,只見她先夾起了豆腐凝神端詳。
這又是齊王爺的惡么?
伸手抓攝來一片片夢境,爐灶升起,夢境便化作了符合秦月樓心意的廚具來。
母親到死都沒有名分,而這皇太后也未曾有給自己多少好臉色,雖其嘴上不說,但心中膈應自然也能窺見一斑。
只是他也忘不掉,在打完自己以後,母親也會默默垂淚的為自己上藥,還問自己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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