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生病(中)

顧衡自然是聽到她的嘟嚷,卻只當沒有聽見,回了村長給他安排的房間。
顧衡低眸看著站在車旁的隨喜一眼,翻身下馬,將手中的腰牌拿在手中給那士兵看,聲音略有些不耐煩,「讓開!」
不知過了多久,隨喜攸地睜開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外面已經是深夜時分,周圍一片的寂靜,只有幾聲蛙鳴,在夜裡顯得特別突兀。
「那你早些去休息。」隨喜不忍看到他那疲倦累極的樣子,輕聲說著,「剩下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
悟明找了兩三個沒有得病的小姑娘幫忙煎藥。
顧衡看也不看那碗葯汁一眼,站起身道,「不喝。」然後就走了出去。
「難道我看起來就那麼弱不禁風?」顧衡淡聲問道。
「顧三少爺,您身份嬌貴,如何能屈居在這裏,不如讓本官親自送您回去。」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討好的對顧衡說著。
關娘子住的莊子離這裏還有些距離,是在村尾的山下,隨喜雖然緊張,可顧衡就在身邊,她不敢輕舉妄動地跑去見阿娘。
顧衡此時心裏鬱悶得很,在家中雖然父親是偏袒大哥,但由於他得祖父喜歡,母親的娘家在京城更是名門大族,在顧家又是當家夫人,從來還沒人敢拒絕他或者無視他,偏偏這個不知好歹的獃子三番四次給他臉色看,對著別人卻笑若春風,他絕不承認自己看了之後心裏實在不舒服。
「好!」悟明微微淺笑,並沒有強裝精神,他確實是累壞了。和圖書
他們開始挨家挨戶地看病,開始的時候,村民並不太相信他們,直到悟明說明了他們的身份,知道是青居真人的徒弟,村裡的人才放心讓隨喜給他們看病。
「不,當然不是,顧少爺您強壯健康,怎麼會是弱不禁風呢。」士兵趕緊打哈哈地笑著。
顧衡皺眉斜了她一眼,當然不會認為她這是救人心切那麼簡單,吳家村裡面……是有她的什麼人在吧,否則怎麼會這樣緊張,可她的母親不是已經過世了嗎?這數天來,長生已經將她的身世打聽清楚了,沒聽說她在吳家村還有什麼人。
悟明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忍不住就露出一抹溫雅的微笑,只是他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此時眼底布滿血絲,下巴長出一層鬍渣,整個人少了幾分平時的俊雅溫文。
她翻身下床,悄悄地推開了房門,左後顧盼,沒發覺什麼動靜,才輕手輕腳走了出去。
天黑之後,他們住進村長給他們安排的農舍里,因為感激他們來給村裡的人看病,村長對隨喜他們都很客氣,這樣一來,隨喜反而沒有機會去看望關娘子了,只能想著趁入夜之後,偷偷再到莊子里去瞧瞧。
隨喜心裏緊張關娘子和頎哥兒,哪裡有耐心等到他們大人睡醒過來定奪,不由得求助地看向顧衡,憑他的身份,這些小士兵還不敢攔住他吧。
隨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大家都比較怕惡人!隨喜心裏默默地想著,靜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心來給村民把脈。
悟明離開之後,隨喜也收拾了東西出去了,簡陋的客廳只剩下顧衡一人。
然而,就在她推門的瞬間,顧衡也猛地睜開眼睛,習武之人聽力比常人是要靈敏許多,當他發現開門出去的人竟然她時,幽深烏亮的眼睛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悄然地跟了上去。
「反正我們都已經進來了,接下來都是很忙很累的,你肯定不習慣,不如……」隨喜見他不說話,立刻就更加用力地說服起來。
東邊的太陽已經露臉兒,一日之計在於晨,本來這應該是村裡最熱鬧的時候。
他們連夜就下山了,悟明駕車帶著隨喜,顧衡帶著小廝騎馬跟在左右,夜路不好走,他們幾乎要天明的時候才趕到吳家村。
悟明站了起來,伸手想摸隨喜的頭,不知為何又止住了,只是一語雙關地道,「若是想去哪裡,就去叫我陪你去。」
隨喜他們一直忙到快天黑了才能休息,肚子餓了也只是咬了幾個饅頭就當一頓飯了,她本來以為顧衡沒多久就會忍受不了回居士林去,沒想到他竟然會一直跟到現在,還幫忙給村民送葯。
「他是顧三少爺,你們讓我們進去吧。」隨喜急聲道。
中年男子以衣袖掩著鼻子,「顧三少爺,這疫疾可大可小,您千萬要為自己著想。」
「既然知道疫疾可怕,為何卻沒有讓大夫到這裏醫治他們?」顧衡問道,看著隨喜根本不在意他這邊的和圖書情況,臉色有些難看。
隨喜悻悻然地閉嘴了,她當然不希望他在這裏,有他跟著,她怎麼去見阿娘!
「真出了什麼事兒也是我的問題,與你們無關,讓我們進去。」顧衡重新上馬,聲音冷厲地吩咐著,臉上的神情端嚴沉著,全身都散發一種攝人的張力。
「閉嘴!」顧衡挑高了眉,沉聲開口,「你覺得我礙眼?」
顧衡看著他們師兄妹彼此關心的溫馨,嘴角釋出一抹譏諷的笑,眸色更加深沉了。
因為實在太多人了,隨喜沒辦法每家每戶去看病,只好在村長家門口搭起個棚,一邊煮葯一邊診脈看病。
「顧少爺,您身嬌肉貴,不能輕易到裡頭去,村裡不少人都染上疫疾了,就是沒染上的都得了溫病,您……您有什麼事兒,吩咐小的幾個就是了。」開玩笑,要是讓顧家的少爺在吳家村出了什麼問題,他們還要不要活路得。
隨喜眼底蘊起笑,「三師兄快些去休息吧。」
他和別的嬌生慣養的少爺似乎有些不一樣。
顧衡只是沉默地站在她身後,這些來找隨喜看病的村民本來就沒見過什麼世面,見到一嬌憨可愛的小姑娘身後站了這麼一個表情森寒的少年,都被他身上那股凜冽攝人的霸氣震得都不敢多說話。
「都安靜!」顧衡冷眼看著那些村民,沉聲喝了一句。
顧衡淡淡掃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沒一個大夫願意……」中年男子支吾著,其實是他不敢將這裡有疫疾的情況上報,怕自己和*圖*書的官績得了個差字,便想著將此事壓下來,誰知道顧三少爺怎麼會到這裏來,他明明已經徹查清楚了,住在吳家村的可都是再平常不過的百姓,怎麼就招來了這麼些個人物啊。
顧衡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隨喜面上戴著白紗,看了混亂的人群一眼,無奈地將白紗拉了下來,「大家不要擠,慢慢來。」說了幾次,喊得喉嚨都沙啞了,還是沒人聽她的話。
隨喜一陣氣結,嘟嚷著,「要是真有事兒,休想我給你煮葯!」
村口站了好幾個穿著官服的士兵,見到他們三人形色匆匆地趕來,急忙攔了下來,認出其中一人是昨日圍村之前離開的道士,不禁心生疑慮,不肯將他們放行,稱要等他們大人來了再行定奪。
「一定要喝!」隨喜堅決地道,這溫病也會傳染,她可不想到時候惹禍上身,他是顧家的三少爺呢。
吳家村本來就不是很繁華,但也不至於蕭條到戶戶閉門不出的地步,前陣子她來看望阿娘的時候,田裡還有不少人在耕種,不時能看見打扮樸實卻笑得很燦爛的村婦在河邊洗衣裳,還有爬到果樹上的小孩子……
沒一會兒,隨喜端著一碗冒著輕煙的葯汁走了進來,「你也喝一碗吧。」
「顧三少爺,你要是覺得這裏簡陋粗鄙的話,其實可以不必繼續留在這裏的。」隨喜手裡抓著肉醬包子,眉眼間有難言的倦態,但仍沒有放棄遊說顧衡回居士林陪老侯爺去。
眾人不敢再爭先恐後的擠上來,安分地排隊和_圖_書給隨喜診脈。
村民們都怕自己走慢一步會錯過免費看病的機會,竟相互推擠起來,場面有些失控了。
幾個士兵面面相覷,最後在顧衡凌厲冰冷的目光下,移開了封住村口的木架,讓隨喜三人駕車進村。
只好自己喝了!隨喜閉著眼睛喝下那碗葯,秀眉都蹙了起來,真的好苦……之後便回屋裡,躺到不怎麼柔軟的床炕,沒一會兒就沉沉睡了過去,勞累了一天,實在已經筋疲力盡。
從村口走到現在,鼻息間一直能聞到刺鼻的藥味。
隨喜看到悟明的樣子,便提醒道,「三師兄,我剛剛煮了穿心蓮茶,你一會兒記得喝了才好去休息。」穿心蓮能清熱解毒,溫病初起之時,最適合服用。
中年男子不敢再多說了,只能掩著鼻子在一旁侯著,後來見顧衡實在沒有想要離開的樣子,自己也不敢走開,還是有官府的人來傳話,說是衙門裡有要緊事,他才鬆了一口氣,借口離開了吳家村。
「不必!」顧衡瞪著那黑糊糊的葯汁一眼,露出和顧老侯爺如出一轍的嫌惡表情,搖了搖頭拒絕。
沒多久,卻看到一個穿著七品官府的中年男子神色慌張地急步走了過來,是聽說了伯承府的少爺來了吳家村,所以趕緊過來勸顧衡離開。
「不必了。」顧衡皺眉說著,眼底有絲不耐。
低沉威嚴的嗓音壓住了眾人的喧嘩和混亂,他冷冷地環視了他們一眼,「一個一個來!」
那士兵一看那腰牌立刻就瞠大了眼睛,「您是伯承府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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