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的門自動關閉,開始緩緩上行,也許是在一個密閉空間的原因,我的不適感更加強烈了。
這喊聲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因為我聽到,身後有清晰而瑣碎的「嘁嘁喳喳……嘁嘁喳喳……」聲,說它清晰,因為聽得很清楚,好像就在身邊的黑暗中有無數人在竊竊私語,可是具體說什麼又完全聽不出來,讓人有一種對未知的格外恐懼。
「娃娃,你太小了」,他用鄉土味很重的聲音說道,也許是由於黑氣的進入,氣勢比昨天強了不少。
而我很快又發現,那些黑霧在往我對面的靈體里灌輸,他身體上那些帶血的裂口,好像吸果汁一樣將它們大量吸入,泛出鮮紅的泡沫。
沒想到,事與願違,突然間,整個電梯咯噔一響,停住了,那按鈕的燈也在瞬間熄滅,陷入完全的黑暗。
與自然形成的靈體生物「邪」不同,「魔」與魂魄處和*圖*書於同一體系:
「可我是來幫你的,你這樣對我,有什麼好處!?」我知道跟怨鬼說什麼也是沒用,但還是忍不住氣憤,問道。
他從咽喉里發出古怪的笑聲,「是啊,還差一天就是一周年的忌日,又趕上朔日,當然要想法拖了。」
隨著他那種突如其來的瘋狂,電梯也驟然開始瘋狂地下降,不,或者更貼切地說,下掉……
出門的時候,我打了個冷戰,怪哉,七月半的天氣,居然有一陣寒風吹過。我抬頭看了看天,昨天還有如絲的一彎殘月,今天滿天都是烏雲,於是對自己說,大概是天氣不好,心理作用吧。
平時電影里常說捉鬼,但其實,大多數孤鬼不是那麼可怕,即使它們想與陽世為敵,單槍匹馬的力量也不會太強大。可是,當一個人的執念實在太強烈,怨恨太深,或是由於不確定的因素例如法術和*圖*書驅使,他的靈體常常會變成一個「核」,吸附一定範圍內與它有共鳴的意念,從而變成我們伏魔使所說的「魔」。「魔」要比一般的「鬼」難對付不知多少倍呢!
他們在行動上沒有做出違法的舉動,但怨恨總會不可控制地散佚出來,難怪這黑霧如此深重,又如此容易聚集。
「王大力!王大力!你開開門,我是要幫你的啊,你怎麼了!」我頑強的阿Q精神終於有被打敗的跡象,意識到不對,拍著電梯門大喊道。
我緊盯著那閃爍的鮮紅的13,心裏念著趕快到趕快到。
「你本來就是來對付俺的,要是搞死你在這,姓黎的就相信俺來真的,不敢不給我錢了……」,他繼續說著,眼中似乎劃過一絲悲憫,然而之後徹底歸於一種瘋狂的狀態。
我等的這一會,覺得渾身有點不對勁,後背陣陣發冷,好像有很多人在盯著和-圖-書我看,但一回頭,又什麼也沒有。
我有點疑惑,但看到需要刷卡才能打開的水晶玻璃門自動向兩邊移去,電梯的門也自動開啟,裏面13樓的按鈕,鮮紅的一點,在一片黑暗中好不刺眼,我猜想,他是有什麼事情絆住了吧?雖然有點森的慌,還是上去了。
我停止喊叫,它們似乎也突然靜寂下來,這安靜僵持了一會,我突然感到,有什麼開始在我腳面上輕輕流動,抬起腳摸摸,什麼也沒有,而再踩下去,好象踩在棉花上。
就在我開始有點焦躁地用腳尖拍地的時候,黑黝黝的高樓上突然亮起了一扇窗戶,發出青白的光,是我的談判對象要叫我上去嗎?
「難道,從昨天開始你就是想設計我?」我聞言一凜,問道。而且我也有點吐血,今天是第二次被人說幼稚了。
我倒抽一口涼氣,突然意識到,我最近真的是很背——繼上和-圖-書次遇到一隻「邪」后,這次遇上「魔」了!
這次的靈核,無疑就是王大力的靈魂了,想到昨天他還跟我說得好好的,我抱著一線希望,問,「我們說好的今天見面,你這是要幹什麼?」
那些黑霧,並不是具體由某個生人而形成的鬼,而是充溢在空氣中的一種「怨念」,想來在這個城市,有多少人流血流汗,可一年的工錢甚至不夠買一平方米他們親手所建築的房屋。
遵守諾言,我沒有帶跳樓去。
當然,別說打個冷戰,就是結冰了,我也得去賺這個錢。我像前一個晚上一樣,來到B棟樓下,豎起招魂幡進行招魂,但等了十幾分鐘,王大力都沒有現身。
猛然間,完全黑暗的電梯里閃出一縫慘白的光,明明滅滅的一道,慢慢茵開,化成一個人形,我認出,是王大力,他的樣子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面對讓人更覺恐怖,而藉著這微弱的光,我和*圖*書也看清我周遭的東西:原來整個電梯間里就像布滿黑霧,黑霧中不停透出無數的突起,每個突起像是人臉的形狀,但都模模糊糊一團,每秒鐘有新的形狀現出來,也有凸起的部分消逝隱沒,似乎每張臉孔都在掙扎著想脫離那黑霧,又似乎它們本身也就是那黑霧的組成。
所謂「伏魔」,如果你有足夠的能力,可以把魔障整個驅散,不過最可能的方法一般是將裏面的那個作為具體靈體的「核」降伏,這樣的話,那些怨念無所憑依,就會繼續消散遊盪了。
我猛然想起來,簡直跟我說了,事情是06年7月14號發生的,也就是去年的今天!而且,今天不是烏雲遮月,而是根本沒有月亮!這兩件事都是能大幅度加強鬼邪的力量的,心裏不由暗暗罵著自己確實是太不注意資料了。
到了晚上,我要去跟王大力交代一下,昨天他的態度還不錯,希望有商量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