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我完全理解,其實他不用道歉的,可此時的情況我自己也有點嚇到:我跪在地上,整個人屈下去,頭髮披得滿臉。
我所有的說話戛然而止,同時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一身。
「金鐘琉璃?」我叫出聲來,這是非常高段的一種結界符法,能在一段時間內將所有邪靈抵禦在外,不單所用的符紙材質稀少,更要依賴強大的靈力做憑依,能不做什麼準備就在一手間使出來的為我平生僅見。
可是,就在這時,突然出了點意外。
「聽我說……」,他急促地打斷我,「你靈力很強的,我有感覺……非常強,只是沒有覺醒,只要你同意,我來試著幫你引發這種力量。」
極為凄厲的一聲慘叫迴響在結界中,不止狩月,連我自己都傻了。
「林狩月!」我餘光掃過旁邊的人,簡直激動得想飆淚,那種劫後餘生的興奮與感動無法表述,唯有抓著他的手大叫出他的名字。
狩月會不會忘記交給我鈴子的事?他聽力有沒有問題?他不會跟這個鬼是一夥的吧?一切平時想想會覺得荒謬的問題和圖書
,此時一起湧上我腦中。
「百匯!上來啊!」
如果是小斬的話,左手有傷還可以用右手,可狩月是把弓……
「這樣下去不行,撐不到天亮……」他看著我,說話中間微微帶喘。
「……」
「我?拿刀我也打不過它……」
呼喚靈刃的時候,全身的氣都被逼迫著往手上走,所以用刃的手一定不能有傷口,否則幾分鐘時間內全身的血液都能變成噴泉,人直接掛了。
「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他笑一下,道。
「再試一次嗎?」我咽了口口水,補充道。
我的心狂跳著,如果按這個平方級的增長法,全身的穴位過一遍,保守估計,我懷疑自己能擠進全深圳伏魔使前五名,不,前三名都有可能!
好在,狩月畢竟是狩月,在我傻眼的瞬間,他完好那隻手中突然發出幾束白色的帶狀光芒,所過之處將黑氣衝擊得分崩離析,叮地一閃,轉瞬化為一道簾幕,攜萬道幻彩光華,從我們身周協裹過去,形成一片半透明的圍牆。
「你有契約獸嗎?」我緊張地問。https://m.hetubook.com.com
「怎麼了,狩月?你的靈刃呢?快叫它出來啊!」我也跪下去,激動地搖他的肩。
老天,別開玩笑,這種時候讓狩月拿不出靈刃來?!靈力再強的伏魔使,沒有靈刃的話也談不上任何威脅性啊!
我胳膊上掛的手鈴在氣流對沖中已經搖得如風中弱柳,聲音在這空曠地方顯得分外響亮。
「……」
「不知為什麼,這裏我氣上不去。」我扭頭很急地跟他喊,自己也奇怪,之前一直很順利的,為什麼就到頭頂百匯穴這裏靈氣突然死活送不上去了?這裡是天頂,周身氣血循環的最高點,如果這個穴位不通,前面所有的也將功虧一簣。
這種感覺非常神奇,我自己都能感到靈力滾雪球一樣被觸發,簡直像你眼睜睜看見自己每一分鐘在一厘米一厘米長高一樣。
「對不起,本來完全不關你的事的……」,我抱著頭跪下去,不知是恐懼還是愧疚,覺得自己鼻子很酸很想哭,「就算你要我衝出去引開它,我也願意。」
狩月會意地對我揮下手,讓我和圖書
把後面「來不來不知道」省略了,看來,某妖獸靠不住這點已經是路人皆知的事實。
我一愣,還沒對這句話做出反應,狩月右手一指已經壓下來,正按在我百匯穴上,當即有很強大的一股靈力衝撞進來,那扇緊閉的門像被一個土匪啪地狠命踹了一腳。
因為剛剛那一瞬,隨著那扇門的打開,我活生生地看到一個畫面:有輛卡車向我衝過來,車牌、司機的臉、輪胎,全都清清楚楚,那種真實感讓我簡直以為我已經死了一回。
我沒時間看的更清楚,因為這一瞥的時間中,黑氣再度圍攏過來,無孔不入地向我們周身滲透。
「那沒辦法,得罪了。」
我不知道它響了多久,不過從感覺上說像是一年。因為手臂的酸沉和後背冰錐刺骨的感覺都越來越不可承受。
「你早說啊!」我一下跳起來大吼,「這種時候還廢話什麼?!」
狩月沒答我,突然揚起頭,眉頭一鎖。
「對不起……我……情急之下。」兩三秒后,狩月滿臉錯愕地結巴道歉,手指還保持剛才按下來的形狀。
「掩鼻塞耳,www.hetubook.com.com曉薔!它能從七竅里吸走你的生魂!」能見度很低的情況下,我聽身邊人這樣喊著,他似乎已經單膝跪了下去。
「百匯!」
「你怎麼了?沒事吧,曉薔?」狩月被我的樣子嚇到,趕快過來扶我。
「我的已經叫了……可是……」
但是,話說回頭,再強大的結界也是防禦狀態,那些黑氣被短暫擊退後很快又重新聚集,在簾幕外邊張牙舞爪,如同試圖襲擊一座玻璃房子的巨大章魚,而狩月臉上明顯能看出失血和耗靈所帶來的蒼白印象,眉頭也越來越緊皺。
「哦……」狩月轉過來應我一聲,可聲音非常低沉,倒像是把極大的痛楚硬咽下去那種悶哼,我心裏不由一驚。
「是氣路不通還是血路不通?!」
好在,就在此時,突然有鏘地一聲打破了蛋殼的感覺,剎那間有光刺入黑氣里來,我耳邊一聲「曉薔!」,同時腰上被猛地一帶,那種快壓死人的迫感也終於猛地鬆開,我整個人飛了出去。
「好像都不是——我不知道啊!」我搖著頭叫,以我的經驗,確實跟以往氣血不通的情況都有區別www•hetubook•com•com,而是精神送上去就潰了,意念根本集中不起來,好比用一把棉花糖去撞一扇緊閉的大門。在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叫「神路不通」。
「不,不,曉薔,別說傻話。」狩月努力擠一個笑容給我,「試一試……你把刀叫出來……」
「百匯!」
「好的,那讓氣跟著我手指走……」
「啊————」
「對不起,我大意了。」短暫的沉默后,回答我的是伸過來的一隻手,手心有個直徑一公分的血洞,汨汨流出模糊的黑血。
「我……不是故意的……」我慌忙自己站了起來,有點不知如何解釋,以他絲毫沒有傷害性的動作來說,我這個反應好像在生死關頭還因看到蟑螂大叫的不懂事的人。
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對話都非常著急,隨著這一句,狩月已經開始用手指在我背後遊走一些圖形,而我也聚精會神地讓靈力跟著流動,彷彿潮汐受月球的吸引那樣,到了某些穴位的點上,我的氣會突然受阻,而此時更能感到他的手指虛懸在衣服之外,帶一種很強的力量,裡外呼應著,血管似乎都發熱跳動不止,到最後啪地一下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