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差點忘了,在夢裡我差點被釘在棺材里掛掉,到最後也不知到底什麼救了我,我當時還撿了一撮紅棕色的毛髮,難不成這是從夢裡帶出來的唯一東西?
房間里有一張床,高檔席夢思的,上面躺著一個人,打眼一看像是在睡覺,若說有點奇怪的地方,是膚色紅得厲害,房間里有種烤肉的味道。
因為不是問我,娜娜回答的同時我有些走神,打量這房間里其他東西。
因為我倆壓根不認識,他為毛要給我十萬塊錢呢??!
跳樓再次驚訝,「什麼悍馬?什麼陰煞?你最近哪有接到單子,小強你做夢了?」
原來是這樣……我看他手腕上的斷繩,猛地省悟:他被關起來了,難怪自從傾天出現就沒看到過他,大概就是老爺夫人怕他會反對對阿灰的處置吧。而那顆桃樹處於後院,正是有一處小閣樓的,想來我與桃妖攀談良久,情景都落入了他的眼中,才會在掙脫束縛后,一徑趕過來。
我完成了!我完成這個任務了!馬甲驚詫的目光中,我咬牙握拳一揮我的左臂……
我睜眼看去,是一串小拇指粗的白金手鏈,在那裡亮光光的。
那一刻,我相信他們是夫妻的,因為只有最熟悉的人,才會有那種對方變成什麼樣子都不顯得驚訝的默契。
「現在,我無比地悔恨,為什麼不多花點心思了解你的世界,又或者,為什麼希望把你帶入我的世界時,不多堅持一些?」
「所以他夢到了非洲旅行。」
第四個故事結尾:世上沒有美夢成真
可是,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嗎?夢中的各色人等,發生的事情,都一如現實中一般鮮活,夢中的憂慮與痛苦,還都歷歷在心。
「章姑娘,我要多謝你,若不是你和桃妖的對話,我不知該到這裏來。」馬甲向前走著經過我時,很認真地看著我說。
咦?等下!那是什麼?
萬萬沒想到,結果,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嗷嗷嗷喔——」
「好的……」我低頭良久,終於和*圖*書
答道。
「就是那個,開悍馬差點撞我們那個。」我一手往袖子里伸,一邊道,「我幫他解決了陰煞了,可是有十萬的酬勞啊!」
就在我一籌莫展之時,結界里突然拉起一聲呼喚,「阿灰!!」
我這樣回答,當然不是真的想去被介紹什麼好對象,但是,的確很好奇啊。
「你什麼時候最後看見他?」警察大聲問娜娜。
我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是一棟小型別墅,白色的牆,不高,屋頂上有拱形,這種歐式風格在國內都賣的挺貴的。
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今天我可是找了他一整天的,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於是我嘴角開始抽動,一種不祥的預感如膨脹的黑色氣球般漸漸壓迫過來。
「我要教你讀詩,你說,『那是什麼?比得上捕魚當飯吃么?』」
「那一刻,我是愛她的,愛她無瑕的美麗,愛她無私的善良,愛她無畏的勇氣——我,不是僅僅為了報恩,僅僅為了堵別人的口,才娶你的!」
推理到這裏,我腿一軟,趴了。
而她似乎也看見了我,抬起手來打招呼,之後輕笑掩口,像是我們享用了什麼美味后的滿足表情,腕上一個碧綠鐲子便滴溜溜地冷光四射。
可是這樣,我心理一下極度不平衡起來,我從來都是相信現實當中,天上不會掉餡餅的,就像不會有灰姑娘的童話,可現在,難道,難道,那個地產經理就因為在夢想成真許下了那些賺錢的願望,就都實現了,變成大富豪?如果是這樣,我還辛辛苦苦地工作什麼?我也可以去找孟茉,說我要明天要賺一百萬啊!
「他又來求了一個夢,希望抽中一次免費的出國旅行。」孟茉淡淡笑著,從袖中拿出一紙合約狀的文件,上面有一行小字:「做夢的人是你,夢的細節來自你的心靈,雖然我給了你劇本,但絕對無法控制你的夢境,如果出現偏差,一樣會成為真實,您要承擔這個後果!」
我一下翻身坐起來,nnd和圖書,胳膊肘打在床頭柜上,能不痛嗎?
不過,比起這個,我想起一個絕對更大的問題,忙問,「娜娜怎麼樣了?」
因為我不會去踹他,從頭到尾我倆壓根就不認識!
我一驚,我在沉默中,對面的女人也在沉默中,這一聲,卻來自我的身後,似乎是磁性的男子聲音。
我正想著,突然間,一個身影映入我眼帘,淡紫色的,立在牆邊,長紗迤邐一地。
「我新交的男朋友啊,是個做地產的老總!」娜娜做嬌嗔狀,扭來扭去。
它的口水險些噴我臉上,面對這正義憤填膺的同學,我還是暫時沉默吧……
我回過頭認真地看跳樓的臉,不像作假的樣子。
她裙底招搖那些水草,倏地散了,如一滴墨汁急速消融在海水裡,煙雲過處,她破爛的衣衫飄蕩起來,雖然襤褸,可飛舞得如此自由。
整個經歷猶如一場大夢(雖然實際上它就是),在我腦後突然模糊起來,方才還記得真切的各種面孔,一瞬間猛都像隔過了一層毛玻璃去看。
「兔子還換毛呢,不可以啊?!」
我還記得這句話,記得當時我第一次去到夢想成真時,孟茉也這樣問我的。
「所以呢?」我問。
「臭女人,放手!放手!!」
娜娜這樣輕鬆地答道,可我覺得不對,因為那些人出來進去都急匆匆的樣子,再走近點,發現居然還有警車。
我再看一眼跳樓,確認他的鄙視是很真誠的,然後開始梳理這裏面的關係。
「哪來的?」
再看另一面,阿灰迷濛的雙眼突然也似點亮了,口中嘶嘶呵呵地,想要靠近他,卻被腳下那些水草一樣的陰影絆住。
我仔細環顧了周圍的景色,淺藍印著機器貓的床單、白色有點土的床頭櫃、掉了幾塊漆的二手電筒腦桌、用掉半卷的衛生紙……
「你是他女友?來得正好。」警察反過來嚴肅地對她問話,將我們拉起便走。
可是,等等!床頭櫃?
「可是。」我插話怪道,「怎麼那麼多人呢m.hetubook.com.com?」
於是pia地一聲,該動物掉下去了……
橘黃的結界壁上瞬時暈開一點碧綠,如肥皂泡在陽光下照耀那樣變幻陸離,「快走!快走!」我大喊道。
結果是「啊啊啊——」的一聲慘叫。
「昨天下午……」
因為陰煞沒有存在過,所以王子也沒有倒霉過。
「我還記得,我們初婚那年,我要教你彈琴,你說,『不學!捻得手指生痛的!』」沉默持續了片刻,還是馬甲先開口,渾厚的聲音在這水下的結界中回蕩著。
這次阿灰沒有再遲疑,整個人,一朵素白,像水被什麼吸上去那樣,迅速從那一點流淌出去,很快,連最後一縷衣帶,都不復存於這結界里。
這下娜娜也笑不出來了,到門前拉住一個警察,「怎麼了?我男朋友他怎麼了?」
壁紙、紅木衣櫃、落地燈……都是很常見的高檔陳設,擺放也一絲不亂,完全沒有什麼人硬闖破壞的痕迹。
「那,王子呢?」我回過神,想到另一個重大問題。
因為王子沒有倒霉過,也就不會在街上飆車以及拿我撒氣。
我,回到現代了?
所以說,應該不是失竊或者搶劫,那會是什麼問題?
「姐姐,這邊,這邊。」娜娜做事雷厲風行,一小時內就拖著我進了一處高檔花園,「你看,他就住那樓上。」
猛回頭,一個很高的灰土土的身影映入我眼中,渾身上好的衣服撕得都是口子,手腕上還垂著半條沾染血跡的草繩。
我張開嘴,半天才反應過來,她是妖獸,在這裏,應該沒有其他人看得見她。
我光看大家的神情看得心裏亂跳,這樣便更加惴惴,又不得不跟著走。
「我問你,娜娜出過事嗎?」
「可我並不是來責備你的,因為我也想起來,你對我講述那些江中趣事的時候,我睡著了……」
「但是……」,馬甲深深頓了一下,吸一口氣,我看著他,阿灰也看著他,一瞬間是所有喧囂中的萬籟俱寂,等著,他到底會和-圖-書
說什麼。
而馬甲在一句道謝后,越過了我,直到那披頭散髮嘶嘶呵呵的女子面前,立住。
直到最上邊一間房間,外頭拉了紅線,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都伸著脖子在外頭張望,不過我們因為被警察同志帶著,一陣推擠後進入了房間。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再不就出去釣金龜,能出什麼事?」
我激動的不行,上去就把那些長毛抓起來一薅。
我愣了幾秒鐘,才想起自己在這裡是幹嘛的,忙舉起手中的木靈珠,傾注功力,往最高處一送!
我目光所及之處,被子下面,隱隱有幾根紅棕色的長毛。
我整個傻住了,盯住眼前被我抓著尾巴倒拎起來,後腿在空中亂蹬的某動物,足足獃滯了三秒鐘。
奇怪的膚色與奇怪的氣味不是沒來由的。
「姐姐姐姐你回來啦?」把我拉回現實世界的是娜娜的呼喚,她也不管我什麼狀態,衝過來就給我看她的手腕,「漂不漂亮?」
說也奇怪,只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一直張狂舞動的女子便安靜下來,低下頭,兩人就那樣執手而立,遠看的話,幾乎有幾分才相悅時的嬌羞。
「怎樣,要不要帶他給你見下,說不定給你也介紹個好的呢。」娜娜比了個v字,來搖我的肩膀。
沒想到,這次跳樓沒好氣地白我一眼,「什麼王子?還灰姑娘呢!」
「男朋友?」
我完成了!我完成這個任務了!我咬牙握拳一揮左臂……
他,熟了……
「然後,夢到了食人族……」
「我,我……」,我支吾半天,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跳樓,你以前不是紅棕色毛啊。」
這原本是讓我頭疼的景象,但此時,我捂著心口道聲謝天謝地。
「但是。」他再次開口,聲音幾乎用喊的破發出來,「但是,請你相信,當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孩子,不顧自身的安危,從滾滾江水中緊緊抓住我的手,即使波浪兼天也不放開的時候。」
他太激動,到這裏破了音,但想要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還是和-圖-書用那種尖厲可笑的高音飈出來:「現在,千錯萬錯,都是我在先,我願意替你,我曾深愛的人,受此千年不復之劫!」
「嗨,人有錢了,有的沒的朋友都跑來了唄。」
我腦子一輪,半天才想起來,那個在夢想成真店裡遇到的地產經理,許願要賣多少套房子的,後來好像真的滿願了,變得很有錢,不知何時娜娜跟他搭上的,總之是在談戀愛就對了,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推論,只要跟陰煞無關的部分,都沒有改變。
「他怎麼了?」我忙過去,指著床上的人,以只有我們聽得見的聲音問。
娜娜毫髮無損,是因為我把陰煞,早在它沒有成為陰煞之前,給「拯」了。
「你說你那表妹?什麼都好著呢,尤其心態好,外頭沙發上嗑瓜子呢!」
他喊完這句話,我的耳朵告訴我現場沒有聲音,一片靜默,然而我的心像聽到什麼叮地一聲,假如鬼可以流淚的話,一定有晶瑩如露珠的淚水從阿灰眼中滴下來。
「阿灰。」他拉起女子的手——儘管準確點說,是穿過去,「我是欠你的,不怪你這樣怨……」
孟茉把合約折了幾折,變成很小一個方塊,撲地往嘴裏一丟,才慢悠悠地說出後面的話。
「男朋友送的啊。」
我忙下地,開了一條門縫去看,果然,娜娜正蹺二郎腿坐在我家唯一的沙發上看韓劇,瓜子皮撒了一沙發。
「笨笨笨笨笨,叫你放手你就放啊?」跳樓從地上爬起,捲土重來地把濕漉漉的鼻子衝著我吼,「不就卷了你一點被子嗎?至於這麼狠?!」
也就是說,陰煞沒有存在過。
「哦……」我腦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手指卻機械地聽從命令伸直。
我又低頭去看身上,穿的是畫了只麥兜的睡衣,委在一堆被子里,真是一點古代的痕迹都沒有了。
我愣了一秒,之後渾身雞皮疙瘩全豎起來,驚轉頭去看床上的人,才發現。
「我覺得受了挫折,漸漸與你疏遠。」
因為他沒有拿我撒氣,我也不會去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