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四下大驚，他們大概想，本來郭琪已經鬧著要走，我這不是火上澆油么。

這時候，我終於完全弄清了周圍發生的事情。

「音替？什麼音替！沒聽說過！」還是郭琪先反應過來，劈頭沖我呸了一口，「電視劇只有配音，哪有音替？」

於是我更大聲了，「郭姐，你要走沒關係，一部戲怕沒有人想演女一號嗎？說實話，比起給女二號當替身，我也願意給女一號當啊。」

「郭姐，郭姐，你千萬別生氣，大人不計小人過嘛，我也是瞎了眼，被她騙了，她說是章小喬我就信了。」這攔著她的是場務，那懇求，就差跪在地上自扇耳光了。

我說這句話時，眼睛特意瞟著章小喬，像把著靠山一般，而她也沒和*圖*書有否認的意思，昂首挺胸站得淡定。

場務憤怒的撲克臉鋪天蓋地地呈現在我面前，「你TM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冒充章小喬！現在郭姐氣大了！一定要走，她這一走，劇組要損失幾百萬，賣了你也賠不起！」

一抬頭，好傢夥，杜導、偉哥、傑主角、郭琪、章小喬——所有重要人物全部出場，圍繞在我身邊，個個眼神里噴出火來。

人群一擁而上，圓場的圓場，和稀泥的和稀泥，總之都是本職工作，我還僵在那裡站著，手指因為剛才的嗆聲微微顫抖——幾乎不敢相信那麼強悍的一個人是我自己。

於是在一片混亂中，只聽突然很大的一聲喊，「我沒冒充！我是章小姐的和-圖-書音替！張場務，剛才那場戲只錄音，不是你說的嗎？」

前邊一大堆都雲里霧裡，到最後幾個字，咯噔一下，突然我就清醒過來了。

我想開口解釋，可是這種情況下，自己都懷疑有人會相信我嗎，何況，就算信我，會站在我這邊嗎？

那隻手很白，像長期在什麼液體中泡過一樣……

一片混亂中，有一個人在我後背重重拍了一下，「有前途！」

直到她突然大吼起來，「老娘偏不走了！！小賤人，別以為老娘怕你，MD以為老娘這二十年是白混的？！老娘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要斗就斗，給你們看看，誰是正牌女一號！誰到最後連臉都露不上！那些現在跟風拍馬的，小心到時馬屁都和圖書沒得吃！」

我認出來，大叫的人是郭琪，這位多年的第一美女撒起潑來，架勢毫不遜於農村的大媽。

「這戲還有法拍嗎？新人敢眼裡沒我也就罷了，連一個、一個群眾演員也敢出頭騙我，我郭琪這輩子、這輩子還沒受過這麼大的羞辱！別拉我，章董親自來求我都不好使！」

面對這樣的情況，我通常會怎樣？攤手表示無奈，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天倒霉了？

何況，聽那口氣，郭琪要是真走了，貌似還要我賠錢哪……

雖然是胡謅，我倒也不是完全沒依據的，從章小喬對我說那唯一一句話來聽，她的聲音又粗又啞，完全不搭那美麗的面容。

是的，郭女星，如果我是你，我也不走，走了對你有什麼好處呢，你已經不和_圖_書是能呼風喚雨待價而沽的時候了，現在的你，少演一部就少一次露面的機會，看來你對這點也有意識，這也是我敢如此激怒你的原因。

整個現場空前的沉靜，火山爆發前那種死一般的沉默，隻眼看著郭琪的臉從紅到白，從白到綠……

我保持著被雷劈中的狀態——直到，被另一道雷劈了……

第一：穿幫了……原因大概是我處於石化狀態而沒來得及跑，結果總之是現在郭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不甘心，因為是一個小人物就要甘於被欺凌。

可是這次，我發現自己比想象的要憤怒。

第二：被栽贓了……明明是那個場務拉著我去穩住郭琪的，這會兒卻變成我處心積慮冒充女二號——也說不定從一開始他就打這個主和*圖*書意留著後路呢。

「事物在發展的么，以前你沒有，現在別人就有嘍。」我嗆回去，「郭姐，你已經老了，這部戲里，你沒有音替，只有章小喬有！」

所有人一下都寂靜了，睜大眼睛看這喊聲的源頭，也就是我，尤其是那個場務，大概沒料到我的反應，一下轉過不彎來，嘴動了幾下，楞沒吐出字來。

放心，我並不想讓她走，我只是想給你們看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狡詐。

我回頭，已經沒看見臉，唯有一隻手在眼前一晃而過。

她喊這番話時，也是看著章小喬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氣了，同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確定，她至少不會鬧著要走了。

我的眼珠緩緩、緩緩從左轉到右邊，一個字一個字地開始組合剛才聽到的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