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福堂遭受滅頂之災。
「道長,救救我的夫人。」
謝世炬手指狂點,奈何灰氣速度太快,火光追趕不上。
「殛!」
這個案件中,除了惡鬼錢張外,還有紙紮鬼,雖然是謝夫人為了掩人耳目,混淆視聽,但終究害了不少人。
雷霆最是克制鬼物,八道雷殛符疊加的威力,如同用燒紅的刀子插入血肉之軀。
聽到這句話,在場幾人內心一個咯噔。
惡鬼說了幾句,又笑出聲,「多虧了他們,我死後變成惡鬼,他們幾個早已老死,一切都帶到墳墓里。」
「不必替我隱瞞了。」
她指著寶箱中的財物,哭泣著說,「這是我全家的性命。」
磚石瓦礫,在黑煙衝擊下,瞬間腐化變脆,化作砂礫朝四周流淌。
噗通!
下一刻,廢墟嗡嗡顫動起來,一縷縷黑煙從縫隙鑽出。
周圍黑煙繚繞,只看到謝夫人手舞足蹈,似乎發瘋一般。
「相公,別亂動。」
不用多久,惡鬼的鬼域籠罩整個謝家,將來不及逃走的生靈屠乾淨。
惡鬼盯著謝為善,喃喃自語,「像,真像,太像了。」
惡鬼被他激怒了,爪子陡然暴漲,撕掉對面金甲神人的胳膊。
錢姓商人如蒙大赦,急忙轉身跑出去。
王福朝他點點頭,「事已至此,還請莊主讓閑雜人等離開,免遭波及。」
火光落在虛無的地方,瞬間燒出惡鬼的輪廓,隨即響起咆哮聲。
就算她因為修鍊邪術,導致不能生育,謝為善也不介意。
「王福,幹得漂亮,總算抓住他了。」
「半年前祖墳翻修,有人意外打翻寶箱,放我出來。」
裂格組符法!
古代宅院都有內外之別,待客是在外院,唯有來客的女眷才能進入內宅。
然而,她在相公面前,還是那個本分善良的小娘子。
「幾個兄弟受不了山林寒苦,想著金盆洗手,我被他們說動了。」
直到半年前,錢倀出現,一度要危害謝為善。
既然藏不住,就將這頭惡鬼徹底消滅,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廢墟中的寶箱里,滿是耀眼的財寶,但此刻無人去看。
和圖書這惡鬼生前也是惡人,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對兄弟也還算義氣,結果被背叛了,還被做成錢倀。
「噗嗤!」
「你也知道我家道中落,卻不知道根本原因是什麼。」
謝夫人手托一枚紙紮元寶,正在和對面對抗。
這些年來,謝為善敬她愛她,將她視若珍寶。
王福施展氣兵法,空氣旋轉壓縮,十幾米長的尖槍照著惡鬼的臉上捅去,直接將腦袋扎個對穿。
事情緊急,也顧不得內外之別了。
謝為善愣住了,不是做紙紮鋪子的么?
惡鬼得意大笑,「你是強盜賊人的後代,是我的苦主,你們謝家就是賊窩,冤讎相報,就在今日。」
下一刻,紙紮元寶金光萬丈,跳出一個高大的金甲神人
「快來補刀。」
她才知道,那天的青年,是謝家的公子。
那一日,鋪子門口,一位青年思得患失,透過門窗偷偷看她,腳下如同踩了釘子,半天也沒有挪開。
這位貴夫人,此刻的衣著打扮,和平日雍容華貴不同。
王福看了眼她的命火,已經即將熄滅,至於命火蠟燭,已經燃燒至盡頭。
謝為善聽到這裏,腦子陡然炸開,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錢張就算只刺下一絲殘留,只要找錢財附身,通過不斷害人,最終還能恢復,甚至更加壯大,成為更加棘手的凶鬼。
「住口!」
謝世炬和王福碰頭,呼出口氣,總算除掉這惡鬼了。
「笑話,謝家和你恩怨我不管,但你四處殺人壯大自身,我必殺你。」
謝為善一路下令,所有下人侍女都驚慌失色,往外面狂奔,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
謝為善獃獃愣在原地,這一刻,他失去了所有。
「謝莊主,煩請帶路。」
「啊?」
紙紮元寶所化的高大金甲巨人,遭受惡鬼不斷的撕扯,大片紙屑如雪花般落下,漸漸露出竹篾骨架。
謝夫人的對面,是一箱打開的珠寶,原本金光燦燦的金元寶,被濃鬱黑氣所化的爪牙盤踞。
謝夫人搖搖欲墜,慘然一笑,回頭看了看謝為善。
謝為善不信邪,m.hetubook.com.com指著惡鬼質問道。
謝夫人從小到大,不知道陽光是什麼感覺,直到那一天,她遇到了自己的陽光。
謝夫人說得斷斷續續,中途還歇了片刻,勉強繼續。
二十年相濡以沫……
「她還施展法術,殺人滅口,替你們謝家隱瞞醜聞。」
「我得知真相后,第一時間就要上門索命,殺光謝家人。」
「王道長快請,快請隨我來。」
謝夫人,平日掌管內宅,在內宅說話比謝為善更管用。
怨氣蒸騰,惡鬼受創不輕。
「今日過後,我要屠盡謝家莊,將你那六個賊祖宗的事迹宣揚天下。」
多年之後,謝夫人才知道,當年為了娶她,謝為善在父母高堂面前,幾乎把頭磕破了。
這頭惡鬼太過強大,謝夫人費盡心血,才勉強護住相公,婆婆卻瘋了。
「有一日,我們遇到大肥羊,殺了一家做買賣的客商,得了滿滿一大箱子珠寶。」
這頭惡鬼的本質,就是人性的貪婪、醜惡,凝結在財物上,經過天長日久醞釀而成。
「夫人!」
謝夫人吐出一口血,澆在紙紮元寶上,紙面如同海綿,迅速吸收血液。
謝夫人和謝為善守望相助,為了幫他完成振興家族的願望,不惜私下動用紙紮鬼,替他掃清障礙,付出的代價,則是折損自己的壽元福分。
「錢施主,你也幫不上忙,請到外面等候。」
「你胡說什麼?」
「萬貫家財,那本該是我的,我的!」
惡鬼一邊和金甲戰士戰鬥,一邊仍有餘力開口。
「我年輕時跟過一個術士,學了兩手邪術,其中就有錢倀的製法。」
從碎片中,有一抹淡淡灰氣往外逃竄,惡鬼還想死灰復燃。
法眼如炬,卻見到內宅上空,怨氣如同翻滾的黑粥,粘稠得隨時能滴落下來。
金甲神人上前,和惡鬼雙拳對轟,打得虛空顫動。
「夫人,夫人!」
遠遠看去,屋頂塌陷,牆壁崩塌,到處都是亂飛的灰塵。
「當時我實力還不太強,只好暫且留你性命,到處以索命錢殺人,壯大實力。」
「然而,珠寶不能立刻瓜分,需要hetubook•com•com埋藏好,日後起用。」
內宅,是家中女眷居住之地。
她嘆了口氣,頭一歪,死了。
廢墟中央,終於出現謝夫人的背影。
謝夫人抿著嘴不說話,全神貫注在手中紙紮元寶,與惡鬼大戰。
嗖!
這句話,似乎引發了某個存在的憤怒
「聽我說,那箱珠寶不是好東西,快扔掉。」
「嗷嗚!」
「哈哈哈!」
「夫人,你在哪兒,快出來見我!」
福堂,供奉場所,燒香拜神的地方。
錢倀!
「當然有關係。」
惡鬼又哭又笑,身上怨氣波動,越發慘烈。
「相公,你可知道我家什麼來歷?」
「我那六個好兄弟,將我做成錢倀,連同寶箱埋入地下。」
錢倀惡毒的來源,不是鬼的可怕,而是人心的恐怖。
「抱款,貴夫人的情況,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謝夫人握住謝為善的手,「相公,殺死我祖輩的,就是剛才的惡鬼,和他的六個兄弟。」
反觀惡鬼,越斗越強,周身怨氣開始凝如實質。
「小道士,冤有頭債有主,我針對謝家,和你不想干,給我滾開。」
紙紮不能暴晒,所以鋪子常年沒有陽光,陰冷瘮人。
錢姓商人腳步放緩,這個動作被王福看到,立刻體會。
王福腳步不急不慢,快要見到正主了,不急這一時。
惡鬼眼見不敵,當場化作一團煙霧,蠕動著往四面八方散去。
他急的直跳腳,眼看著大功告成,若被這惡鬼逃了,必將功虧一簣。
王福聽過錢倀的製法,這惡鬼生前是殺人越貨的強盜,被信任的兄弟百般折磨,恐怕死時內心怨氣滔天,簡直無法想象。
惡鬼一聲聲咆哮,怨氣越發濃重了。
謝為善看到夫人時,竟是當年初見的模樣,那年她還是紙紮鋪的小娘子,穿著這身打扮,埋頭休整竹篾,一縷髮絲從額間垂下。
「我是說,你像極了我其中一個兄弟。」
謝為善跪倒在廢墟,在他面前,謝夫人靜靜躺著,氣若懸絲。
「乾的漂亮。」
謝世炬的火光卻不受干擾,直接命中灰氣,將其燒得丁點不刺。
後來,當地最大的和-圖-書財主,謝家上門提親。
「道長,快讓她停下,停下。」
「有什麼不可能。」
謝為善被他看得心裏發毛。
「內宅,不好!」
「你是哪來的惡鬼,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害我們謝家?」
「相公,快閃開。」
索命錢的真正兇手,終於出現在眾人面前。
「哈哈哈,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糟糕!」
紙紮鬼敗了,被惡鬼一口氣吞進去,體型越發暴漲起來。
「我生怕財寶丟了,就和兄弟們商量,從山下搶個人上,做成錢倀。」
「相公,還和他啰嗦什麼,你快走。」
「家裡金山銀山,你要什麼我都給,別留著那害人的東西。」
惡鬼!
謝為善想到常年病重的老母,如今可是經不起半點折騰。
「夫人!」
然而,道觀的任務,至此還不算完成。
「這就是命啊!」
「一轉眼,他們就金盆洗手,來到謝家莊,成了謝老太公的六個女婿。」
謝為善驚慌不已,快步上前,就要用手刨開廢墟。
「你知道什麼,你知道什麼?」
謝世炬雙手不斷發出火光,圍繞著惡鬼焚燒,使之不能散為氣流逃走。
「告訴你吧,我共有六個兄弟。自從蘇醒后,我化作財物四處殺人,也知道了死後這些年發生的事情。」
惡鬼倒也狡猾,知道蠱惑王福,讓他別插手。
「是福堂!」
惡鬼殺得興起,將金甲巨人攔腰抱柱,當場撕成兩半,嘩啦啦,漫天都是雪花紛飛。
謝為善聽了大哭起來。
聽到這裏,謝為善呵斥道,「你如此殘忍,死後有此報應,也怪不得別人。」
謝世炬走到近前,看了眼謝為善,低聲說道。
謝夫人天性虔誠,一天十二個時辰,倒有六個時辰在福堂。
那一刻,他心動了!
在王福的法眼觀照下,眾多黑氣繚繞,在半空形成鬚髮濃密、面相兇狠的惡漢。
一聲咆哮聲,震得謝夫人雙目充血,兩行血淚流淌下來。
「我本是聚嘯山林的強盜頭目,帶著幾個兄弟劫道為生。」
「沒想到,你家娘子養了一頭紙紮鬼,拚死護住你。」
謝世炬及時趕到,對和-圖-書著漫天煙霧一指,指冒出大團火光。
雷霆集中爆發,炸得惡鬼當場爆裂,散成無數碎片。
粗壯如巨蟒的胳膊落地,悄然無聲,金光散盡后,只有一堆紙屑。
事情竟如此嚴重……
謝夫人走的是旁門路子,不修行本命法,以折損壽元運勢為代價,強行驅動一頭惡鬼,今日經過劇烈大戰,已經油盡燈枯了。
「王福,我這裡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突然,空中怨氣陡然暴漲,瞬間化作實體,衝擊得磚牆崩塌、碎石四濺,打在地上叮噹有聲。
從小她就沒與朋友,又學了供養紙紮鬼的法術,越發性格陰沉起來。
「可是,這和我謝家有什麼關係?」
沒救了。
「我祖上是做生意的,後來遇到強盜謀財害命,父母和家中長兄都被害了,只刺下先祖留家倖存,沒了錢財家人,只好學紙紮手藝謀生。」
「好,我這就走。」
「你這娘子,也算有些本領。」
「指路明燈!」
別了。
她出身家道中落之家,三代以紙紮鋪為生,這一行和賣棺材的差不多,都是生人勿近。
宅院中的貓狗寵物,接連倒地氣絕,屍體瞬間變得乾枯。
「轟!」
王福終於出手了,醞釀已久的八道雷殛符,疊加起來,瞬間轟在惡鬼身上。
謝為善神情慌張,四處張望,卻見不到夫人的身影。
謝夫人聽到后,睜開雙眼,對著謝為善說道。
空氣中浮現雷霆,一道道疊加,擁簇成大半個龜殼的模樣。
為了掩藏錢張的存在,她動用紙紮鬼,不斷殺人滅口,並以紙紮元寶混淆視聽,為的就是掩蓋真相。
「夫人,你怎麼?」
王福點了點頭,掌心五錢脫手而入,打入惡鬼體內。
空氣凝固,一縷灰氣停在半空。
這時候,王福伸手一指,定形咒發動,「定!」
到了今天,終於藏不住了。
「那天夜裡,我的幾位好兄弟將我灌醉,然後……把我做成了錢倀。」
謝為善不能理解,大聲質問道。
謝為善拚命哀求,「我謝家有萬貫家財,多少錢我都給得起。」
「決不能讓他逃了。」
「無冤無仇?呵呵,謝家,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