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坐在那裡,看著那欣賞著夜空的女子,一時之間,他沉默了下來。
澤村小百合沉默而關切地看了一會兒他,隨即露出一絲安心下來的笑容,這一個笑容,在火光中如此溫暖。
在跟英梨梨接觸中,她就越來越明白這一點,這一種改變讓她非但意識沒有明了,反而更加迷惘起來。
靜靜坐在窗戶上的小百合,發覺到這一縷明媚的晨光,忍不住看向窗戶。
冷靜的世界里,她開始往有著幾分火光的洞窟那邊走去。
一片月光,一個孤影,如此柔弱而人憐。
那一瞬間,似乎就是永恆。
「若是……若是有重新開始的機會的話,你覺得,我是否會獲得理想的幸福呢?」小百合也不清楚為何,看著李炎,心中禁不住有一股脫離現實的心思,微笑著問道。
「?」
雖然遭遇到了一些波折,但是少女峰在恢復營業之後,三和文庫一行人還是決定繼續滑雪幾天,在後面幾天又去了瑞士湖畔那邊遊玩,一掃那一場暴雪的遭遇,一群人都恢復了開心的心情,尤其是作為賠償,瑞士補貼了受影響旅客所有七天旅行費用。
澤村小百合嘴角中露出一絲笑容,對李炎說著過去,自己小時候經歷的過往。
李炎看著她,看著這一位至今,都近在眼前,又相距千里的女子。
醒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身軀仍有溫暖的體溫,還有的,就是蓋在他身上的羽絨外套,他記得這一件衣服是小百合的,即使是意識模糊的時候,他都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芳香氣息,大致上也知道自己是被怎麼照顧的了。
她曾經不知道,每一顆星辰,其實就是被火焰籠罩的太陽,有點冥冥中,就邂逅著某個名字和靈魂都如同陽光之人一般……
至於小百合為什麼沒有對李炎道謝,她自己本人都忘記了……無論如何都需要道謝的事情,她卻忘記了,大概……這一份恩情就算是用謝謝也難以表述和償還。
澤村小百合沉默片刻,對李炎說道。
小百合驚呆地看著他,她想要伸出手來,阻止李炎繼續說下去,一旦說下去……
「君願相守,我便不離不棄。」
澤村小百合憐惜地看了一會兒他,在火光中,她的臉龐有著說不出的堅毅,隨即的,她露出一抹嫵媚的笑意,就將水壺掛在乾枯的樹枝上,將雪水煮開。之後,她便再一次將李炎摟在懷裡,以提供體溫給他,幫他減輕痛苦。
陽光照在小百合的臉上,頓時讓小百合驚醒了過來。
李炎對小百合說出了這一席話語。
只是,這一位在微微清風中,坐在火堆前的女子,靜靜地看著火焰,突然對李炎說道:「謝謝你,你很好。」
一時間,遇險的兩人,都沒有怎麼說話。
就算是這一場戀情,有著一種無法公開,時間中存在難以跨越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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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安靜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道:「只是盡一些力而已。」
就在這個時候,澤村小百合抱著撿過來的柴火,微微彎下身,就看到了李炎已經爬起身來,在看著她。
這樣真的好嗎……
澤村小百合的手掌被綁上了繃帶,一直站在門口處,看著李炎,最終還是在被勸說下,才睡到了女性休息區那邊,深深地閉上了眼睛。
【啪】的清脆一聲,柴火在熊熊火焰中,燒成了兩半,星火燎燎,猶如煙火一般。
澤村小百合的語氣都漸漸孤寂起來,寒風和暖風一起吹拂著她那如墨一般的發梢,衣服也微微抖動,然而,她就是這樣跪坐在洞窟邊緣,看著星辰,默默陳述。
「李……」
澤村小百合抬起頭,淡笑著看著他,問道:「我明明在擔心著你,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卻為何一直反過來擔憂我呢?」
——【放心吧。】
「你還好嗎?」小百合露出關切的神色看著李炎,問道。
終於,終於得救了。
瑞士的風雪事故萬幸沒有造成人員損失,在17:45分,搜救人員才姍姍來遲,找到了樹上的約翰,而約翰因為瑞士搜救人員專業的拖時間救援技術,已經被凍得有些虛脫,被護理之後,等到約翰醒過來,已經是11點左右,他急忙跟瑞士人員說明還有兩位救他的東方人在山谷附近,他們才緊急派出了直升飛機進行搜救。
「我小的時候,就曾經在外婆的鄉下那裡,見過這樣的星辰。」
澤村小百合微微低下頭,黑色的劉海微微遮擋著她那有些黯然的雙眸,對李炎說道。
只是,偶爾的,在千代田區的那一條街道中,偏偏撞見了,那一個仍舊一邊在攻讀博士,一邊在教書育人的老賊老師。
「澤村小姐,你一定會幸福的。」李炎沉默片刻之後,對小百合說出了這一句話。
李炎坐在火堆旁,對小百合這麼說道。
站在月光中,如今身著保暖用的和服的女子,對自己如玉一般的雙手哈著暖氣。一片寧靜的雪原中,澤村小百合仰起頭,望向這一片繁星明月。
「只是,你還記得我兩次的說辭嗎……」
李炎被這一句給鎮住了。
澤村小百合身體微微一震,她轉過來,神色有些驚訝地看著李炎。
李炎沉默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風聲劇烈,雪塵飛舞,李炎和澤村小百合之間的話語被中斷。
「哈……」
冥冥之中,一個女孩走到了小百合的身邊。
夢境里的李炎,表情仍舊是不安和痛苦的,他偶爾微微輕哼出聲音,像是哽咽,又像是悲嘆,竟然在夢境中都倔強得很,就是沒有表露出太大的失落。
「我一生,心愿不是不多。」
只是,幾個月之後,小百合才明白她在夢境里,聆聽到聲音的真實意思。
在夕https://m.hetubook.com.com陽的街道中,芳草兮兮,小百合走在李炎身邊,她有些小心翼翼,臉色有些幸福的神色,悄悄地,將手指,牽在了李炎的手指上,牢牢鎖住。
「登記的話……我們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國度里,一起生活吧。」
李炎在黑暗中,在被小百合這一般奮不顧身所救的情況下,以及被這樣溫暖身軀的恩情下,寒冬夜色,風聲徐徐,他心有迷惘,也不得不對澤村小百合說出了他的想法。
她常常這般凝視著他,許久許久,時間漸漸流逝,在星辰和白雪中,只能用盡全力去守護著他。
「沒有道謝的必要,我都未曾對你說過謝謝。」
澤村小百合只是搖搖頭。
「你冷嗎,你的衣服現在還給你比較好些……」李炎看了小百合好幾次,終於擔心地問道。
隱約中,小百合發覺到,她還記得的一些因緣被改變掉了。
「……」小百合沉默了下來。
兩人都被送去少女峰休息區那邊進行簡單護理,尤其是從高空摔下的李炎,雖然兩人都被確認沒什麼問題。
「我遠遠沒有英梨梨那樣天真無邪,我很貪心,星辰那麼漂亮,總覺得看起來觸手可得一樣,要是有一顆屬於我的星星,那該有多好……」
寒風吹拂著小百合,黑髮微微飄起之時,她也微微地低下了頭,將心情歸於平靜。
目前而言,小百合一直都在細心照顧著他,包括給他躺下休息的時候,收集樹枝來隔開地面,也脫下了外套給他蓋上,而這一位女子則是穿著她那一身雖然保暖卻略顯單薄的和服抵抗苦寒。
「剛剛……是誰在說話?」澤村小百合懵懂地想,對方似乎說的不像是日語,也不像是英文,但是她卻聽懂了全部的話語……
澤村小百合發覺到之後,表情一驚,頓時跑了出去,抬起頭看著那一架直升飛機。
就算是這一場戀情是通過某位支配者的力量來改變,進一步避免傷害的。
澤村小百合微微握緊了雙手,她看了一下李炎,似乎想要問清楚什麼。
「我這個人,一直一直……都不大懂這一方面的真物是什麼,英梨梨對於我而言,是無法替代的搭檔,但是金色的光澤中,又是黑色的光澤,你們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
「這是何苦……」
將衣服拿在手中的李炎顯得有些窘迫,他沉默了一會兒,再一次試問:「現在的你有感覺很困,有飢餓感嗎?」
走進洞窟之後,她就看到了躺在一片枯枝上,又蓋上了她外套的李炎,此刻已經昏睡過去,臉色很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炎終於醒過來了。
「吶。」
「……」
李炎的記憶中,英梨梨,還有小百合,總是在相互交替,彼此就像是一個人,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是兩個,英梨梨的固執和好強,對他的努力和hetubook.com.com親近,小百合對他的神秘和溫和,在一次次邂逅中猶如夢境,可望而不可求,漸漸地,他有些區分不出她們,是真的已經在某一種程度,讓他深刻困擾。
就算是這一場戀情會有很多人無法理解。
只是,在看著小百合在對直升飛機招手,讓他們注意到的時候,李炎,卻隱隱約約還在留意著什麼,神色有些複雜,靜靜地看著小百合。
「吶……李……」
山谷的風兒仍舊很大,而上方的樹林則是沙沙作響,上方的積雪仍舊不斷落下,這一位女子雙手捧起看起來乾淨的寒雪,裝入水壺裡,才讓紅彤彤的雙手戴上有些沾了泥土的手套。
「但是,我在這一個時刻,真的……真的希望著,能夠不傷害任何一個人,在能夠重新開始的情況下,贖清自己欠下的過失,也希望我真的能好好地,守護著這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女子。」
他的身軀在火光中,漸漸恢復了幾分精神,終於,他開口對小百合說道:「雖然不大禮貌,但是,我還是不認同澤村小姐婆婆的話語。」
「澤村小姐,我原本已經希望做到你所希望我所做到的事情……我也有些不認同你的說法……果然,澤村小姐就是澤村小姐,英梨梨就是英梨梨,你並沒有扮演誰,這個世界里,也只有一個澤村小姐而已……」
「沒有關係,我一直都這麼想。」
李炎明白小百合照顧他的方法,有點千言萬語的感觸,但是卻也覺得自己是否有點賺的太多了些,思考再三,最後也只是喃喃地說出一句:「謝謝你。」
※※※
不知道睡了多久。
澤村小百合迎著風兒,仰起頭看著李炎,露出嫣然一笑,看著他,幸福滿滿。
她爬起身來,看著這一片有點陌生的環境,楞楞出神。
澤村小百合將袖子捲起,然後往火堆里丟入柴薪,跪坐在乾燥的石板上,微微前傾之時,更是有著自然流露的高雅氣質。
——【英梨梨那邊一切的牽絆和過去都已經分開了,你的緣分,還有後輩對你的情感,我都會已經見證到了。】
「澤村小姐跟我之間,有我難以跨越的阻攔,也有她所無法跨越的阻攔……」
「結果,年少青春的時候,終究沒有獲得幸福,我……是個貪心的人,似乎就是這樣不被祝福的。」澤村小百合側過臉看著繁星,那一顆又顆閃爍的星辰。
黃昏中,小百合終於收回了身子。
她脫下手套,好好被火堆烤暖之後,伸出手去摸了一下李炎的額頭,卻感覺滾燙。
「我一直都很迷惘……」李炎坐在那裡,神色有些黯然,對小百合說道。
但是,讓小百合感覺縹緲的是,即使是這樣的夢,都顯得太過奢侈……
夜幕降臨了,皓月掛在天際,星辰觸手可及,一片美麗的夜色,絲毫看不出不久之前,這一座山峰經歷一場罕見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暴雪天氣。山谷的雪地在月光中如此雪白,厚厚一層,若不是接觸它們,還會認為這是另一種意義的「溫暖」。
一直一直這樣下去,就可以了。
「……」
李炎顯得十分拘束,感受著小百合那輕柔的觸感,還有手指中那堅定的心念,他聽到了小百合的聲音之後,看了一下身旁的小百合。
「人去摘取星辰,原本就是遙不可及的,李,我的時間,跟星辰的時間……」
澤村小百合有些聽不懂,李炎偶爾說出來的漢語是什麼意思。
——【未來的某一天,你該遇到的人,都遲早還是會遇到,但是,】
彷彿,一直一直以來,兩個人都在尋找彼此一樣。
忽忽的風聲有些蕭瑟,雪霧在雪地里拂動,讓這一片兩人的世界猶如夢境一般。
不需要管太多了……
「繁天星辰若是都被人所看到,就代表著它們並非僅僅自私到只給一人照亮,每一顆星辰若是都有命中注定要去守護之人,那麼,它也一定是出現在這一位能夠看得到它的人面前,小百合小姐並不需要這麼說自己的。」
夜色更深,月光更亮。
她摟住他的時候,多少,還是有點心理莫名感觸。跟李炎這樣彼此觸碰的經歷,大概只有那一場火災的時候,他背著她離開火海的那一次而已。
已經,足足一個多小時,李炎都沒有醒過來。
「……你一直在照顧我嗎?」李炎沉默了一會兒,問道。
李炎沉默了,他靠在牆壁上,洞窟內微微瀰漫著紫煙,他似乎一生都不倦不休,關心別人,卻某一種意義而言,他也認為對方比他更需要保護,即使是他受了重傷。
小百合伸出手,按在李炎的額頭上,靜靜感覺之後,微微點點頭,說道:「沒有騙我,的確退燒了,你的身體幸好很結實,不然在這樣的天氣里發燒,會很棘手。」
風兒吹拂著小百合的身軀,彷彿,她就在那邊,永遠的獨自一人在那邊,無法去哪裡,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
澤村小百合露出笑容,對李炎說道。
嘆息。
在遭遇險情之後,小百合攙扶著行動不便的李炎尋覓了這一條峽谷的出路,結果判斷無法憑藉兩人的能力脫離之後,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洞窟,說是洞窟,倒不如說是岩石被沖刷出來的兩米深的溶洞,他們就在那裡躲避寒風,等待救援。
李炎身軀微微一震,有些驚訝地看著小百合。
時間是12:45分,一架直升飛機盤旋在山谷周圍,空降下來了幾個瑞士的救援人員,開始搜尋這一片地區。似乎是這一片隱隱約約火光的照明吸引了直升機,終於讓他們在幾番加大搜尋之後,成功找到了視角有些刁鑽的遊客位置。
「結果,我還是被我外婆給罵了一頓,我實在是太貪心了,每一顆星星都有了命中注定要守護之人,外婆跟我說過,隨和_圖_書
意嚷嚷索要寶貴的存在……一直這麼貪心的孩子,是獲得不了幸福的哦……」
在忙碌工作,以此養活英梨梨,撐起澤村家的小百合,幾個月以來,再也沒有見到李炎,彼此之間沒有任何音訊。
外婆說她若是太貪心,不會幸福,但是,外婆也摟住小小的她,由衷對她說著:【以後小百合一定會很幸福的哦,因為你是世界最可愛的小百合醬啊。】
這一刻,澤村小百合的內心,一直迷惘、不安和猶豫,也一瞬間被瓦解掉了……
再一次見面,人來人往。
——【最多一部分的靈魂,歸你了喲,世界上最可愛的澤村小姐……】
澤村小百合踮起腳,輕輕地在李炎臉頰上吻了一下。
此次李炎的傷勢恢復稍慢,一般人若是從這樣的高度毫無防備摔下,早已不省人事,若不是人魚贈與的鮮血效力無邊,他又怎麼可能那麼短時間就能動彈,用這一種有違人類極限的恢復能力已經幫他度過一次又一次險關,只是,被寒雪蓋住多時,而且身軀摔傷嚴重,這一個無法被擊潰之人竟然發起燒來。
「讓我再看看……」
清晨,那一輪浩大的朝陽露出山脈,如此美麗璀璨,絢麗繽紛的清晨天際,夜色散去了……
點點星輝,澤村小百合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謝謝你,李。」
小百合側過臉,微微仰起臉,看著窗戶外的星辰,她是如此的嫻靜,猶如這一片天空一般,乾淨得一點塵埃都沒有。
澤村小百合跟李炎之間的夜談,也到此結束。
李炎的臉色仍舊有些糟糕,但是精神已經好了很多,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已經好了很多了……」
【呼呼呼!】
上一次他發燒的時候,小百合還記得她還責備過李炎不懂得珍惜自己身體,而如今,她坐在火堆前,摟住這一個雙眼緊閉,一直以來都在奮鬥,傷痕纍纍的受苦之人後,卻不再責備他了,甚至也覺得,若是這樣能休息,就讓他多休息一會兒也好。
最終,在人海茫茫的街道中,李炎和小百合一句話都沒有再說,只是彼此之間相視而笑。
李炎微微低下頭,說道:「和時間沒有關係。」
澤村小百合露出擔憂和關切的神色,靜靜地看著李炎的臉。
不知道為何,她夢見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時間過去很快,轉眼間,旅行的時光就結束了。
小時候的自己,也跟很多女孩一樣,對天空的美麗憧憬著,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虛無縹緲的世界。
澤村小百合的話,李炎似乎聽得懂。
小百合在行走的時候,對李炎小聲說道。
「……」
兩個人走的很慢很慢。
他們,還是決定在那一刻,決定在一起。
他吃力地爬起身來,靠在牆壁上,好在牆壁在火堆的熱度下,多少也變得溫暖些。
澤村小百合莞爾一笑,說道:「抱歉,只是……有些異想天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