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乘風當這主考，自然是最合他心意的。不說顧乘風跟他之間的關係，光是顧乘風的學識，也足以當這次恩科的主考。
見凌億質問，他也正色回答道：「凌大人，適才凌大人可是也說過，陛下剛剛登基？也正是因為陛下剛剛登基，人心不穩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凌大人，顧某說的可對？」
顧乘風想起顧含笑在家中所說之言，又見無人應答，乾脆出列，朗聲道：「回陛下，微臣顧乘風，願擔任這主考一職！」
「陛下，老臣以為此事萬萬不妥！」
凌億不慌不忙的道：「老臣以為，顧大人年紀尚輕，此次恩科事關重大，不如派一個穩重老成一些的更合適。」
「陛下！」凌億忽然提高音量，大聲說道，「老臣以為陛下應當再細細考慮一番！畢竟，這可是大事，容不得半點差錯！」
……
不是不想爭取，而是不想成為出頭鳥。
穀梁卓微微頜首：「既然如此，那麼此次的主考，便是顧……」
凌億張嘴就想要反問為什麼，但是他到底也不是笨的，立刻反應過來了。
穀梁修斂眉，漠然道：「臣以為，顧大人最為合適。」穀梁卓本就是他一手帶大的，自然是明白他的心思的。既然他想要重用顧乘風，附議一把也是應當。
顧乘風神情不變，也不顯傲氣，語氣自然卻讓凌億頓時一陣氣惱：「凌大人，陛下剛剛登基，心中有萬千抱負想要施展。此次恩科也不單單隻要那些飽讀詩書之人和-圖-書，選取一些劍走偏鋒的才子，倒也不錯。若仍是以前那些主考，怕是到時候中舉的，仍是那些只知詩書，五穀不分之人。這卻是不妥至極！」
除此之外，新帝也一改往日的溫吞，變得有主見起來。他肯聽取大臣的意見，卻不會輕易被那些別有用心的大臣所左右。這讓原本等著看好戲的有些人都是暗暗吃驚，更是確定了新帝以前一直都在藏拙的想法。這麼一來，對於新帝大家又多了幾分恭敬，不敢再嘗試著去觸摸新帝的底線。
當然，有識趣的，自然也就有不識趣的。
顧乘風直白的言論和神態，頓時讓凌億氣的五臟六腑都疼的發酸。
雖然略有些牽強，可到底還是佔了些許好處的。
「微臣附議！」
「但是，顧大人年紀尚輕，這主考的重任怕是擔不起。以顧大人的才華，不如去當一個考官，倒也適合！」凌億又說道。
見凌億說不出話來，顧乘風繼續說道：「凌大人，正是因為顧某身在其中，更明白人才的重要性。所以，顧某一旦成為主考，定當省己身，再選些跟顧某完全不同的人才，豈不妙哉？」
「諸位愛卿，加開恩科在即，主考一事也該有定論。朕剛剛登基，合該多聽取諸位愛卿的看法。不知諸位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穀梁卓目光一掃，目光銳利，已經有了幾分身為人間帝王的氣勢。
穀梁卓也不反對，只是看向顧乘風，問道：「顧愛卿可和*圖*書有話說？」
凌億卻是忘記了，現在的顧乘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溫和的書獃子。既然入朝為官，他自然也有了轉變。更別說現在顧乘風的地位可要比凌億高的多，已經一改以前懦弱性子的顧乘風，自然是不會再像以前那般顧忌。
顧乘風也不在意，繼續問道：「凌大人說的是，人心不穩理所當然！所以，年輕一些的主考，也好讓那些考生安安心。」
自然，年輕一點的，大多都是站在顧乘風這一邊：「陛下，微臣以為顧大人博學多才，更是身為帝師，若是擔當這主考一職，也能顯示陛下對此次恩科的重視。此乃一舉兩得之事，妥當至極！」
眾人互相對視幾眼，最後有幾個老大臣紛紛表示支持凌億：「陛下，老臣以為，凌大人乃是最為適合之人選。」
穀梁卓神色不變，可眼底卻多了一絲不耐。
「顧大人此話差矣！若是以顧大人這般說來，顧大人豈不是也是飽讀詩書，卻毫無用處之人？」凌億被氣得要命，有些口不擇言起來。話說出口倒也不後悔，反倒是暗暗心喜。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難不成你還敢承認自己也是無用之人不成？
雖然這話略微有些大胆，不過也是事實。加上凌億瞧見穀梁卓的神色，似乎也並不在意顧乘風將話說的這麼直白。當下也是一咬牙，點了點頭：「這是自然！歷代新帝登基，人心不穩也是理所當然的。」終究不敢跟顧乘風那般有話就說，稍wｗｗ•ｈｅtｕｂook.com•com稍加了點修飾，將話說的婉和了一些。
誰曾想，顧乘風坦然說道：「凌大人說的極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顧某以往還真是一個毫無用處的書生。」
顧乘風朝凌億看了一眼，目光反而愈發的堅定起來：「陛下，凌大人所言極是……」
是了，往年的科舉主考多為老臣。現在新帝登基，年輕的主考反倒是更讓那些考生心安。這也是在暗示眾多考生，年輕無妨，只要有才華，也能得償所願。
可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聽有人大聲阻攔！
穀梁卓眼底有一絲滿意之色！
這顧乘風是瘋了不成？這些話說來，也不怕得罪朝中大臣？
果然，顧乘風完全沒注意到凌億的興奮，誠懇的繼續說道：「微臣確實經驗不足，對比凌大人來說年紀又是太輕。但是，也正是因為此次恩科事關重大，微臣才大著膽子毛遂自薦。」
……
「陛下，老臣也是毛遂自薦，懇請陛下讓老臣來擔任這主考一職。讓老臣這把老骨頭，再為天下蒼生做些事情。」
難道，他就不怕丟臉？
比如自恃勞苦功勞，倚老賣老的御史凌大人！
「顧大人，您這話是何意？」凌億眉頭都皺成一團了，本來以為顧乘風這個書獃子見他出面也該老老實實的歇聲了，沒想到居然還敢反駁自己！要知道，以前每次他去顧家，顧乘風可是連大喘氣都不敢的。
穀梁卓又看向始終都保持沉默的穀梁修：「定國王，你的看法如何？」www.hetubook.com.com
「臣，附議！」
凌億的嘴角翹了起來，眼底頓有得意之色。倒是對顧乘風日益了解的穀梁卓反而多了幾分期待，顧乘風很少會主動請纓。既然他主動想要做什麼事情，以他的性子，從來都是要堅持到底的。
凌億張口結舌！
可也正是大家都明白這道理，事到臨頭，倒也都是有些遲疑起來。
這人，還真敢當著皇帝和諸位大臣的面承認自己是毫無用處的書生？
「此話怎講？」穀梁卓也不慌不忙的問道。
凌億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一時間居然被顧乘風有些繞暈了，乾脆直接讓穀梁卓來做決定。
新帝登基，改年號為貞元。開恩科，減免賦稅，大赦天下！
同時新帝也下了聖旨，封三皇子穀梁珏為庄王，五皇子穀梁為瑞王，封地全都遠離京城。四皇子穀梁逸為怡親王，七皇子穀梁飛為漢親王，暫時留在京城，並未外放。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新帝這是分出了親疏，送離京城的那兩位，想要活著回京城怕是難了。最讓人議論紛紛的是衛昭侯府，衛昭侯府白家剛剛抱上三皇子，也就是現在的庄王的大腿。還沒等身份高漲，卻不得不跟著穀梁珏離開京城。這讓白家的九小姐抗拒不已，甚至還有風言風語說想要退婚。可是，穀梁珏就算是明著外放，實則被驅逐，可好歹而已是新帝的親兄弟。白家想要悔婚，豈不是想要當眾打新帝的臉？白家人有再大的膽子，也沒敢吱聲。只是將白家九小姐連夜送進了和_圖_書穀梁珏的府中，任由穀梁珏帶著這個沒過門的妻子離開了京城。至於歸期，無人敢保證。
凌億正色說道：「陛下剛剛登基，對政事也是剛剛上手。顧大人入朝為官也不過是這一兩年的事情，在很多事情上究竟是生手。若是旁事倒也好說，可是這科舉事關我北武王朝繁榮昌盛，自然是需要慎之又慎。雖然老臣也相信顧大人非比尋常，可畢竟也是生手，不如朝中的老傢伙們來的更加穩妥一些！」
這老東西，直接把話題上升到了天下蒼生這個高度，也不怕笑掉旁人的大牙。
「眾位愛卿可有話要說？」穀梁卓也不急著發表意見，反而詢問諸位大臣的看法。
朝堂之上的諸位大臣互相對視了幾眼，這恩科主考是極其重要的。也可以說，這是趁機壯大己方勢力的最好機會。雖然現在穀梁卓登基，可是朝中的大臣們分出的派系也沒有過多的改變。更別說，朝中現在還有一部分的大臣有其他的小心思。不消說，若是有機會，他們立刻會擁護自己所支持的那幾位王爺登基稱帝。這麼好的機會，他們又如何會錯過？
穀梁卓眸底的神色，逐漸冰冷了下來。這老傢伙，是在威脅他嗎？倒是顧乘風泰然自若！事情果然就跟笑兒說的那般，凌億果真想要試探陛下的底線。既然如此，就按照笑兒所說的，趁機將這老傢伙排擠出朝堂更好……
穀梁卓的眸色微沉，看著那走出來的老御史凌億：「凌愛卿覺著哪處不妥當？朕倒是想要聽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