滷菜生意當初是楊舒力提出來的，現在也是他提出關掉，楊升元和秦華玉都很吃驚。
這次吃飯比較正式，三人都坐在客廳的飯桌上，聊到五一黃金周的安排，7天假期對凌美是很好的機會，從成都如美請來專家坐診和做手術，日程已經排滿。
楊舒力解釋，如果沒有大元和，滷菜店的生意當然好，但有了大元和，情況不一樣了，而楊升元為這幾個店花費很多精力，沒必要。
心情一緊張，就醒過來了。
有的老人自己沒什麼消費，是為孩子忙，但在楊家完全用不著。
找份工作掙錢是不可能的，太多人都沒有工作，大家都只能靠這點存款耗著，看誰能耗得更久。
夢中的存款居然有二三十萬，算不錯了，但一貶值也沒多少，現實中存款遠超這個數，而且是摩根銀行的美元，保證了夢中的情景不會兌現。
想起夢中那種壓抑、絕望的氛圍，有點想笑，現在，恰逢盛世呢。
「為了當個現代人、明白人。本土語言的污染和管控會越來越嚴重。再說將來旅遊也很多，學會英語，走遍天下都不怕。」
幾家滷菜店每個月也有幾萬元的進賬，m.hetubook.com.com但跟大元和比起來，是可以放棄的。
愣了幾秒鐘，終於反應過來，還好，現在是2004年，夢中的情景不是現實。
看這情況，是不會有人來救的，如果是在這裏活活餓死或渴死，恐怕還不如剛才一下來個痛快。
兩位都沒有吱聲，楊舒力也知道，放棄每個月幾萬元的收入，肯定不會輕鬆。
秦華玉表示跟姨媽商量一下。
驚出一身冷汗，為什麼做這種夢呢？可能是前兩天在漢城登南山時，看見漢江，想著它夏天發大水應該很厲害。
如果是以往，秦華玉可能會不同意，這次她似乎站在楊舒力一邊，問楊舒力有什麼地方推薦。
「現在是這樣，以後……不知道。你呢？」黃敬蜀問道。
晚上躺在床上，仍然想著早上的夢，總覺得除了通常的警示意義外，還另有深意。
「那是為什麼？」
銀行卡上還有點存款，但能撐多久呢？而且錢存在銀行不安全，是不是要全取出來呢？
一環路東三段十字路口中間，以前有一個「建設者雕像」，是一個大圓環豎立，上面坐著一男一女，分別為鍊鋼工人和和_圖_書紡織女工，也算是成都的一個地標建築，九十年代大下崗之後，這個雕塑被人們取了個綽號，叫工人階級等於零。
跟黃敬蜀母子告別，回到家裡，秦華玉告訴他一件事，臨近五一節的前兩周周末，她要在學校加班，學校舉辦繪畫展，作為重慶市美術教育基地，其他學校會組織學生來參觀。
因為棟棟在場，加上這段時間比較忙，原先準備好的敏感問題沒有提出來，等5月份忙完后再找時間。
7點半開車出門，心情已經恢復，見時間還早，決定去一環路東三段吃全味面。
把滷菜店全部關掉，或轉讓，只經營百福廣場的兩間店鋪和大元和餐廳。
他的意思是，錢到一定數量就不再重要，享受生活更重要，楊升元忙活了半輩子，再這麼忙下去，有什麼意義？
終於，在意識漸漸迷糊時，楊舒力找到了它的另一個「啟示」。
當然，這個夢也不是那樣簡單，似有深意，還得想想，自己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夠理想。
「對將來什麼打算，是一直在重慶生活嗎？」楊舒力一本正經地問道。
楊舒力點點頭，他知道這事，何筱芹是繪畫展m.hetubook.com.com的組織者之一。也許她還會支使總務處的人忙這忙那。
秦華玉也同意這樣安排，但是希望楊升元能減輕工作量，不用那麼細緻。
晚餐時，楊舒力向楊升元和秦華玉提出了他的建議。
車子還沒駛入人行道，麵館的小工指揮停車，這家麵館的名聲很大，有很多人開車來吃。
和棟棟玩了一會樂高，來到廚房，黃敬蜀正在準備炒青椒肉絲，要提前準備調料碗，因為肉絲下鍋后時間不能太長，以免炒老。
最後楊升元表態，滷菜店現在還有利潤，暫時維持下去，過兩年再處理。
這是楊升元的性格特點，事無巨細地管理，如果他能學會放手，楊舒力也不會提出這種劇烈的「斷舍離」。
不過，隨著東郊傳統工業區「騰籠換鳥」，這個雕像即將拆除，今天趁機會給它拍幾張照片。
楊舒力隨即提議，暑假期間出去玩一趟，權當避暑，國內任選，國外也可以，費用他出，姨媽家誰有空也可以一起去。
現在的分工，楊升元負責整體，包括幾家滷菜店，向叔叔負責大元和，楊舒力認為楊升元應該逐漸轉向休息和保養身體，不用那麼忙。
和_圖_書水真的來了，帶著泥沙，裹挾著樹木、傢具，以不可阻攔的氣勢朝他衝過來，他沒有繃住，轉身朝旁邊的一棟三層小樓跑去。
開車回到重慶，停車上樓，仍然是黃敬蜀和濤濤在屋裡。
水來了，跑什麼呢？反正沒什麼活頭了，無所謂。
當然，楊舒力單獨帶走棟棟去玩也是不可能的，黃敬蜀父母還不知道楊舒力的現身。
吃完面，拿起相機，到十字路口邊拍了幾張照片，這個雕像的消失說明成都的發展進入一個新的階段。
天空布滿烏雲，陰沉沉的，路上的行人全都面無表情地走著，突然有人喊道：快跑，水來了。
這次沒有給棟棟帶禮物，他也不在意，樂高火車的妙處在於可以擺出多種組合，百玩不厭。
楊舒力有點想把早上的夢講給她聽，但覺得突兀，這時節講這種夢，誰也不當回事，於是說道：「40歲前都可能是這樣，但以後不好說。」
人啊，東算西算，還是逃不過劫難。
麵條是粗圓面，比較筋道，牛肉燉得軟爛，筍子脆爽，湯底是燒牛肉的原湯，蔥花是食客自己隨便放，味道還是有特色。
天色暗下來，夜幕降臨，他開始擔心起來，四周和_圖_書一片汪洋，而他手裡沒有食物和水，還能堅持多久呢？
「泰國，如果覺得出國麻煩，那就三亞。」楊舒力說道。
總算躲過一劫，雖然活著也沒什麼指望，但總比剛才在泥漿水中淹死好，心裏鬆了一口氣。
全取出來也不安全，而且銀行會拒絕的。
水很快衝進一樓，他見勢不妙，連忙跑上二樓，還是不行，一直跑到三樓天台。水衝到二樓，還好，沒有再往上漲。
今天伙食又有變化，黃敬蜀炒了兩個菜，在外面買了三根鹵豬尾，加一個番茄蛋花湯，湯里加了幾塊肉片和幾片青菜，味道更鮮美。
「棟棟說英文的事，我爸說沒必要，他說棟棟以後不管到哪裡讀書，最後都回重慶，大家在一起。」黃敬蜀低著頭說道。
「如果不出國，留在重慶是可以的。不過英語還是要學，不是為了應付考試。」
怎麼辦？將來的日子怎麼過下去？
停好車，點了一碗招牌的牛肉筍子面，價格是8元。
黃敬蜀也是一身春裝，略緊身的針織衫套著一件開衫，勾勒出苗條輕盈的腰身，難怪別人認為她沒有生過孩子，楊舒力本想談及敏感話題，可一出口就變了腔調。
「好，還是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