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奔波

祝纓道:「等大捷之後,我再送些酒來慶功。」
張刺史則問祝纓:「這斷案……」
鄭侯皺眉,截口道:「這群兔崽子,做事這般沒道理!」
祝纓此來就為談妥這幾件事,她還將北地的糧草留了一點盈餘,又預備了一些冬衣,這些都是為官軍準備的。現在鄭侯能支應,她也就不說,留著以後或救急,或談條件用。
他說的也都是實話,他領的是官軍,不是土匪。有時也有將領縱兵劫掠百姓以振士氣,但那都是為了勝利。沒打贏,對外無能,發現搶百姓比打胡人更方便,這兵就廢了。且騷擾百姓太過,日後被人翻舊賬就不好了。
兩人感慨一回,吃過了飯,祝纓向鄭侯告辭。
要是軍中乏食,怎麼著也得跟朝廷說,地方上也再略想想辦法,不能叫將士們餓著肚子保家衛國不是?百姓供養官軍,也是為的一個安心。宣諭百姓,這是為了不被胡人劫擄,他們心裏舒服。不講明白……」
鄭侯沒在城裡居住,而是紮下大營——城內也住不下這些需要操練的兵士。
祝纓道:「咱們有四州,互相調著來,也不違朝廷的章法。」
祝纓道:「不用,我親自去看,忙你的去吧。」她略提高了一點聲音, 讓所有人按照分組做事去。
鄭侯很明白祝纓這也是來告狀的,說的應該都是實情,也說出了他的尷尬——接手了一支敗軍。連番努力是遏止了頹勢,想拿這些兵立時打個大勝仗,還有點難。
祝纓道:「內訌?」
祝纓道:「軍中生活是不是艱難?還是戶部劃撥的錢糧沒到呢?要是一時不湊手,咱們再想想辦法?」
隨同而來的還有一疊告身,都照著她的要求來的,朝廷沒有與她討價還價。如今再難找出一個像她這麼乾脆利落能穩住北地局勢的人了,王雲鶴與鄭熹很快達成了一致。
鄭侯道:「不必為他們說話了!軍紀敗壞,他們也打不了仗!打不了仗的兵,有什麼用?搶百姓就是匪,遲早出亂子!」
祝纓又在行轅住了兩晚,都沒有意外發生,蘇喆等人都還未歸。祝纓留下祝文等幾人留守在行轅,自己帶上胡師姐等人,與金良一同動身前往鄭侯的大營。
祝纓道:「壞了。」
她到最後又說了自己對胡人的憂慮,鄭侯道:「我已派斥侯探查了,他們彷彿起了些爭執。也虧得他們內訌。」
他沒說後半句,胡人如果繼續南下,他一時也難打贏——手裡的牌有點爛。
金良道:「便是都收了,也沒什麼。你跑這一趟這般辛苦, 這些官兒,事都干不好,還要你操心,是該著他們孝敬你的。」
她得給皇帝寫奏本,這份奏本必經政事堂,必須得用心。出來這麼久,只在途中發了兩封報平安的簡要公文,一份是寫到了北地了,一份是寫到邊境了,現在得詳細寫寫了。
整隻的羊串架在烤架上,配上些菜肴,鄭侯說祝纓一路辛苦。祝纓道:「怎麼和_圖_書也比不上您這兒辛苦,我只要與幾個人說話,您這兒人可太多了,不好管。」
她在這一份奏本里寫了北地的百姓生活確實不如前,被洗劫的城池情況尤差,但她已經把北地穩定下來了,錢糧問題也在著手解決了。但是她有一種擔心,覺得胡人大勝之後竟有一個多月沒有再來,馬上是冬天了,不趁著大勝再劫掠一番好過冬,有點不對。
接著是對缺員的補充,各地有缺員,所以會順次在各縣考試——以縣學生等為主,兼及本地的百姓。擇優錄取「實用」的人才。她會親自去主持。
金良道:「就沒有清廉又能幹的?」
推讓一番,祝纓堅持落後他半個身位進去。大帳里除了他們,又有幾個將領,大部分是祝纓不太認識的。唐善也有白髮了,仍侍立在鄭侯身側。祝纓先說自己帶了些東西來「勞軍」,說著,遞上了兩份單子,一份是給鄭侯的,另一份就是些酒食。
祝纓道:「我能幹成什麼樣兒,還不是全看您么?」
祝纓又對袁刺史,道:「我後日即動身去拜會鄭侯。」
寫完,將這份奏本快馬發往了京城。
然後,她調回了丘一鳴,命他大張旗鼓地返回家鄉宣諭:四城暫時任命的官員,如今已有了出身。
祝纓起初寫得很快,是一些要在北地發的公文,先是行文四州,她來了,是來幹什麼的,要百姓安心之類。
鄭侯道:「江山代有才人出。」
祝纓道:「當年鄭侯也沒少給我好東西。」禮物也沒有特別的貴重,不過她又讓銀文去買了些豬羊果酒,好散給鄭侯的行轅。不在乎有多少,但是得有。
做完了這些,祝纓對金良道:「勞你監督收拾禮物。」
袁刺史的表情鬆了一點,道:「下官等這便去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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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道:「我會登門拜訪的,別嫌我煩就行。」
鄭侯道:「好。」
加緊幹活了!
袁刺史忙說:「那可太好了。」
祝纓苦笑道:「北地這個樣子,拿了於心不忍,不拿么……他們得嚇死。又壞了『規矩』成了異類,就更加辦不成事了。我手上有什麼?就那四十個小子,還是這個月現攢的。得『合群』。」
鄭侯看了一眼,道:「到底是你,可也太仔細啦,你自己且有事做呢。」
祝纓道:「類似的事情還有一些,要是我拿人,面上不好看。之前三戰三捷,一白遮百丑,現在遮不住了。地方上向我告訴,我暫壓了下來,當此之時,不好寒了將士們的心。還是找出這麼做的緣由,從根子上把事兒給解決了更好。您北上是為了取勝,我北上就是為了給您把後方安頓好。」
祝纓又說了調戲婦女的事,鄭侯更加生氣,道:「混賬!」
張刺史「噝」了一聲,心道:忘了他還是大理寺卿!那這兒抓的犯官,送到京城也是大理寺接手,還是落她袋裡,入袋即定罪,翻身是不可能翻身的。
祝纓收了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底稿,翻了一翻,見上面寫得都挺清楚,便說:「好。」
祝纓誠懇地道:「您慢生氣,因是對您,我才說這些的。二十年來,您知道我的為人。換個別人,我要是問『是不是缺吃的?』就是無禮了。您北上,我也北上,本該相互照應的。我看了四城的慘狀,心中悲憤不能自已,只要為了國家好,您只管說,我能辦多少就辦多少。」
祝纓道:「巧了不是?這個我倒有準備的。往年往京城去的民伕有多少,今年給您運糧的就有多少。我預留了。可是北地人口損失有些大,這些人您隨便用,可不好有損傷,咱還得接著使呢。」
金良才想說「都說了會軍法處置了,還要怎樣」,一聽沒有賠償便不說話了。
金良道:「他來了,就在外面,讓我先來拜見君侯,看看您方便不方便。」
最後寫自己不日啟程,先拜會鄭侯,與他協調一下地方與官軍之間的問題。接著就在北地巡查,一有問題,就地解決。
金良臉上的笑卻在見到鄭侯的時候消失了,激動地道:「君侯,您怎麼這樣了?」
最後,她取了一份空白的奏本,慢慢地寫了起來。
鄭侯其實接到了祝纓的公文,知道她要來,只有金良關心鄭侯,沒有想到此節而已。鄭侯這裏派人于轅門列戟,派了副將到轅門迎接,他自己站到了帳外等著。
隨同文書而來的還有鄭熹派人送來的一封私信,信中讓她多多配合鄭侯,為鄭侯分成。鄭熹的信寫得十分的誠懇,寫鄭侯年紀大了,他身為人子還要讓老父親奔波千里,內心十分愧疚,云云。
鄭侯點了點頭:「我倒寧願他殘暴。」
兩人說笑幾句,鄭侯將禮單給了唐善,讓他去接了羊酒,又讓擺宴,款待祝纓,說:「肉管夠,軍中禁酒。」
他們先從陳放那裡旁敲側擊,續而開了個小會,決定先看看祝纓要怎麼辦。今天一早,便各自將令傳了下去:先配合。
祝纓道:「那?」
蘇喆道:「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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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回到行轅,恰逢朝廷對她的批複來了:可。
祝纓招了祝文讓他記錄,祝文寫得頭上冒汗。祝纓道:「你寫幾個詞兒,記個人名、地點、幹了什麼就行。」
「為什麼這麼說?」
「還是文官好啊……」小兵嘀嘀咕咕的。
鄭侯轉眼將犯法的士卒拿出來,或斬首、或鞭笞,又罰了他們的校尉,加緊操練兵馬。
袁刺史道:「我這裡有文書的底稿。先時我發文給冷將軍,他們那裡只回了一個自會軍法處置便沒了下文。也沒個賠償。」
祝纓將袁刺史所說的案子都拿了出來:「您是知道我的,我從底下幹起來的,並不想苛責他們。在梧州的時候也見識過士卒的生活,一個月也未必能吃一次肉。苦。再行軍打仗,更苦更累,眼睛都綠了。見著路邊雞鴨,他要不伸手去逮,就是聖人了。可這被人m•hetubook.com.com發現了,倒將苦主給打了,沒幾天苦主還傷重不治了。風評不太好。
大家都是鄰居,鄰居家著火,你家也好不了。
兩人拌了兩句嘴,看祝纓在默默地吃飯, 忙也不說話了, 加快了進食的速度。當堂五間, 祝纓在正中吃, 北地子弟們都散在兩邊的隔間里。這邊安靜了下來, 那邊也沉默地吃著, 一時之間只聽到碗筷相撞與人類咀嚼的聲音。
祝纓又陪他說了些話,道:「您要用人的時候,先知會我一聲兒,我好安排一下人手和交通。今冬要修水利,不然明年春耕又是麻煩。再歉收,恐怕要有些騷亂,到時候還要累得官軍平叛。就怕再疊上胡兵,不方便。運糧要用到驛路,一旦堵塞,南北消息不通,也易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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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侯道:「不必再說了,我知道了!軍紀敗壞,致有此敗!」
鄭侯可比在京城的時候憔悴多了!他穿著很簡單的軟甲,花白的須白也蔫了,臉色也顯得乾枯了,皺紋都變密了。
鄭侯道:「你連日奔波,只管做你的事,還來做甚?」
兩人挑選禮物,金良道還猶豫著,不能把祝纓的東西都搬給了鄭侯。祝纓看了出來,道:「你只管選,要說都搬去也行。他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這些我還嫌薄了呢。」
第 三部分寫已與北地四州協調,錢糧內部調濟,正在調動北地的各級官員。同時說明了官員有缺額,此外還有些官員涉案,所以會暫選一批「熟諳」本地情況的官學生們先乾著。
鄭侯道:「把狀子留下,我來辦!」
朝廷的大原則是「異地為官」,祝纓也不想過份地破壞這種制度,即使是當初的四城,她也有安排,先給個散官的品級兜著,幹得不錯,調出,到隔壁州去做官,再調隔壁州選出來的人過去充任。四州來一個大交叉調換。
「哎。」
胡師姐年紀也不小了,但沒有刻意地做男子打扮,穿著勁裝,卻仍能看出是個女子。
奏本寫好發出,陽刺史等也再次來了。
狀紙一時半會兒也收不上來,投案的人現在還不知道「坦白從寬」的好處,行轅里暫時沒了正事。袁刺史率先起身:「下官這便回去,靜候佳音。」
祝纓微張了口,欲言又止,鄭侯道:「你還有話,說吧,別弄鬼。」
鄭侯緩緩地道:「北地轉運,你得盯著。」
一陣風吹了過來,鄭侯道:「進帳說吧。」
鄭侯笑道:「好。」
祝纓則回到了臨時的書房,鋪開了紙筆,祝銀上前道:「大人,我來吧。」說著,便開始給祝纓研墨。
行轅的伙食比在祝府也不差,蘇喆挾了片脆藕, 嚼著嚼著眯起了眼睛, 味道不錯!
祝纓道:「還請為國保重。如今可都靠您壓著呢。」
鄭侯終於笑了一下,道:「但願吧!我看著也得有人能出頭了。」
林風道:「有這麼好吃嗎?」
「彷彿是胡相責怪某部不聽號令,放火www.hetubook.com.com燒糧而還。」
然後是行文各級官府,這是發給各級官員的,她來只為安定北地,其他的她不管。如果有之前自認犯了錯的,限期投案,她會酌情寬大,許他們戴罪立功。如果心存僥倖又或者還頂風作案,絕不饒恕。吏,就拿去升旗,官,直接枷送京城。
這就稀罕了嘿!
金良痛快地答應了。
「那別人就更不成啦。看到您來了,我也有底氣了,有些話對別人說不了,幸虧是您在主事。」
金良道:「他還帶了豬羊果酒。」
「活動活動,倒輕快了些。」鄭侯說。
再公布賦稅、徭役的新的徵發指標。她特別在其中註明了一條:已經收了的,不重複征,多退少補。這一條上,她又粘了個小條,註明自己派出去的人在收狀紙的時候要順便宣傳一下。
刺史們仍然按捺住了,相偕到行轅。
「慢來。要我對他說話,須得與我些證據,否則我爭不來。」
鄭侯道:「你這麼說,必有緣故。」
怪不得。
鄭侯沒有駐在邊境,而是在離境七十里的一座完好的城池附近,城郊的莊稼已經收割完畢,沿途看到了許多光禿禿的麥茬。
祝纓笑道:「巧了,我正有要與諸位商議。」
鄭侯一到,軍心稍安,接著鄭侯就接管了防務,先揪出有往營裡帶女伎的偏將,不客氣地打了八十軍棍,那偏將現在跟條死狗似的趴著養傷呢。
大營一片肅殺,祝纓遠遠地就讓金良先去見鄭侯,她慢慢地在後面走,果然,一路有幾個哨卡,都比較客氣地詢問一聲之後便放心。小兵們看著祝纓還罷了,看到胡師姐卻只覺得稀罕。
丘一鳴動身後的第五天,祝纓叫來了陽刺史:「咱們也該準備考一考他們了。你今年原準備的貢士,願意考試的,也來考一考,我都一視同仁。考試的地方,就在官學里吧。桌椅都是現成的。」
金良聽了,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等到所有人都吃完, 隨從們撤去了碗碟, 祝纓才說:「都加緊做事。你們幾個,將本地的狀紙收一收, 分類,看一看。遇到不會寫字的, 也安排人將他們的事記一下。做完了,換下一個地方。順便打聽一下當地的士紳風評。」
祝纓又問刺史們送她的禮物在哪兒,祝青君道:「照您的吩咐, 只酌情留下了一些, 其餘的已經退回去了。我這就去拿來。」
四位刺史連稱不敢,祝纓親自將他們送出門外。
她自己卻叫上了金良,到了暫時存放物品的房間。
金良道:「君侯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府里待你與別人也不相同的。你一向有心。」
鄭侯道:「出門在外哪有不吃累的?三郎怎麼樣了?」
祝纓於是又行文一件發往京城,寫明已與鄭侯會面,鄭侯提到了民伕的問題,自己已經著手準備了。
祝纓先對鄭侯抱拳為禮,道:「我先動身了兩日,去看了看北境,聽說您到了就想來拜見,不想還是來晚了。」
蘇喆等人忙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
鄭侯聽她有準備,輕嘆一聲:「你要是修習兵事就好了,何至於我如今手上無人可用?」起碼後勤輜重是不用自己太操心了。自己接手之後才發現,這群兔崽子被王雲鶴修理是真不冤!他自己用起來都不順手!
袁刺史問:「新選之官,是什麼意思呢?本地任官,會不會不妥?」
「您吩咐。」祝纓說。
早上還沒出門,就接到了回報——天使行轅里一大早就派出了人,敲鑼打鼓地開始收狀紙了。不過本地還算太平,目前還沒人告狀。先前那個豁出去告狀的鄭翁,也被顧縣令給帶走了。
祝纓微笑道:「大理寺一向公道,只要我在大理寺,進去的人是不動刑的。」
此時,她正在陽刺史的轄區,估計發往京城驛馬最快也就三天,再議一議,再批複下來。她剛好從鄭侯處回來,正好可以著手辦地方上的事了。
鄭侯搖了搖頭:「天冷了,他們征民伕,未必適應北地寒冷。再者,大軍駐紮,又分幾處,還要分派。缺人。我讓他們下面徵發民伕,個個推三阻四。」
既防著本地人本地任官形成勢力,又讓他們不能輕易地崽賣爺田。
鄭侯道:「我要是還能年輕二十歲就好啦,精力不如往昔啦。」
袁刺史道:「有的!據我所知便有五樁,其一,兵士污辱婦女,其二,偷殺牲畜,其三,爭搶糧食毆傷官差……」
陽刺史看到「自首」的條目,認為她沒有「窮治」的意思,便不太擔心了。他只管把行轅的公文傳達下去,再將自己的屁股擦乾淨,等著聽行轅的安排就是。
賓主落座,祝纓使將方才擬的幾條拿了出來。
「沿途驛路,我走過的都不錯。」祝纓說。
祝纓道:「我不行的,我的長項不在這頭,學了也得改行。還得是您。人,用進廢退,如今打起來了,必有錐子冒出來。以您慧眼,必能看見的。我先給您道一聲喜了。」
鄭侯道:「怎麼不早說?快,迎接。」
鄭侯看了她一眼,又變了一副表情,好像剛才生氣的不是他一樣。他對祝纓道:「說到糧草,我倒不愁戶部不撥給我。不過……」
祝纓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身時,祝青君等人也都陸續起來了。
「清廉的少,能幹的也少,既清廉又能幹的就更少了!事急從權,只好要個能幹了。不說這個了,幫我看看,咱們得給鄭侯挑些見面禮。」
大營里,鄭侯聽說金良來了,先哪到大帳問話:「你怎麼來了?三郎身邊只有幾個年輕人,如何使得?」
鄭侯連日被官軍的樣子氣得氣血上涌,道:「虧得想得周到!這些人竟也配吃好的了!」
第 二部分寫了自己在四城的作為,官吏忠貞死國者不少,為其報請撫恤。北地士紳忠君愛國、捐錢捐糧,子弟願意報效朝廷,申請擇當地子弟充任一些官職吏事。後面列了兩份名單,一份死的,一份活的。寫明不日安排這些死難者遺體返鄉。
祝纓笑道:「應該的。您清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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