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輝煌

累利阿吐道:「太子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夫人被當場抓住,二王子也逃了,把夫人留下來直面太子的怒火。夫人願意讓他脫身,繼續享受生活嗎?他會有更多的美人陪伴,有無數的子女,夫人,您呢?」
一旁聽著的陳放在祝纓下令的時候就開始起草文書了,趙蘇說完,他也寫完了。將草稿拎吹一吹,拎起來拿給祝纓過目。
十日後,冷侯啟程,官軍調走了一部分,留下少部分駐守。祝纓與趙蘇忙碌了起來,祝纓之前的善後計劃可以開始執行了。
被迫罷了。
除此之外,冷侯還有別的事要同祝纓商議——報功。
祝纓道:「奏本已經上了,等他們批複下來再動身,免得扯皮。」
那善後,也就是從現在開始。
累利阿吐怒道:「那是大汗!是大英雄!是所有部族的希望!大汗娶各族女子,與她們生下孩子,與各族的血脈相融,從來如此。」
「太子」恨恨地罵道:「我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個好人!二弟必是與她相勾結,謀害父汗的!」
「待雙方使者到來,咱們就動身吧,快著些。今年難得沒有大災,搶收秋糧要緊。雙方使者來了,給他們放到同一個驛館里,但不要住在隔壁。要能看得見,但互相摸不著。對了,保護好他們的安全。北地,可有許多人與他們有血仇呢。」
單看兩份詔書,祝纓都要相信朝廷里全是良善之輩、可憐的勸架老翁翁了。
「太子」紅著眼睛說:「我要誅殺她所有的族人為阿爸報仇!」
當日紮營,累利阿吐來到了一座戒備森嚴的帳篷前,守衛的士兵對他行禮:「國相。」
祝纓微笑道:「他當然也要留一留。」說著,往北方指了一指,讓駱晟留下來主持議和?那是不放心的。
「是。」
累利阿吐道:「我會說服她的,您想讓她指認誰,咱們就讓她指認誰。」
看到那邊了嗎?衣服好看嗎?跟衣服架子有什麼關係?汗位真好啊,跟坐在上面的人又有什麼關係?殺他跟殺條狗沒有區別,狗挨上一刀,也會死,大汗挨上一刀,也會死,大汗和狗,沒有區別。」
「我的愛人死了,你的父親、那個糟老頭子殺死了他。」
坐在摺疊椅子上的女子抬起頭來,她很年輕、也有些憔悴,她的身邊有兩個侍女日夜不停地看著她,以防她自殺。
「揭發二王子。」
趙蘇道:「我這就行文回鴻臚寺。」
累利阿吐道:「我會告訴你怎麼說的。」
「太子」憤怒不過,要去殺了這位庶母,累利阿吐道:「她已經那樣說了,現在只有弄明白緣由,讓她改口。她要死了,就坐實了是咱們在殺人滅口。」
有這一個口子,就可以開始談了。
他沒有馬上下令追擊,而是下了兩道命令,第一,派斥侯再去確認;第二,做出了一個與祝纓同樣的決定——戒備!
累利阿吐攔住了他,他開始認真對待這個年輕的女子,他問道:「為什麼?我已答應了你,會給財富,放你離開,你可以好好的生活。」
冷侯環視帳內,道:「派出斥侯。」
冷平輝卻非常冷靜,說:「莫要中了圈套才好。」
蘇喆很懷疑,冷雲的公文是照著政事堂的作業抄的,只不過鴻臚寺里他說了算,不用走太多的手續,所以搶先送了過來。
一旁項安代為回答了:「攏完了數,報給朝廷,等上頭扯皮完了再發下來,不定什麼時候了。人家家裡不定要受多少罪呢。」
祝纓道:「能活下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還挑剔什麼呢?」
雖是信任祝纓與趙蘇,但也不能事事都等著別人遞到眼前。好歹表現一下自己是願意做事的。
m.hetubook.com.com「你保證她會指認二弟的。」
葉將軍比冷平輝還要謹慎。他是吃過累利阿吐兩個大虧的人,累利阿吐一撤,再說胡人後方出了變故,他也不肯輕信了,壓著大軍行進的速度,斥侯不斷地往外灑,就怕有人暗算他。
「好嘞!都聽到了?回去找君侯吃螃蟹,吃窮他!」
兩人一番勾兌,冷侯又在行轅住了兩天,試探地問祝纓:「那個青君丫頭,你打算怎麼安排她?征婦人服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
冷侯慢慢地說:「出了山口,再往北,一望無際,有城,但不好守。不但要步兵,還要騎兵。」
「太子」進房之後,看這庶母居然沒有一點愧疚不安,還端坐在妝鏡前,不由生出一股無名業火來:「你這條毒蛇!」
祝纓道:「朝廷恐怕不會答應的,職位留著,先回京看看風聲再說吧。戰事結束了,北地她能做的事不多。」
追擊,就得派精銳,不一定能贏,折了還心疼。
趙蘇笑道:「是。」
尤其是這樣的女官,如果上頭沒人,就只能蜷著。還不如跟自己回京,自己好歹能給祝青君尋找機會。等祝青君乾的事多了,更加成熟了,再放手也不遲。
冷侯這一邊,他親自追出百里,剩下的一百里讓冷平輝兄弟追出去。
祝纓是想拖到秋收再回去的,現在又有和談的事兒,到秋收后,問題不大。
「三王子呢?」年輕的夫人嘲弄地問道。
祝纓道:「她立了功,不能用完了就把人扔了。」
而奏本批下來,冷侯也確實該回京了。大軍消耗巨大,拖得太久,朝廷怕是要算賬的。祝纓還可以多留幾個月,她也準備好了奏本,名義就是「安撫」,大戰這不是到現在才算是結束嘛!
好半晌,才各自分開,到自己的住處去,分別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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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綱道:「如今戰況未明,邊境春播之後若遇戰事,種子就浪費了。」
他之前跌的一跤太狠,一朝被蛇咬,打得太順了、敵軍跑了,他就懷疑敵人要害他。一旁的小冷將軍也不嘲笑兄長,他的眉頭也是微皺,道:「咱們也不是一無所獲。」
累利阿吐道:「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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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冷侯也接到祝纓的傳書。
冷侯忍痛道:「依著我的脾氣,當然是追上去,打到他們服為止。可惜啊,恐怕不能如願的。你說呢?」
朝廷還假惺惺地在詔書里勸他們以和為貴,讓他們雙方不要再打了。
累利阿吐出了帳篷,下令:「守好這座帳篷,不許別人靠近!」
累利阿吐道:「二王子已經逃了,他把您拋下了。」
「太子」不發怒了,認真地點了點頭:「只要她聽話,我給她一個全屍。」
一查,好么,打死了這麼多的青壯,皇帝不管、朝廷大臣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行。」
祝青君麾下的人,數目也不多,最頂尖的那一批死一個少一個。其中又有祝青君個人的能力加持,實則不足以做一次摧枯拉朽的大反攻。深入太遠,補給也跟不上。
累利阿吐微微低下頭:「夫人。」
年輕的夫人冷冷地看著他:「他也配?我的愛人,是最好的勇士。」
「好。」
「太子」道:「知道了。」
「是我的疏忽,我這就去再問。」
軍隊、尤其是重裝的騎兵必須得靠錢堆起來,沒錢是不行的, 但是,光有錢也不夠,還得有時間門,「堆」是一個過程。現在對祝纓等人來說,錢是夠了,「堆」還沒堆好。
「想想我的族人?他們在哪兒呢?拿我們的族人去澆滅南人怒火的,難道不是你?讓他們用血肉和*圖*書之軀擋住南人鋒利刀箭的,難道不是你?」年輕的夫人輕蔑地看著這位國相,人人都說,這位國相是草原的賢者,是會輔佐大汗創造輝煌的人。
「當然。」
「誒?」蘇喆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雖說窮寇莫追,但是……他們也還沒到窮途末路吧?趁著他們現在人心不穩, 不是很好么?」
年輕的夫人道:「我知道你害怕什麼,放心,我只說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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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安靜了下來,道:「就讓她再多活幾天吧。可是,她與二弟串謀,真的會指認二弟嗎?」
他們不知道王庭發生了什麼,但是知道,他們可以暫時松上一口氣了。
祝纓道:「我不大懂兵,聽您的。」
真輝煌啊!
「太子」目眥欲裂:「你!你這惡毒的女人!父汗什麼時候說過……」
祝纓又說:「這個,得奏報朝廷。」
「太子」憤怒地拔出佩刀:「我殺了你!」
「哦,居然是訃聞?」駱晟說。
蘇喆很快收拾好心情,道:「是!那……如果是胡相與他們的太子贏了呢?」
她問道:「阿翁,咱們乘勝追擊嗎?!多好的機會啊!」
祝纓道:「差不多了,給冷侯送去。你們兩個也不要鬆懈,接著打聽,無論他們的結果如何,接下來都有你們的差使要做。」
冷侯笑道:「光螃蟹吃不窮。」
此時已是五月,大家在一起吃粽子。
見面之後,面面相覷,又都笑了起來:「哈哈哈哈!」
總之,不划算,除非去搶一票就走,那倒划算了。
「國相和太子戰敗,大汗很生氣,嫌棄他們沒用,才親自到前線去的。改來改去,害了那麼多的部族貴人,最後,還是沒打過南人。他們騙了大汗,大汗厭倦了。」
年輕的夫人輕輕地放下了手,一支長長的簪子插在心口,沒了遮掩的衣衫上一大片血跡展現在眾人面前:「你弟弟找上的我,讓我行刺,我答應了。國相也找到了我,讓我指認,我也答應了。我照著你們說的做了,你們可還歡喜?」
冷侯要動身回去,祝纓也得安排一下葉將軍、溫岳、林風等人也北上一回,來一個「兩路大軍出擊,二百裡外會師」的戲碼。
分兵的時候,冷侯領的多是舊式的官軍,沒有募兵,都是有數的。整頓之前他們吃空餉吃得凶,信譽不佳,朝廷不警惕才怪。
「你還在乎真相嗎?」
他是武勛出身,祝纓雖然與鄭家走得近,卻是個文官的底子,回去之後使職一解,依舊是個文官。關係和睦一些總比假意翻臉,讓人「放心」來得好。而兩人報軍功,互相勾兌一下,通個氣兒,少生事端,在朝廷那裡也更容易通過一些。
她冷冷地道:「我不是你們的什麼夫人!」
「你要把她留在北地?」
帳中沉默了片刻,年輕的夫人突然發問:「你想做什麼?又想要我做什麼?」
累利阿吐出去向「太子」彙報,「太子」道:「我該早早殺了她的!」
「好。」
次日,旨意下來,也是個「盡量分而治之」,要削弱胡人的力量。政事堂緊接著發來一個份更詳細的指導。
累利阿吐與年輕的夫人的目光對上,情知不妙,便要命人將她帶下去。四王子則代大哥質問:「父汗一向喜愛大哥,讓他做太子,怎麼會要換掉他?」
累利阿吐有心勸他不要牽連太廣,說出來的話卻是:「咱們的習慣,不殺女人和低於車轅的孩子。」
他就不一樣了,如果他做了大汗,會對我們好的。只要我殺了大汗,留下太子的佩刀,說是太子乾的。剩下的事,他會去做。」
「太子」笑了:「二弟?」
冷侯笑道和_圖_書:「好。」
「意思是先深入個一、二百里,再撤回來!」
「那他就該去專心做他的英雄,別做年輕姑娘的丈夫!」年輕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累利阿吐,「你也是個糟老頭子,你們這些老掉牙的東西,看著讓人噁心!沒有年輕的姑娘會真心喜歡你們!
祝纓道:「知會一下冷侯,也請他小心。」
帳下的將校們有一半的人覺得不解:「君侯,咱們如何不追?!西路那個丫頭已是拔得頭籌,咱們不能比一個丫頭慢吶!」
冷侯的想法很簡單,如果現在手上的是四十年前的精銳,想都不用想,直接開干!現在不是他不行,是手下的兵差著點兒。
雖然是分為兩路,但冷侯的意思是:「你我風雨同舟,這些日子老夫多蒙小友照顧,回去之後不好叫別人看笑話的。」
「那首虜數呢?」
「同去。」
累利阿吐不客氣地揭了她的老底:「你不是族中貴女,大汗一直知道,你是被獻上的最普通的族中的女子。大汗的寵愛,讓你過上了現在的生活。你本也沒有許多財富。我答應給你的僕人和牛馬,也絕不算少。比起你本來的生活,當然要好上許多。」
「太子」沉聲道:「快說!」
累利阿吐便是在這個時候到的。
在你們的身邊,不過是因為你們手裡的刀!你們本身沒有一丁點兒讓人喜歡的地方!
祝纓道:「不要讓他們贏得太輕鬆。」
祝纓笑問:「您請客?」
一行人匆匆地趕回王庭,胡人因其生活習慣,王庭是一個比較大的範圍,在這個範圍內有兩、三處常駐地,視季節、氣候的變化,一年中有時候遷徙一次、有時候遷徙兩三次。如今是夏季,他們趕到的是春夏季的駐地。
到得此時,冷侯才親自到祝纓行轅,與她商量接下來要哪何應對。
祝纓又喚來北地士子與項漁等人,對他們道:「著手統計物資,以備撫恤之用!」
「她說,要讓她說話,就得國相您親自見她。」
場面熱鬧了起來,「太子」簡直不知道這場鬧劇是怎麼結束的。好在累利阿吐見勢不妙,忙把這年輕的夫人又押了下去。此時,幾位王子已經打了起來,接著,他們身後的部族貴族、改制設立的官員位也加入了戰團。
四王子看一眼大哥,再看一眼累利阿吐,沒吱聲。
到得八月末,趙蘇與雙方終於談妥,朝廷同時冊封「太子」與「二王子」為可汗——累利阿吐是發訃聞的,二王子是早就與趙蘇眉來眼去的。
胡主年長的四子,並沒有同時被帶到前線,第三子在老家與一些年幼的弟弟在一起。在陣前的三位王子,在胡主過世之後,跑了兩個!現在只有「太子」與四王子與他同行。
累利阿吐緩步走了進去,他的心是憤怒的,胡主是他遇到的明主,現在,明主被這帳篷里的女子給暗殺了!
嘖!
一個一個的,說得都很有道理。
祝纓客氣地問冷侯:「您看呢?」
二王子、三王子已與駐地的貴族等勢力見過了面,他們推舉二王子做新汗。而駐地內擁戴「太子」的勢力必不肯信,雖然群龍無首,仍然比對方更堅定。雙方僵持不下。
甥舅倆對望一眼:「是!」
累利阿吐氣得眼前發黑:「你這個愚蠢的女人!大汗的偉業,可以讓所有的部族都得到好處!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就不想想你的族人嗎?!」
累利阿吐先組織葬禮,在胡主的靈前審問那位年輕的夫人。
趙蘇這裏進展也很順利,冷雲那裡來了一封公文:盡量分而治之。
「好好地生活?」夫人笑了。
燒我的骨頭給你煮飯?那就一起餓死算了!
祝纓與冷侯比較輕鬆的時https://m.hetubook.com.com候,累利阿吐卻在拚命的趕路。
「和我在床上的時候,那時候你不在。」年輕的夫人輕飄飄地說,將「太子」噎了個半死!
累利阿吐道:「且息怒,她還有用。」
年輕的夫人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說什麼拋棄不拋棄?」
她先下了令, 然後對蘇喆解釋:「如果是我, 遇到這樣的大事必須要撤退, 一定會做好安排,不讓對手有可趁之機的。累利阿吐不是傻子,他能撤得毫無聲息,就能在路上設下圈套伏擊。一次、兩次,乃至三次, 徹底絕了追擊的心, 他好安心北上, 扶助他看好的人選正位。」
駱晟到了之後也不上躥下跳,但是對胡主還是很關心的,這事兒得讓他知道。接下來如果有議和,還得拉他上前去當個招牌哩。
累利阿吐道:「既然夫人已經答應了,還請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祝纓道:「好了,都忙去吧。把駙馬請來。」
他一到,局勢頓時一變,二王子、三王子只得孤注一擲,他們的母家也只能繼續站在他們的背後。
如果是民政的話,就全是在她掌握之中的事了。她將計劃呈交政事堂,列了日程表,將將在秋收后可以攜眾南歸。
「我請!」
年輕的夫人「哈」了一聲,目光便兩柄劍,直刺累利阿吐,她張了張口,又閉上了。
冷侯心情不錯:「那我可在京城等你們了!等你們回來,螃蟹正肥。」
「夫人不是為了他嗎?那你們近來過從甚密,又是為了什麼?夫人有自己的親人,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是會傷害到他們的嗎?」
一旁的「王子」道:「我已派人給我阿爸送信了,讓他們穩住家裡,等您回去即位。」
蘇喆的臉蛋兒泛上些興奮的紅, 做出成效了,這讓她很開心!
祝纓又下令給葉將軍、溫岳等人,命他們加強戒備,同時,又催促著春耕。
年輕的夫人被關在她原本的房間門裡,原本的侍女已經被替換成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女奴,她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她。
「他們還肯聽你的?」
冷侯道:「好!對了,駱駙馬呢?」
「好。」
「是。」
祝纓道:「且也是為了北地而戰,死傷的也有北地的子弟。」
冷侯年輕大了,嫌不能消化,吃了三個就停手了,說:「看來,我能回去了。」
這光芒里,有一縷是以她與她的族人為柴燒出來的吧?
兩路大軍一路掃過去,又遷了數百戶的牧民「內附」,也算是一種功勞。
托賴於祝纓和冷侯的謹慎,大軍沒有貿然行動,又過三日,另一批斥侯來報:「胡相撤退的路上有設伏的痕迹,現在已經走了。」
冷侯惋惜地道:「可惜了這麼一個丫頭,要是個小子,這會兒……」
祝纓道:「不過損失些種子。萬一呢?這一年就白費了。干吧。」
小冷將軍看了看這位還想上的同袍,問道:「你傷亡呢?一仗打完,必會有人下來查點有無空額的。」
現在不告訴朝廷,朝廷就會認為接下來還有可能再打仗,對報功的奏本批得就會比戰爭結束之後要快一些。
「那些都不是我要的,我有自己的愛人。」年輕的夫人的手撫在胸口,她的腦袋端端正正地安在脖子上不再歪來歪去,她毫不畏懼地看著累利阿吐。
「不,吃第一口的是他,吃第二口的是他的家人,你這條狗只能吃到第三口,第四口是跟在你身後搖尾巴的。我們?輪到我們就只有你們啃剩的骨頭了!不,你們會先啃了我們的骨頭,再去啃南人的!啃完了我們,你們啃不動南人了,又縮了回來,接著啃吃我們嗎?!你們從來沒有把https://m.hetubook.com.com我們當成『自己人』!」
所謂「和談」,也是從「訃聞」說起的。雖然胡人的繼承不是由朝廷定的,但兩國算是鄰居,鄰居家死人了,給你一個訃聞,沒毛病!
「夫人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們族裡把你獻過來的!誰稀罕么?」「太子」很憤怒,各部之間門的聯姻,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么?!!!現在又說什麼狗屁的愛人!早怎麼不說?
祝纓道:「好!只是,我想多留幾天,善後。您知道的,我原本北上是為了安撫北地,如今大戰過後我不能一走了之。須得您先行。咱們得先上表,看朝廷如何安置邊軍。我留下來,將您帶過的兵都安頓妥當了,您看如何?」
「你們就是對那些人太寬容了!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她!」
一個吃過一個大虧的冷平輝,一個吃過兩次虧的葉將軍,抱著「就讓東/西路先到一步也無妨」的想法,一對難兄難弟竟是幾乎同時會合了。
「君侯,西路祝大人是文官出身,謹慎就謹慎,他除了做節度使,還有旁的使職,人家不單指望軍功。北地百姓說他好,他已經能夠向陛下交代了。咱們就是來打仗的,跟他可不一樣吶!」
「您的意思是?」
包主簿的侄子聲音帶點猶豫地問道:「大人,現在仗還沒打完呢,該統計的是傷亡數吧?」
駱晟獲悉胡相北遁之後,便開始做議和的準備了。他一面召回了通譯,一面收拾自己,又開始盡自己所能地猜一下皇帝想要提什麼樣的條件。
祝纓卻搖了搖頭:「戒備防守, 以防不測!」
年輕的夫人翻了他一個白眼。
累利阿吐認真地點了點頭,年輕的夫人怪異地斜著臉看他,一顆腦袋左歪歪、右歪歪,最後點頭道:「好吧。二王子找到我,告訴我,太子很討厭大汗身邊的年輕女人,因為年輕的女人會不斷地給大汗生下兒子。太子說,一旦他做了大汗,就要把我們賞賜給奴隸。
冷侯道:「這可也是善後中的一件事,你可不能撂開了手去。」
這些人打起來比南朝實在得多,拳拳到肉、砰砰作響。
累利阿吐強忍著滔天的怒意,沉聲道:「大汗是不世出的英主,宏圖偉業就在眼前,對夫人寵愛有加,夫人完全可以好好地生活,突然行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是中邪了嗎?是誰,教唆的夫人?二王子嗎?或許還有三王子?」
年輕的夫人陰惻惻地盯著他,累利阿吐道:「我會把夫人的帳篷、侍從、牛馬還給夫人,夫人可以帶著他們」
累利阿吐設伏本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門,祝纓與冷侯沒有追上來,他也很自然地把兵馬撤回去爭位。
累利阿吐應了一聲是。
溫岳的新兵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磨練成熟、不斷減員。
年輕的夫人輕輕地掃了他一眼,還是說了:「大汗對我說,這個太子不頂用,要換掉他。太子知道了,很害怕,要我殺掉大汗,回來告訴大家是二王子讓我乾的。」
年輕的夫人看起來端莊秀麗,行動自如,並不像被挾迫的樣子。二王子臉色大變對累利阿吐道:「她是你帶的證人!怎麼能保證說的都是真話呢?」
年輕的夫人閉上了眼睛:「你答應我的,別忘了。」
冷侯不知她心中之意,也跟著嘆了一回,兩人串供好了,開始著手收尾的事兒。
趙蘇道:「確實, 胡兵征戰慣了,行動迅捷。咱們這些官軍,守城現在是夠了, 追擊, 還差著些。青君麾下迅捷是夠了, 可堪大用的數目又不夠,萬一中途有波折,損失不起。」
「怎麼樣?」
冷侯道:「現在已經不是兵事上的事兒啦,到了這時節,是要想一想怎麼善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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