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快點給我回復。
這一路起初走得稍慢,為的是讓兵士逐漸適應在陌生的地方長途跋涉。他們之前都是在安南,自己的地方,安全。出了安南就必須提高警惕,起初的幾天,祝纓要求祝彤留意訓練警戒。
賓主坐定,祝纓對王允直等笑道:「又見面啦,大伙兒都還好嗎?」
「是。您北上也是為了,給他們拌嘴的機會吧?」
祝纓依舊將一套禮儀做完,皇帝有點滿意,親自將她扶起:「日思夜想,終於盼來了相公。」
「是!」
兩人出了卧房,叫上了胡師姐的兩個徒弟,讓他們再去找來劉遨,一同出了幕府,往城外兵營去。此處兵營有從西關輪替下來的老兵,祝纓先從中抽取了五百人,命與普安州的「屯田兵」們一同整裝北上。
他們也對祝纓隱瞞了一些情況,譬如,官軍吃了敗仗。又三十年過去了,普通的官軍比之前還要差些。但凡能頂住,他們連「問策」都不會明著問祝纓,陳萌也不會出主意把祝纓再給請回來。
不同意呢,就卡死在這兒,祝纓不進京,他們還跟西、北兩處耗著。召祝纓,就是不想耗。祝纓看得也准,陳萌提議的時候就說,耗著,朝廷這次肯定能耗得過,問題是接下來就不好收場了,所以得要個果斷的人來,把眼前事給了結掉。接下來才有餘地。
「哦!禁軍已劃出一處營地。」
「啊?」
王叔亮道:「請陛下聖裁。」他也覺得,讓外藩帶兵入京,有點兒戲了。又著急,因為幾人中更懂軍事的姚辰英北上不在眼前,對兵馬的評估,他心裏沒底。
這隻是一個簡單的安排,更細緻的還在後面。除了會上點名的幾個人,她還打算帶走趙霽等年輕官員,抽調一部分在幕府及各官署打雜的學生——得有自己的人手。
說話間到了殿外,王叔亮道:「陛下、政事堂都在裏面了,請。」
杜大姐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哎,上了年紀了,凈瞎說了起來。我收拾包袱去,京城的人,眼睛毒,不能叫人說您寒酸。可惜了,先前帶回來的那些個,你們都分了好些出去。」
「我去,」林風站了出來,「既然是帶兵去,還是我更合適些。當年在京城,我與他們禁軍、京城子弟一處玩耍,雖不算知交好友,也是熟人。他們如今的歲數,有的能當家作主了,有的也成了家中長輩。」
當然,用詞也十分的委婉。譬如開篇,就說自己「只是」個節度使,還是安南的,名不正、言不順,不好辦事,所以,為了大家考慮,還是正一正名的好。
王叔亮看了就先皺眉:「這是她自己寫的吧?」跟劉遨的口氣完全不同。
送不三十里,祝纓便說:「你可回去吧,家裡不能沒有人。難道信不過我嗎?」
四、我去了,就一定會儘力,但誰要給我拖後腿,要麼他死,要麼我走,你們的死活我是不會再管的。
祝纓道:「我知道,走之前我會安排好的——與朝廷的條件還沒有講妥呢。」
胡師姐苦澀地笑笑:「我也跳不上房頂了。」
官軍的日子看起來也不太好過,乍一看整齊,細看看大部分都很瘦,沒有精神,裝成個抬頭挺胸的樣子。
劉遨道:「這,我……如何使得?」
施季行道:「陛下息怒,祝子璋向來耿直,也守諾。」
「女孩兒家,更體貼。」
「不用,」祝和-圖-書纓說,「你們幾個都要留在安南,把安南經營好。」
「副使比我年長,閱歷豐富。」
祝纓一看就知道她又想多了,便說:「他們自會輪班,我都會安排好的。來,認一認人。」
如果不答應她,拖下去,朝廷元氣大傷,想再恢復就難了。她估計真能頭也不回地走了,不收拾這爛攤子。
祝纓道:「抽籤。」
王叔亮把奏本奉上,新君越看臉色越差,道:「這……豈有此理?」
祝纓道:「你手上還有科考和銓選。」
趙蘇是最先反對的人,現在倒戈如此之快,令蘇喆等人措手不及。
整個安南都動了起來!
祝纓在馬上說:「辛苦你來相迎,我們住哪兒呀?」
祝纓道:「我既然已經來了,就會去面聖,不過,得安排好。」幾千號人,也不可能住到京城裡,她得先看營盤,把隊伍安頓下來,然後再帶些甲兵護衛入城。
祝纓道:「你算一個,祝彤也隨我去,她之前熟悉了路徑,到了京城與宮裡打交道也需要女孩子。」
王叔亮難得尷尬,道:「他小孩子胡說八道!你的府邸已經準備好了,陛下命我來接你入宮,宮中會設宴,陛下亦有召問……」
陳萌道:「是餿,但也是個主意不是?強過沒主意的。如今是兩面受敵,姚辰英北上了,又無人能擋西面,這是試過了的。」
姚景夏道:「這……」
王允直等跟著行禮,他去過安南,只是沒有想到祝纓還能以丞相的身份回京,他一叉手為禮:「拜見君侯。」
接著好心地花了不短的篇幅勸說。
沿途的官員、官軍都很戒備,常以「送行」為名,自入境到出境都陪著,直到下一個州府,由新的官員、官軍接替。
祝纓要先換衣服,再與王叔亮一同進城,王允直摸摸鼻子,與陳放等一同跟在後面。京城還是那麼的大,從城門入,走朱雀大街,直入禁宮。
「是!」
包括林風等人瞧瞧祝纓的頭髮,再算算她的年齡,心中都充滿了擔憂。她說不在乎是不是死在外面,但他們在乎!
祝纓道:「來,咱們迎一迎……王相公。」
次日一早,祝纓才吃了飯,轅門來報,王叔亮帶著侄子王允直,又有陳放、出了孝的鄭川、長公主的駙馬鄭紳等到營中來見祝纓,接她入京。
陳放低聲說:「安南也是邊陲,與西番戰事也沒斷過。」
一頭闖出去,又要被鄙視。不能坐井觀天,不理世事。趁我對朝廷還算了解,能開這個頭。否則,日後你們要做,就要重新開始,難上加難。
二人帶了祝纓的奏本面聖,新君有些急切地問:「如何?」
估計祝纓也猜到了一點,不然不能提這樣的條件,也不會答應北上。她南下三十年,皇帝死了、新君登基都不進京朝見,她可謹慎得很。
「你隨我來。」
施季行道:」是她。唉,果然不好應付啊。陳相公這主意……」
祝纓對一旁的胡師姐說:「你就不要去了。」
我已經不能一下跳上房頂了,這次如果不去,我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接著,在胡師姐疑惑的目光中,又抽調了一百人,說:「以後,你們就要長相處了。你們沒有別的事,只有一件——聽十七娘的。保護好她。十七娘,他們是你的了。」
二、我要帶兵去,補給你們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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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m.hetubook.com.com杜大姐破涕為笑。
祝纓道:「去看看吧。」
誰也不想讓外藩帶兵進京。
祝纓安慰道:「我會回來的。」
祝纓對這些都是很了解的,等他說完,才說:「好。」
「讓金羽去吧,」祝纓說,然後看向劉遨與劉昆,「你倆,誰敢與我同去?」
陳萌道:「一切全聽陛下裁斷。臣不過是個胡說八道的老頭子罷了,陛下不降罪,臣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兩人就卡在了這裏,祝纓寫得很明白,不讓帶兵,她還怕人要害她呢。帶兵過來,一是對付西、北兩地也需要兵馬。二是她很含蓄地說,朝廷兵是有的,精兵不太夠,她這些兵,好使。
林風與他是舊相識,抽空與他打了個招呼。兩人初識時是青春年少,此時俱已兩鬢斑白。忍不住又是笑,又是唏噓。
眾士兵應聲而散。
王叔亮道:「子璋。」
外面的人那麼多,蠢人多,能人更多,物產又豐富。閉門造車、畫地為牢,等外面緩過氣來,一定會設法『教化',山裡會有滅頂之災的。
施季行頗覺倒霉,大好的形勢,明明他與王叔亮已經開始把局面扳回來了,皇家自己出事了,拖累了天下,這找誰說理去?
祝纓打算帶三千兵馬北上,起初一段的補給要自己帶,還要與朝廷談妥接下來的補給情況,她帶的人的安排等等。
祝纓振一振衣袖,與王叔亮步入熟悉的地方。一個年輕人坐在正中,陳萌、施季行伴在左右。
君臣面面相覷,新君道:「擬詔吧。」
「那是以前,多少年過去了,還如當初么?」新君很是疑慮。
丞相該有的都得有么,所以還是以前的府邸,連僕人都準備好了。
王叔亮驗明了身份,與祝纓一同入內,祝彤等人卻被攔在了外面。皇城還是那個樣子,布局也沒有改,祝纓閉著眼睛都不會迷路。無數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祝纓毫不在意,還問王叔亮:「今年還沒開始修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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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雙手往下壓了壓,道:「如何?」
一封奏疏,把題目給到了朝廷。
「我們有用的。」
這些道理都是祝纓之前說過的,眾人也多少接受了,他們中的許多人見識過山外、京城、朝廷,也承認祝纓說的是這個道理。
叫我過去必不是為了好使你們苟延殘喘,真到了那個地步,就不是我過去,而是你們過來投奔了。既然如此,就是為了把國家整理出點樣子,維持朝廷該有的尊嚴。但是你們也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機會一旦錯過,接下來朝廷應該還能維持,威信就難說了,我的本事就這麼大,沒辦法再造山河。
一路上令行禁止,祝纓又親自教祝彤、江珍、趙霽等人如何轉運、調撥配給、安營紮寨、與所到地方的官府交際、與所到地方的百姓相處之類。這些事,趙霽聽父親趙蘇教過一些,卻是不曾親自參与的。江珍、祝彤之前有過補習,但都不是在「別人的地盤」上。
三、我的建議,你們得聽。如果接受了,你們不能陽奉陰違,指手劃腳。如果有異議,說出道理來,咱們商量。如果我的建議被否了,然後出了事,我不背鍋。
祝青君等人也用沉默表示了抗議。
祝纓道:「開始吧。」
很快,祝纓便大步走了出來。
扁鵲見蔡桓公總讀過的,我等和圖書你們的回答。別讓我等太久。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們開什麼樣的條件,我都不會北上冒險,因為我得好好經營、安排安南,先保證安南的太平。找死的事兒,我不會幹的。你們應該知道,我是個實在人,從不說假話,說到就會做到。
那是個從京城逃走的女人,朝廷不要面子的啊?
祝纓笑道:「是我。」
王允直笑道:「君侯,我們幾個都沒見過南方的兵,想開開眼界。長輩們操心國家大事,我們在這裏多留一陣,成不?」
祝纓對小江道:「是你的主意吧?」
小江又帶著江珍江寶來,請祝纓帶她們倆在身邊。祝纓拒絕了:「她們留在安南吧,你們身邊也缺不了人。」
祝纓沒說話,江珍忙說:「我們倆不只會寫寫算算,小時候也跟著娘學了些手藝。」
什麼玩意兒?您還想跳房頂?祝青君等人都瞪她。
祝纓回幕府之後,寫了一封很長的答覆。
「好。」
「你們各有所長。且你身份超然,他們要是拌了嘴,你從中調解說和一些。」
直到離京三十里,又是姚景夏來接,遠遠看到祝纓的儀仗,奔到前面跳下馬來:「拜見相公!」
王叔亮並不直接闖入營中,而是使人通報,自己站在營門外觀察,對王允直說:「這才是森嚴氣象。」
王允直道:「是有些不同,這就是殺氣嗎?」
王叔亮道:「這些都是小節,稍後面聖,你可準備好了?」
祝纓道:「你們姑姪到了安南,我很感激。但你們孤身在此也太孤獨了。我在安南還好,我一旦離開,安南恐怕會有一些小騷動。你們對安南非常重要,我要給你防身的安排。你要過意不去,就多指點指點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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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纓接到詔令時,上下都已準備停當,次日便動身。祝青君恨不得一路把她送到京城,眼看她平安才好。
二是內部不合。您在的時候,種種分歧又或想法不同都有您裁決。副使年輕,與副使同輩的人也有,確實容易爭吵。但大家彼此相處得久,互知脾性。且據我所見所聞,他們雖然在一些事情上看法不一,卻都不是敵人,不至於……」
祝纓道:「那也該乾乾淨淨的。」
想也知道,召人來頂缸,得給條件。他們當時已經設想過了祝纓會提的條件,按她以往的風格,要權、要人、要政策,這是肯定的。讓人幹活,也肯定得給條件。
新君與兩相的疑慮是真實存在的,幾千陌生兵馬放到京城?誰能不心驚呢?
安頓好,天色已晚,祝纓當晚就住在營中。
安南的規劃你們想必也是清楚的。開驛路是為了什麼,不斷了與外面的交易又是為了什麼?安南雖然太平,卻也貧瘠,多少東西咱們自己不產、做出來的東西也不如外面的好,連印刷做書,也不如外面。
祝纓一笑請王叔亮入內說話。
君臣三人進退兩難之時,陳萌求見。
都從頭開始記筆記。
「可是。」
如何安全地、真正成為這個國家的一部分,是我最掛心的。
她拉著劉遨,讓她站在眾人面前:「都認一認,這是禮曹劉遨。以後你們就要保護好她。我離開西州,你們就開始輪番。」
小江也上年紀了,常多病痛。花姐過世后,她的身體就變得更差。安南與朝廷不一樣,不論是不是高官,過了七十都可以休致。小江的情況,和圖書前兩年就卸了職務。只是安南不養閑人,她隔日還要帶幾個徒弟。年紀放在那裡,身邊不能沒有人。
祝煉道:「我陪您去……」
祝纓道:「那是當然,是防著有人渾水摸魚。我又要從府裡帶走好些人,人少了,辦事必有疏漏,或許會有懈怠動蕩。你留意。青君那裡,你也幫我看著。」
姚景夏看了,心道:就是我的兵,進了新營,也不一定記得先搜營……
王叔亮道:「陛下說,家國不幸,共體時艱,不圖享受。」
姚景夏這回倒不用去請示了,只說:「末將引路,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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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提條件:一、必須給我正式的丞相的任命,所有丞相該有的我都得有。另外,我得開府,我不是去當擺設、受氣的。
小江苦笑:「瞞不過您。當我自作多情吧,她走了,我總想,能代她多看您一陣兒也是好的。」
劉遨冷靜了下來,說:「朱妍不爭不搶,冷靜自持,我也很喜歡。
兩人面色漸漸泛紅,都有點激動,又有一絲絲的緊張,對望一眼,是都有些想去,又有些「近鄉情怯」,再有一點捨不得安南手上的事。劉遨道:「聽憑大人安排。」
施季行道:「可是這個領兵入京?」
王叔亮與她幾十年未見,眯起眼睛看她,她還是以往那樣的打扮,乾淨利落,刀不離身。走近了,也能看到她的白髮,皮膚也不像年輕人了,只有眉宇間的神情還是原來的樣子。
王叔亮拜過皇帝,祝纓上前拜見,年輕的皇帝反應很快:「不必多禮。」
江寶接著說:「大娘子在的時候,也教我們一些。」
祝彤也腹誹:就這個懈怠的樣子,還要防備我們?真打起來,你們也不頂事兒啊。
沿途許多百姓圍觀,他們指指點點,認得丞相的衣服,卻不認得祝纓是誰了。到了皇城門前,守衛的禁軍也不認識祝纓,但他們認識姚景夏,與百姓一樣暗中思忖: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一位?
祝纓又點點頭:「那就這樣,青君坐鎮幕府,普安州交給蔣婉、劉衍,祝彤、林風、劉昆、祝青葉隨我北上,其餘人各司其職。一定要留意西番。」
接著,她又給陳萌寫了一封信:我估計這主意是你出的,看你的面子上,我同意了。但是朝廷是個什麼德行咱們都清楚了,別擺譜了,咱們快點兒幹活。晚了,朝廷這坑太大,跳下去會摔死,那我就不跳了。真到那一步,你過來,我歡迎你。
王叔亮道:「也在情理之中。陛下同意陳相公所請的時候,咱們不是已經預料到她會有所要求么?」
劉遨十分驚訝,她因為經常為祝纓擬文、記錄的關係,不時參与、旁觀一些事情,讓她過來她就過來,沒有其他的準備。驟聽此言,思緒紛亂:這些人要怎麼養?平時怎麼安排?幕府是副使作主,我帶這些甲士是否不妥?等等。
「向胡人借兵本來就是餿主意。」王叔亮說。
「要問臣,還是答應她,」陳萌慢吞吞地說,「前些年,連向胡人借兵對付西番的主意都使得出來。安南比北胡,還是可靠些的。」
她最後一句說得輕鬆,眾人短促一笑,心情卻一點兒也不輕鬆。
劉昆道:「我!我去!」
祝纓道:「我並不是一時衝動又或者是慪氣,或是遺憾錦衣夜行必要回去耀武揚威。我告訴過你們,那樣是危險的,小人得志和_圖_書的心,要不得。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如果不是朝廷驟然之間情勢急轉直下,我一定會在安南安安靜靜地過我自己的日子。
祝纓道:「走吧。」
江寶續道:「就是!您既然說過,是要長久與朝廷打交道的,那多些人了解朝廷,有什麼不好?」
以本心論,施、王是不同意外藩帶兵進京的。給祝纓的那份文書里,他們壓根就沒提讓她帶「援軍」的事兒,也是一種有意迴避。
聲音入耳,又勾起了一點回憶,姚景夏抬起頭來,發現祝纓還坐在馬上,腰背挺直。姚景夏心中滋味難辨,又是放心又是擔心:「相府已然準備好了。」
「不需要,」祝纓對王叔亮道,「京城離安南,近也有千余里,我已經到京城外面了,營里就不需要人質。」
祝纓笑笑:「回去吧,我還有給朝廷的回復沒寫呢。」
新君道:「老相公何出此言?眼下事該如何應對?」
越想越難過,也想跟著北上。
江珍道:「我自己也想見識一下嘛!」
這不是被逼急了么?
蘇喆說了一個:「你……」又抿緊了嘴唇,顯出有點生氣的樣子來。
祝青君道:「可是,我們實在擔心。請多帶人馬,補給也要與朝廷講妥。再者,請與安南保持聯繫。」
「當然。」
兩人最終決定去見皇帝,做最後的努力。
劉昆心裏卻樂了:哎喲,大家都快忘了,咱們相公還真是一位君侯呢!
給祝纓收拾行裝的是杜大姐,她一面收拾一面想:以前有太夫人,有大娘子,現在只有我與蔣娘子兩個了。
「好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祝纓說。
祝青雪也說:「您放心,我陪著。我會與晴天姐姐聯絡的,凡訊息,三日一發。」
祝彤有點傻眼,心道:這是說什麼呢?
祝青君道:「北關……」
胡師姐精神一振:「什麼事?」
「兩個只能去一個,不能同行。」
「兩日。」
祝纓用馬鞭指了指身後,道:「我這些人呢?」
林風與祝彤等就開始行動起來,指揮著兵士們依次進入。他們入營前先警戒、搜查,再搬入。又有江珍等人清點物資,條理分明。
「我另有事給你。」
陳萌幾乎是同時收到了祝纓的信,不得不拖著病體來面聖。主意是他出的,了解還得看他。
江珍嘴快,用方言罵:「請來的客人當賊防哩。」
小江道:「我想讓她們代我再看一眼京城。」
營盤地方不錯,但不是在城北——那兒離皇宮近,而是在城南。地方也不錯,水、路都比較近,且附有倉庫、馬場等。
江珍江寶只得抽籤,江珍中籤,一家人回去給她收拾行李。
陳放大大方方叫「相公」,鄭家兄弟原本猶豫是叫一聲「三哥」還是別的,陳放先開口了,他們也就隨了。
至於騷動,不外兩種,一是有歹人,這個自有有司維持秩序,我在幕府很安全。
祝纓抱著胳膊靠著門框說:「就算有,如今式樣也過時了。湊合著就行。京城的人,眼睛毒,知道誰不好惹、誰不能瞎說。」
祝纓問道:「想家了?想回去?」
形成習慣之後才加速行軍。臨近京城,行軍的速度又放慢了下來,為的是路上多休息一些,到京城的時候不至於太累,能夠有精力應付有可能的意外。
杜大姐道:「我是生在那兒罷了。有人才有家,我認得的人,現在只有您了。我不是要回家,是我的家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