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新的征程
第一百八十三章 看他走多遠

「閑著也是閑著,辛苦什麼呀。」
劉德貴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來的是紀委的人,到這會兒都沒走,說是要借用我們的地方用一兩個月。」
韓渝沉默了片刻,說道:「我覺得他不太對勁,他這次回來可能不只是開手機大賣場那麼簡單。」
韓渝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面孔推開小門從營區走了過來。
知道七月份要隨海軍艦艇編隊出訪,就提前做出訪前的準備。
「紀委的?」韓渝下意識問。
武裝部一樣是「營盤」,再過三五年,就算楊部長想繼續幹上級也不會同意,而楊建波作為啟東預備役營這個標杆預備役部隊的軍事主官,有很大希望提正團接替楊部長擔任啟東武裝部長,甚至能成為啟東市委常委!
「好像是,早上帶來兩個人,一來就關進了四樓宿舍,大門不讓出,二門不讓邁,有幾個紀檢幹部盯著,午飯都是送上去的。」
「應該不知道。」韓渝頓了頓,接著道:「他工作那麼忙,壓力那麼大,我不想讓他分心。再說他做牛濱的師父是多少年前的事,這事跟他沒關係。」
老丁很好奇,追問道:「被關在四樓宿舍的那兩個人你認不認識?」
「大概是患上職業病,見著從廣東回來的就覺得可能涉嫌走私。」
「沒有,沒領導來。」
二人正閑聊著,韓渝竟開著小輕騎趕了過來。
劉德貴從挖坑挖得腰酸背痛的老丁手裡接過煙,問道:「離植樹節早著呢,幹嘛急著栽?」
老丁一連反問了兩句,輕嘆道:「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一年就掃這麼一次墓,就接受這麼一次愛國主義教育,好多單位還搞得像走過場。打著旗子來獻個花圈,聽著哀樂默哀幾分鐘,拍張照合個影就完事了。」
劉德貴也是這麼認為的,不禁笑問道:「鹹魚到底有沒有去上海買第二套房子?」
前幾天錢書記來江邊檢查工作,路過營區進來轉了轉,又有了新想法。
「他們確實有魄力,反正我是不敢。」
韓渝轉身看向啟東港,解釋道:「不是找他的,但跟他有點關係,今晚有條散貨船進港,這條船專門跑東南亞。我想拜訪下船長、大副,借這個機會跟人家聊聊。」
https://m.hetubook•com•com跟師父做了那麼多年同事,對師父一直很尊重,對許明遠和張蘭也很關照。
「吳檢,當時你們怎麼沒想過重點培養我?」
「我們這邊熟悉非洲情況的船長很少,不過張總給我介紹了一位,人家以前也在海運局干過,後來成了自由海員,跳槽去幫台灣的一家大型海運公司開船,經常跑南非航線,我打電話跟人家聊過。」
「劉主任,辛苦你了。」
「劉叔,隔壁怎麼回事,坐在傳達室的那位小眼鏡是誰,竟然連我都不讓進!」
吳仁廣做了那麼多年啟東公安局刑偵系統的一把手,無論辦案經驗還是社會閱歷都很豐富,開門見山地問:「你懷疑他走私手機?」
事實上之前只知道牛濱混得好,一直不知道時任刑偵大隊長吳仁廣是在重點培養牛濱。
「護航船長,責任重大。再說我這個護航船長是靠交通部領導打招呼才做上的,如果硬碰硬,我可能連參加遴選的資格都沒有。」
啟東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兼反貪局長沒想到韓渝竟也在,微笑著跟老丁這個老同事打了個招呼,笑看著韓渝問:「鹹魚,你什麼時候來的?」
「老丁,劉主任,我跟鹹魚去江堤上走走。」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韓渝笑問道:「這麼說當時我在局裡沒地位?」
劉德貴很羡慕韓工一家,禁不住問:「韓工買房子花了多少錢?」
老丁愣了愣,驚詫地問:「紀委在你那邊辦案?」
想到這些,老丁笑問道:「要不要拜訪熟悉非洲的船長?」
「別開玩笑了,我找你有正事。」
「那你們那邊今天怎麼那麼熱鬧?我見來了好幾輛車。」
「你們好歹也是個營級單位,紀委想借用你們的營區,你就答應?」
小夥子真是干一行愛一行。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
「我回頭提醒提醒他,如果他執迷不悟,你該怎麼查就怎麼查。」吳仁廣沉默了片刻,想想又凝重地說:「你不只是要幫明遠清理門戶,一樣要幫我清理門戶。」
……
劉德貴微笑著解釋道:「那個戴眼鏡的小夥子是紀委的,他們借用我們的營區辦案,需要保密和_圖_書,不認識的人當然不讓進,就算認識估計也不讓進。」
不用問都知道,他有話要跟鹹魚說。
劉德貴看了一眼堆在邊上的樹苗,笑道:「丁所,你這是自討苦吃!不就是栽樹么,完全可以等到清明節,讓來掃墓的單位帶樹苗來栽,既不用你求爺爺告奶奶申請經費,更用不著你親自動手干這活兒。」
「韓工和向主任打算去上海?」
啟東預備役營的情況又比較特殊,鹹魚由於要組建南通海軍預備役防救船大隊,只擔任了一年營長。
「這要看他,如果他踏踏實實開手機大賣場,我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找他麻煩。他要是走的太遠,那就別怪我不念舊情,其實我跟他本來就沒什麼交情。」
「新房子買在哪兒?」
「上海各方面條件比南通好,尤其教育,孩子們長大了,將來參加高考,都比在南通沾光。他們兩口子一個退休了,一個退居二線,反正有的是時間,能去上海為什麼不去。」
當時我對他真寄予厚望,不然也不會把他安排到四中隊,更不會讓明遠帶他。後來我還讓我愛人給他介紹對象,沒想到他幹了兩年就干不下去了,他辭職時我還找過他,做過他的思想工作。」
「我是在海輪上干過,但我只是大副,參加護航船長遴選的首要條件必須是一等海輪無限航區的船長。」
「那你怎麼也來這兒?」
「不知道。」
「嗯。」
老丁則笑問道:「鹹魚,今天又來找張阿生?」
「明遠知道嗎?」
老丁感嘆道:「建波命中遇貴人,要不是鹹魚,哪有他的今天。」
「紀委通知我來的,可能他們那邊打開了突破口,需要我們協助調查取證,也可能是讓我們提前介入。」
劉德貴正暗暗感慨,老丁好奇地問:「劉主任,今天有領導來指導工作?」
「四十多萬,不過都是借的。如果換作我,砸鍋賣鐵也能買得起,大不了跟他們一樣貸款,可我哪有這魄力。他們跟你我不一樣,背債背出經驗了,反正都有退休工資,慢慢還就是了。」
二人走出烈士陵園,穿過沿江公路,順著小魚當年主持修建的防汛便道,走到盡頭爬上大堤。
「他去學習了,楊部長沒https://m•hetubook•com•com告訴他,他哪知道這些。」
「他不認識你?」
「也不能說沒地位,主要你當時情況太特殊,年齡那麼小,個子那麼矮,身體那麼單薄……不說這些了,還是說說牛濱吧,你是不是打算幫明遠清理門戶?」
老丁忍不住問:「被調查的兩個人是誰啊?」
「下半年,他們打算等菡菡上完這個學期,到時候新房子也布置差不多了,搬過去就能住。」
韓渝能理解吳仁廣此時此刻的心情,同時也發自肺腑地不想抓曾經的同事,摸著嘴角說:「你敲打敲打他,他要是連你的話都不聽,那就是咎由自取。」
說曹操,曹操到。
劉德貴不解地問:「跟誰借錢交的首付,房本上寫誰的名字?」
「他們打算什麼時候去?」
老丁彈彈煙灰,微笑著補充道:「韓工和向主任可能考慮到鹹魚過怕了債台高築的日子,這次沒讓他跟小魚家借錢,不過房本上也沒寫他和檸檸的名字。」
「楊建波知不知道?」
在烈士陵園呆久了,對長眠在此的革命先烈就會自然而然的崇敬。
「錢書記親自給楊部長打的電話,楊部長發了話,我敢不借嗎?」
紀委正在查的兩個人是誰算不上機密,啟東市直機關和各局委辦早傳開了,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兩個人被關在什麼地方。
環境真能改變人。
「剛到。」韓渝指指對面,好奇地問:「吳檢,你調到紀委了?」
儘管如此,營區一年仍有大半年閑置。
買在普西當然比買在浦東好,浦東以前就是鄉下。
吳仁廣回想起當年,緊鎖著眉頭說:「他分到我們刑偵大隊時,局裡正在按上級要求搞隊伍正規化建設。大隊民警要麼是沒什麼文化的老同志,要麼是半路出家的軍轉幹部,像他這樣警校畢業並且學偵查專業的很少。
「我說怎麼那麼面熟,原來是四廠鎮的王書記!」劉德貴反應過來,喃喃地說:「前年抗洪回來,白龍港小學的高校長幫張二小慶祝,擺酒時請過王發財,他還給我們敬過酒。」
劉德貴想了想,沉吟道:「看著有點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紀委辦案在我們這辦案,我們要幫著保密,所以我也沒敢打聽。https://m.hetubook.com.com
先是邊檢站的李軍,現在輪到了楊建波。
「吳檢,你分管反貪的檢察院領導,你找誰聊也別找我聊!」
吳仁廣散了一圈煙,輕描淡寫地說:「悅來鎮的書記王發財和四廠鎮的鎮長呂海。」
「那會兒誰能想到他會被紀委雙規?」吳仁廣輕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子說:「鹹魚,你在正好,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行。」
「明白了,既然人家要保密,我就不進去。」
上級覺得不能讓偌大的營區閑置,所以把開發區和周邊幾個鄉鎮每年的民兵訓練也安排在這裏,甚至在大門口掛上了一塊啟東市武裝部民兵訓練基地的牌子。
「吳檢,你這話什麼意思?」
比如老丁,做了那麼多年公安,當了那麼多年幹部,退休前沒幹過什麼活,可現在卻閑不下來,不是修建花草樹木,就是打掃展廳,要麼跟瓦匠、木匠似的修修補補。
眼前這位真不是外人。
事實證明,前輩在關鍵時刻立場還是很堅定的。
劉德貴得知他們在栽樹,立馬叫上水利局防汛物資儲備中心唯一的職工嚴華棟打開倉庫,抬出水泵,用小推車推到河邊,接上水管,拉到陵園裡,隨時準備發動水泵上的柴油機幫著澆水。
過完年就去省軍區學習,等學習完回來就能提副團,就是啟東武裝部副部長兼啟東預備役營營長。
「沒有。」
老丁和劉德貴連忙說沒什麼。
吳仁廣很清楚鹹魚能說這些是對自己的信任,邊走邊若無其事地說:「他小舅子也回來了,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究竟在做什麼,我和石勝勇都不知道,我們是在一起喝酒時無意中聽他接電話時知道的,你可以留意留意。」
吳仁廣俯瞰著寬闊的江面,低聲問:「鹹魚,牛濱是不是有問題?」
「王炎私下裡跟我說了幾句,他話中有話,像是有難言之隱,我只能問你。」
現在雖然建設的不錯,但交通什麼的並不方便,教育和醫療等條件依然遠不如普西。
「雙規?」
啟東預備役營的營區建的很大很氣派,可營里的預任官兵沒特殊情況一年最多來訓練十二天。
韓渝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說是買在許匯區,許匯跟黃浦一樣屬於主城區m.hetubook.com.com,不像鹹魚和檸檸在江邊呆習慣了,去上海買商品都要買在黃浦江邊,而且還買在浦東。」
下午兩點,三河烈士陵園。
「韓工跟思崗老家的弟弟妹妹借的,房本上寫他和向主任的名字,畢竟這房子買下來主要是他們老兩口住。再就是這些年他們一直在幫鹹魚和向檸,沒幫過曉軍和向檬,可能是受到老韓湊了五萬給鹹魚的刺|激,想去上海置套房子,到時候把曉軍和向檬的孩子接過去一起帶。」
比如楊建波,如果沒跟鹹魚搭班子,要是沒跟鹹魚去湖北搶險抗洪,他的職業軍人生涯,十有八九止步于正營,這會兒很可能正在考慮轉業。
「我讓帶樹苗人家就帶?我讓人家栽樹人家就栽?」
郝秋生接替鹹魚幹了沒幾天,又因為作風問題被擼了。
「誰規定栽樹一定要等到植樹節的?」老丁笑了笑,點上煙美美的抽了一口。
部隊的軍事主官變動不能太過頻繁,能想象到這個營長楊建波至少能兼三五年。
「我也不認識他。」韓渝停好車,一臉鬱悶。
只要跟鹹魚共過事的人都能進步,這已經成為了共識。
「買了,不過他和向檸沒去,是韓工和向主任去的。」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牛濱。」
牛濱當年在啟東公安局混得是比自己好。
老丁驚問道:「吳檢!」
「你小子可以啊,事事都想在前面!」
栽樹不能沒水。
吳仁廣被逗樂了,噗嗤笑道:「你又不是警校畢業的,再說你那會兒又瘦又矮,怎麼看怎麼不像干公安的料。更重要的是我沒你師父那麼好的眼光,不像你師父能慧眼識珠。」
在他看來只要能讓人們記住長眠在此的革命先烈,不管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他有沒有問題我哪知道。」
「大概?可能?」
韓渝沒想到他會說這些,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往下接,乾脆半開玩笑地問:「那會兒你們重點培養他?」
因為鹹魚,他的人生軌跡發生了變化。
「你在遠洋海輪上干過,去過那麼多國家,你怎麼就沒資格?」
「吳檢,你這不是為難我嗎?沒根據的話不能瞎說!」
「嗯。」
老丁去年跟開發區申請經費買的樹苗送到了,一卸下車就去倉庫取來鐵鍬,跟陵園唯一的職工王鐵軍開始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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