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1617章 常家兒郎

……
「停!」
常懷奕坦然一笑:
此去註定是九死一生,但老人沒有說什麼寬慰的話,邊關的豪情或許只有邊關人才懂。
從開戰之時,前線的軍報就在源源不斷的送往常翰棠的手中,當聽到隴西還藏著一支萬人精騎時,常翰棠就知道這一仗很難取勝了。
他沒想到,這一仗竟然是自己敗了~
常翰棠擺了擺手道:「別說了,勝敗乃兵家常事,我這個老頭子這麼點風浪還是經得起的。」
常家兒郎、死馬背,死馬旁!
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兒,猶豫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還請父親大人立刻後撤,兒親領騎兵斷後!」
「可敢隨本將一戰!」
常翰棠換了一身長袍站在牆邊,駐足不語,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苦澀和挫敗。
常翰棠知道這一仗已經打不下去了。
數萬潰兵還需要叔父收攏,我是斷後的最佳人選!
「叔父!爺爺!」
兩千騎在身後鋪開,淡藍色的甲胄顯得極為飄逸,兩m.hetubook.com•com千精銳已經知道他們今天將要面對什麼。
常懷奕沒有時間去擦拭鎧甲上的鮮血,只是換了一把嶄新的長矛。
戰事最後,常家兩千邊軍鐵騎斷後,被數倍隴軍團團圍住,死戰至最後一人,僅常家長孫常懷奕在親兵護衛下重傷遠遁。
「轟隆隆~」
「我常家邊軍何在!」
言罷,常靖哲和常懷奕就齊齊跪下。
「轟隆隆~」
握纓槍,挺脊樑!
看到父親終於同意後撤,常靖哲鬆了口氣,轉身就準備出城斷後。
常靖哲的臉色十分不好看,本來是常懷奕領兵斷後的,但是黑翎軍直接就咬了上來,一部分人拖住常懷奕一部人開始追趕步軍。
鮮血染衣裳!
這是膠州城中留下來護衛常翰棠的兵馬,全部交給常懷奕帶了出來,因為其他的騎軍已經沒辦法再阻擊隴軍了。
接著就是膠東防線被身後的蠻兵突破,招納來的新兵潰不成軍,讓西蠻兵毫無阻和-圖-書礙的殺穿了寧軍的防線。
「打算拚命了么~」
城中為數不多的守軍正在緊急集結,人頭攢動,聲音嘈雜,到處充斥著一股緊張、焦急、不安的氣氛。
負責追擊的騎軍足足有八千之眾,四倍于寧軍。
「末將常懷奕,領命!」
現在城中的可戰之兵已經盡數動員,準備做拚死一搏。
常懷奕急聲道:「爺爺,隴軍騎兵距離此地不過十里之遙,城中生力軍只剩兩千精騎,膠州城絕對守不住,現在咱們應該立刻後撤,徐圖再戰!」
「在!」
迫於無奈,常懷奕只能領騎軍先撤,護著常靖哲來到膠州城,至於那些步軍只能聽天由命了。
「去吧,別忘了,你是常家男兒,死,也得死在馬背上!」
原本黑翎軍是全黑之色,現在依然夾雜了點點鮮紅的血色。
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他們不知道,只知道一步都不能退。
「撤吧~」老人苦澀道:「起來吧!」
大隴歷,太初元年秋,https://www•hetubook.com•com寧軍與隴軍在膠東道展開慘烈廝殺,十余萬人激戰一晝夜,雙方戰死五萬餘人,膠州城外屍骨遍地、血流成河。
常靖哲抱拳道:「父親,孩兒無能,前線大軍已經潰散~」
「不行!」常靖哲斷然拒絕:「你血戰一夜,精疲力盡,哪來的力氣再戰!我來!」
怎麼看,這場仗都沒辦法再打下去了。
常懷奕提高了語調:「從小到大,我事事都聽你們的,這一次就讓懷奕做回主吧。
常翰棠打了大半輩子的仗,無數次從北金的馬蹄下死裡逃生,早就見慣了生離死別。
為首的許直臣怒喝一聲,大片騎軍順勢停下,緩緩開始排列陣型。
「呼~」
而且根據斥候回報,隴軍後方的步卒經過短暫的休整之後便再度追了上來,擺明了架勢今天要吃掉數萬寧軍主力,順勢拿下膠州城。
常靖哲沉聲道:「父親,精銳四散、軍糧短缺,只能後撤,失去的地盤咱們日後再奪回來!
常懷奕www.hetubook.com•com一把抓住常靖哲的胳膊道:「叔父,斷後的事就交給我吧。」
爺爺不是經常教導我們么,常家子弟,要擔起肩上的擔子!」
偌大的平原上,兩千騎駐足而立,氣勢如虹。
前線大軍敗在了黑翎軍的手中,那些新兵也沒擋住西蠻兵,就算大軍撤入了城內,那五萬石的軍糧也拉不回來了。到時候隴軍圍城,就算不攻,餓也得餓死你。
常懷奕輕扯韁繩,獨自一人策馬出陣,前行兩步之後便停止不前,他抬頭看了一眼軍中戰旗,那一個大大的「常」字正在風中招展,殺氣十足。
「後撤么~」
他打過很多仗,知道常懷奕這一夜有多辛苦,知道自己的孫子無數次徘徊在鬼門關的門口。
騎軍身後還跟著少量的步卒,每個人都是滿臉疲憊,硬是靠著最後一口氣才撐到了這裏。
常懷奕怒聲喝道:
看著對面一字排開的常家邊騎,並無半分撤退的意思,許直臣獰笑道: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驟然作響,一望無際的黑甲騎軍https://m.hetubook.com.com出現在了天邊盡頭。
士卒盔甲上的翎毛和之前一樣在風中搖曳,上下起伏。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響起,以常靖哲和常懷奕兩人為首的騎軍順著官道徑直湧入城中。
兩千人仰天怒吼:
天色明亮,風和日麗,但膠州城的城頭上明顯帶著一股風聲鶴唳的氣氛。
他們的任務就是釘在此地,擋住隴軍鐵騎,為身後的大軍後撤爭取時間。
很快兩人就出現在了常翰棠的眼前,看著渾身鮮血的常懷奕,老人鼻尖一酸,喃喃道:「辛苦你們兩了~」
常懷奕吐出了一口胸中積攢多時的濁氣,朗聲道:
只是一個簡單的衝鋒,數萬精疲力盡的步卒就四散而逃,不是這些常家邊軍不堪一擊,實在是沒有能力再和騎軍血戰一場。
「殺!」
「殺!」
相比于寧軍,黑翎軍最晚加入戰場,士卒的體力最為充沛,在廝殺之中的戰損也最小。
……
老人的眼前一片恍惚,一旦後撤,大軍就得盡數退出膠東道,將征戰數月奪下來的地盤全部拱手讓給獨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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