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劉邦氣得破口大罵,「乃公只聽說做壞事不願告訴人的,沒聽說過,送錢還瞞著你的!更何況乃公封你長安侯,是抬舉你,別人都在關外,唯獨你在關內。結果你藉助這個身份,庇護商賈,躲避稅賦徭役。你的算盤打得精啊,給你做事,就不用給乃公建長陵了……就憑這一條,乃公滅你九族,都是理所當然!」
「阿姊,我錯了,我糊塗,求阿姊原諒,我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
「阿姊,你怎麼來了?」
「你以為那些人是為了樊噲好?是真想讓他高陞一步,執掌大權?錯了,他們是想把樊噲推到前面,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虧!」
劉盈這邊,他不想被朝臣牽制,也不願意落到外戚手裡,這是劉盈的目標。
見呂后繃著臉不說話,呂嬃跪在地上,砰砰磕頭,「饒命,饒命啊!阿姊,念在親戚情分上面,饒了我吧!」
呂嬃腦筋是不太好,可也感覺到了不對勁兒,「莫非,莫非陛下要殺樊噲?」
「陛下?陛下是要殺他!須知道,那些朝臣不想殺他?」呂后伏身,在呂嬃的耳邊低聲道:「他們還想殺我,殺呂氏呢!」
不管是誰勝誰負,作為整體的皇權,都會遭受重創,從而讓朝臣漁翁得利。
盧綰欲和_圖_書哭無淚,奮鬥了這麼長時間,結果現在一筆抹除……不過好在還保住了性命,等陛下氣消了再說吧!
在這個關口,任何輕舉妄動,都會帶來不可預料的後果。
竇氏苦著臉道:「是太子說的,早晚都要降低爵位的,從列侯開始,也沒什麼不妥的,反正都是自家骨肉,也不會改變什麼。」
呂嬃不服氣道:「阿姊,論起功勞,樊噲是舞陽侯,論起親厚,他是陛下故交好友。郎中令是天子侍從,有什麼不合適的?」
既然如此,朝臣們就除掉呂氏,討好新君,順便把持朝政,成為最後贏家。
呂雉冷哼道:「我問你,樊噲為什麼跑去搶奪郎中令,他配嗎?」
劉邦、呂后、劉盈,這是站在最頂尖兒的三個。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劉盈的這道教令,呂雉或許真的會殺了她和樊噲。
或許她真的不適合朝堂的血雨腥風啊!
這是呂嬃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呂嬃神色難看,又急忙哀求。
「都,都是親朋好友,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夫妻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呵斥了兒媳婦,呂后還不罷休,立刻下令,讓人給她準備馬車。
呂后一聽,簡直無言以對。
接下來會輪到誰?
呂嬃怔了怔,還和圖書是咬牙道:「好,只要阿姊跟我說明白,做鬼我也認了。」
呂后冷笑道:「你們連誰好誰壞都分不清,還敢上躥下跳的。又去找魯侯,讓她出來,你可真是好本事!」
眾人沒有疑惑太久,第二個被抓的就是跟劉邦好的穿一條褲子的盧綰。
呂嬃目瞪口呆,她聽不懂阿姊說什麼,只是覺得惶惶不安,「阿姊,饒命,饒命啊!」
樊噲還在外面,只有呂嬃在家。
呂雉眉頭緊皺,「那誰能看管他?」
盧綰連忙拜謝,「臣領旨。」
沒有辦法,權力這一張桌子不算小,但卻坐不下太多人。
劉邦的玩伴,呂雉的妹婿,太子的姨夫……從哪個角度衡量,他都是獨一無二的。
正在這時候,突然有人從外面跑進來。
「也好,你聽著,不光是樊噲,還有你阿母,也都給我關在上林苑,沒有旨意,不許出來!更不許他們見外人!」
呂雉冷笑道:「你問我了,那我就讓你明白……不過有什麼後果,你可要自己承擔!」
「啊!」
呂氏要想自保,就要積極奪權,最好架空劉盈,唯有如此,才能保住呂氏。
這兩口子被關起來了。
等他趕到,那邊樊市人也押解著樊噲過來。
現在好了,樊噲被關在了上林苑,連呂嬃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不能倖免。
「饒了你?只怕你不知道悔改,還會給我添亂!」
劉邦重重一嘆,「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乃公真想殺了你!罷了,你也去上林苑,和樊噲作伴!」
呂后這才點了點頭,樊伉瞧了瞧母親,無奈道:「您也聽到了,別讓兒子為難。」
呂嬃一聲驚呼,幾乎摔倒。
半晌之後,樊噲才痛罵一聲,「咱們都被他們害了!我就在上林苑等著,他們誰也好不了!」
呂后直接道:「怎麼,你也想跟他們作伴?」
「晚了!」
「皇后,有太子教令。」
不待呂嬃回答,呂雉直接道:「這是把陛下的性命都交到了你的良人手裡,也是交到了我的手裡!你想殺他,直說就是,何必找死!」
呂后直接殺到了舞陽侯府。
「好!」
而劉盈呢,他是肯定不會當傀儡的,到了這一步,他也只有聯絡朝臣,儘快除掉外戚,好總攬朝政。
這個威懾太狠了。
劉盈那裡,也不會答應。
呂后看了一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你來幹什麼?」
「盈這肚子里,就沒什麼好招。」呂后惡狠狠道:「我還沒抱上孫子,就讓他送出去一個……你也捨得?」
劉邦的意思很明白,是要平穩順暢,將權柄轉給劉盈…hetubook.com.com
…他不想呂后一系僭越,也不希望劉盈大開殺戒,這是劉邦的底線。
對於呂後來說,她最好的選擇,就是按兵不動,穩穩噹噹,讓劉盈繼位,成為太后,到時候自然會有她的一份。
呂后切齒咬牙,「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呂家人,就可以肆無忌憚?是不是覺得陛下在乎樊噲,你們就無所顧忌?什麼事都敢摻和,你活得不耐煩了,只管說出來,用不著別人,我現在就送你走!」
劉邦又補充道:「對了,你這個長安侯也別當了,就在上林苑思過吧!」
呂后冷冰冰道:「事到如今,你說什麼還有用?你可知道,為了打發魯侯,太子把一個兒子都給捨出去了,那可是我的孫兒!」
樊噲什麼身份?
呂雉一皺眉,「什麼意思?莫非又要輕輕放過?」
若非如此,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把樊噲推到前面!
「阿姊,我聽不明白,我是真聽不明白,我到底錯在了哪裡,哪怕阿姊要殺我,也要讓我當個明白鬼!」
「哈哈哈哈!」呂后忍不住冷笑,「說你蠢,一點不冤枉你!既然知道郎中令是天子侍從,讓你的良人來當,這是要幹什麼?」
樊伉忙道:「皇后,太子說了,可以暫時革去爵位,讓他在上林苑勞作種田,反思己過。」
樊伉急忙道:和*圖*書「皇后,是這樣的,太子說了,舞陽侯自恃功高,肆意妄為。敗壞朝政,擾亂用人大事。著令流放上林苑,交由羽林郎看管!」
「我,我和市人一起看管他,保證不會讓他閑著的!」
長安上下,無不駭然。
「哼!」呂后怒哼了一聲,「我不管什麼,反正你們要是不讓我早點抱上孫子,我就跟你們沒完!」
呂雉一腔怒火,氣哼哼瞪著她,「我怎麼來了?我來給你收屍,免得你死無葬身之地!」
呂嬃自小就怕呂雉,聽阿姊這麼說,她直接撲倒在地,爬過來,抱住呂雉的腿。
他鏟鏟哆嗦,往下退。
一旦樊噲接了郎中令,佔據這個緊要的位置,劉邦大概率是要除掉樊噲的,為的是防備后黨外戚威脅皇權。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盧綰渾身顫抖,只是不停磕頭,沒一會兒,腦門都磕紅了。
「不敢,不敢!臣這就送他們去上林苑。」
樊伉怔了下。
呂嬃坐上馬車,在樊伉的押解之下,去了上林苑。
跑過來的人居然是樊伉。
呂嬃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
呂后皺著眉頭,半晌之後,才緩緩點頭。
呂嬃終於感到了惶恐,渾身不停顫抖,臉色一變再變,終究成了可怕的慘白。
「陛下,臣也不想,臣也不知道,怎麼有這麼多人跑到我的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