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不停的搖晃著馬皇后已經僵硬的身軀,撕心裂肺的叫喊著,最終終於忍不住哭嚎起來。
朱標聞言依舊愁眉不展。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留朱元璋自己的低聲呢喃。
「胡說!你母后只是累了,她睡一覺明天就會好了!」朱元璋掃了眾人一眼,使勁揮了揮手,「你們都出去!別打擾咱妹子歇息!」
李偉不理這些人,懷著沉重的心情匆匆進了宮。
坤寧宮裡,朱元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已無聲息的馬皇后,心也是跟著馬皇后的手一樣漸漸冰涼下來。
朱元璋治軍嚴厲,他們這些武將經常會受到責罰,也都是馬皇后求情,救下了不少人。
離得近的朱標和安慶也都注意到了馬皇后的異狀,連叫了幾聲母后,馬皇后都毫無聲息,確定母后已去,兩人的聲音剎時從輕聲呼喚變成了痛徹心扉。
李偉點了點頭,這才扶著安慶一起離去。
周圍的宮女太監趕緊惶恐的跪趴在地。
在路過宮門時,見到這群哭泣嚎啕的群臣們,李偉不禁深深皺眉,雖然他也明白這些表面功夫是少不了的,但看到他們那哭得比安慶還要慘的模樣,他就覺得一陣厭惡!
「沒有。」
現在這種情況,讓朱元璋單獨陪馬皇后呆會也好。
片刻后,李偉也來到了這裏,向朱標見禮。
朱標此時也沒心思應付他們,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然而有些人的看法卻不一樣。
「哎,沒想到皇後娘娘這麼好的人,竟m•hetubook.com.com然這麼早便薨逝了,真是老天無眼啊!」
「母后?」
次日凌晨,李偉給安慶蓋好棉被,替她抹掉眼角的淚痕。
李偉緊緊抱著安慶,抬頭看了看朱標,有些擔心的道:「太子殿下,你也要保重身體啊,陛下這幾天恐怕會無心朝政,你必須撐住。」
「是。」王傑恭聲答應。
李偉有些無奈的嘆氣道。
見她毫無動靜,朱元璋顫抖著雙手推了推她:「天亮了,該起來了,你快醒醒啊妹子!」
「我剛才見那小子進宮的時候,一點悲痛的意思都沒有,我看他根本就沒有盡心為娘娘醫治!」
朱標頓住腳步,臉色焦急,卻又無可奈何。
「怎麼樣?」朱標急切的問道。
宮女和趙瑄這些御醫頓時手足無措,安慶依舊啜泣著,朱標淚流滿面的向朱元璋開口道:「父皇,母后她已經去了。」
朱元璋握著馬皇后溫熱的手舉到面前,強行扯動臉頰露出笑容,低聲嘟囔著道:「手還熱著,妹子只是睡著了,妹子你好好睡,咱會陪著你,咱會一直陪著你的……」
而李偉自己也是徹夜未眠,但現在特殊時期,他也顧不上補覺了,一大早就讓小青小紅他們給自己更衣出門了。
「標兒你快回去吧,不要耽誤了朝廷政務,這裡有咱陪著你母后就行,快走吧,你們也走,都走!」
朱標喚來太監輕聲吩咐道。
隨後李偉又道:「殿下,我見朝中文武聚在宮門和-圖-書
外為娘娘悲痛哭嚎,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朝廷政務耽誤不得,我覺得還是讓他們回去辦公吧。」
王傑聞言頓時一滯,不知該如何回話。
坤寧宮,殿門緊閉,朱標有些焦急的等待著,片刻后一個小太監打開殿門,提著食盒從裏面走出來。
等他們離去后,朱標又看了看趴在李偉懷裡抽泣著的安慶,嘆了口氣對李偉道:「你們也回去吧,照顧好安慶。」
「太子殿下,陛下還是誰也不見。」小太監行禮說道。
朱標隨意的擺了擺手讓他免禮,隨即急切的問道:「父皇他不吃不喝,也不見人,這麼下去可不行啊,你有沒有什麼辦法?」
朱標嘆了口氣,輕聲答應。
趙瑄等御醫聞言都是忍不住心中一喜,隨即又強行按下,一臉悲痛的向朱標行禮告退。
眾人退出殿外,朱標止住淚水,對眾御醫道:「你們都回去吧。」
趙瑄等人面面相覷,將目光看向朱標,朱標強忍著悲痛開口:「父皇……」
「是!」小太監領命匆匆離去。
「母后!」
在王傑退下之後,李偉便也起身離開工部,去了皇宮。
「咱妹子只是睡著了,誰再敢亂叫打擾了咱妹子,咱就把他殺了!」
眾御醫紛紛離去,只留朱標李偉和安慶三人站在殿外。
黃彬和鄭遇春等人聞言,也是搖頭嘆息。
宮門外,隨著小太監高聲將朱標的話複述出來,群臣這才止住哭聲,三三兩兩的離去。
眾御醫見此和圖書才輕輕鬆了口氣,李偉也將抽泣不止的安慶扶了起來。
跪地痛苦的群臣中,不少人見到他這樣,都是目露異色。
朱標眼含淚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等著吩咐的御醫等人,不得不強打精神站起身來。
「太子殿下節哀。」
「我沒母后了……」
李善長同樣面帶憂傷,待他們兩個話聲落後,輕嘆道:「我聽說這次也是那個李偉為娘娘診治的,可惜這次他卻沒能再次救下娘娘。」
以湯和馮勝為首的一眾勛貴武將得知消息后都是悲痛不已。
朱標聞言,頓時更加心憂,就要自己進去,小太監連忙攔住:「太子殿下,陛下說了誰也不見!」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照在他有些僵硬的臉頰上,將他從獃滯中喚醒。
「哎,好吧。」
朱元璋抬頭看了一眼陽光,隨即猛的站起身來,探頭到馬皇後面前,輕聲喚道:「妹子,天亮了!」
「啊……」
黃彬哀聲嘆氣的道。
「皇後娘娘……」
在朱標的帶領下,眾人一起退了出去。
「那父皇進食了嗎?」
今夜的京城格外的寒冷,或許是因為前幾天的雪,或許是因為馬皇后的離去。
「放心吧,我懂得。」朱標輕聲道。
李偉輕嘆一聲,勸道:「太子殿下,我們先退下吧。」
「是啊。」鄭遇春也跟著附和。
李偉張口欲言,然而看著他殷切的眼神,卻無法將這個殘酷的事實說出口。
「你快醒醒啊,你可不能丟咱!咱離不開和圖書
你啊!」
馬車上,安慶眼淚汪汪的抬起頭來,看著李偉說道。
「住口!」朱元璋猛然暴喝,目光猙獰的望掃過眾人,朱標和安慶以及眾多御醫等人的哭喊頓時戛然而止。
「哭什麼哭?陛下悲痛不理朝政,你們也不理,這大明天下還要不要了?」李偉訓斥道。
昨夜安慶一直哭泣到很晚,直到凌晨才睡著。
「哎,算了,我一會要進宮去見下太子殿下,你們適可而止,不要耽誤了公務!」
他們剛才哭得雖然沒有文臣那麼誇張,但是他們心裏是真的悲痛。
朱元璋打斷他的話,連連揮手趕人。
在李偉為這些人的虛偽煩躁的時候,王傑匆匆走了進來,見他仍舊坐在衙門裡沒有動靜,頓時心急的道:「大人,您怎麼不去哭啊?」
而文臣這邊,雖然所受的恩惠要比他們這些開國武將少得多,但文臣們表現出的悲痛程度卻更甚於這些武將,早早的就齊聚宮門外泣不成聲,武將們得知此事,也是立即趕了過去。
都督僉事孫恪有些埋怨的道。
眾御醫也是呼啦啦的跪倒開始哭喊,生怕動作慢了不能表達自己的悲痛。
他們這些跟著朱元璋打天下的武將,過去都沒少受到馬皇后的恩惠。朱元璋打天下時,帶著他們四處征戰,而他們的妻兒老小,都是馬皇后帶人照料,他們的衣服鞋子,也經常是由馬皇后帶領著眾多女眷縫製。
殿外的宮女太監們聽到這哭喊聲,都是噤若寒蟬的低著頭,沒人敢進https://m.hetubook.com•com去,更沒人敢勸說。
李偉見此,心中猛的一沉。
朱元璋的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許久后,他陡然回過頭來向李偉問道:「咱妹子這是又睡著了?」
「來人,去宮門外傳旨,就說群臣心意陛下已明了,但朝政更重,命群臣各歸本部,不得延誤公事。」
「放心吧,陛下一路走到今日,不會這麼輕易就倒下的,倒是殿下你,這段時間一定要維持好朝政。」李偉再次開口勸道。
勛貴這邊,黃彬鄭遇春等武將面帶哀傷,與李善長走在一起。
李偉見她這樣也很是難受,只能將她用力抱緊,希望能她一些安慰。
可以說他們對朱元璋的忠心,有一半是因為馬皇后的恩惠。
一直被他按在懷裡的這隻手,此時已經涼得如冰塊一般,任他如何也暖不熱。
早朝連續數日休朝,馬皇后病逝的消息飛速傳開,聽到消息的群臣反應各異。
工部衙門,李偉坐在大堂里眉頭緊蹙,文武群臣哭嚎的聲音他在這裏都能隱隱聽見,但是他更清楚這些人哭嚎的音量跟內心的悲痛根本不成正比,他可以肯定這些人大多數都是裝模作樣,實際上的悲痛根本連他都不如。
聽到李偉這些話,朱標也是輕輕頷首,這些事他也明白,他為了維持朝政他都強忍住了悲傷,這些大臣又如何能比他更悲痛?
他跟藍玉關係很好,多次在藍玉麾下聽命,因此對李偉他是非常敵視的。
李偉嘆道:「再給陛下幾天時間吧,每日按時送膳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