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好的人先領了板子,已經開始在哀嚎了。
不要都以為我只會動嘴!
他的聲音高亢,是極力吼叫的結果,但一百多人吵鬧,其實不是所有人都能聽到,也就前面的稍微好些。
劉瑾在旁提醒,「殿下,李閣老、謝閣老來了,在喊呢。」
……
朱厚照終於等到這一刻了,
「臣在!」
「奴婢在,奴婢在!」劉瑾理了理散亂的頭髮,護在朱厚照身邊,
「太子殿下也不該攔著我等請見陛下!!」
不說為了心中的君臣之義,就是為了給自己搞個政治投機、顯現自己更加忠君那也要跟上痛打一番落水狗!
這樣一來前面有人帶頭,太子又是如此的氣勢,要說一點不害怕也不可能,於是有的跪下,有的沒跪下,但總歸是冷靜了些,雖然還是略有嘈雜,好歹太子講話眾人能聽到了。
「這一切,都是殿下的局。」
這些朝廷重臣,說出去都是上了皇榜的進士,可現在罵人噴口水的有,哀哭嚎叫的有,互相推搡的有……哪裡還有一點文人的樣子?
「你本是本宮的老師,尊師重道,自古之理。自弘治十年以來,你與本宮多次君前爭執,哪一次本宮是與你計較了https://m.hetubook•com.com的?哪一次是有背後報復你的?然而,今日之事當前,你自己說,本宮這廷杖罰得該不該!」
三位閣老一聽臉色大變,「他們瘋了嘛?!」
「閣老!不好了,左順門那邊,衝撞了起來了。」
「快!快!護住殿下!」
「宣錦衣衛過來!」
劉瑾是去的快,來得快,主要是宮裡已經有人聽說這邊有動靜,所以全都在附近待命。
最後這道聖旨才絕,皇帝又收回成命,這叫天下人怎麼看這幫起來鬧事的人?
朱厚照則眯了眯眼睛,我不冒點兒險,以弘治的性格,怎麼打得下手?我不冒點兒險,怎麼讓他們成為討伐的對象?
以往不打,只是沒有足夠的理由罷了!
轉瞬之間,他就帶著人來了,
「是!」
所以他不能回答該,他都說了該了,這幫人就是白白挨打,永世不得翻身。
因為在這種時候,太子就可以主動選擇把你們這些在一起密謀的人調走。
人群里還有人發出這樣的聲音,急得吳寬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的喊:「各位同僚全都不要擠了,這是東宮!是太子殿下啊!!」
「殿下,奴婢以為,這幫人和_圖_書根本就是亂臣賊子,他們擅闖宮門,冒犯殿下,如此大罪,只是廷杖五十都是便宜了他們,應當下獄,斬立決!」
呵呵,
從朱厚照的視角看,其實所有人都進了左順門。
與此同時,
……
『啊、啊、啊』的聲音似乎能傳到十八里之外。
然而太子攻擊的不是職,是『名』,好些人辭官要的就是那個『直臣』的名頭,要的是皇帝那句『先生怎可棄朕而去』的挽留之語。
「奴婢在!」
所以,這一切,都是陽謀。
劉瑾也是這種想法,他真的想不到,這輩子能見到這樣一種場景!
李東陽、謝遷三位閣老開始出現在視線之中,他們一邊小跑,一邊高呼『請殿下寬恕』這樣的話語。
今天?
劉瑾這種沒讀過聖賢書的閹人都急了,他現在心情也激動,「吳寬!太子殿下問你話呢!剛剛那般情勢太子殿下已然身處險境,你不會說出一句太子殿下罰的不該吧?」
朱厚照則專註于那些上去又落下的棍子,「叫得太慘,聲音太雜,他們喊什麼我聽不見。」
隨後朱厚照從椅子上下來,上前就是一腳,踹得就是已經沖得越過了他椅子位置的大臣,「媽的!滾和圖書到後邊兒跪著去!也不想想本宮是誰?哪怕就是本宮犯了錯了,這,難道是你們和大明太子說話的方式嗎?!」
兵器甲胄的聲音相互碰撞,且這聲音越來越近,直到把太子團團圍在裡邊兒。
可要說不該?
這幫人昏了頭,吳寬、馬文升等稍有理智的,也都是老頭兒,沒什麼力氣,只能被裹挾著真的衝進了左順門。
劉瑾聽著這些人嚎叫,心中舒坦了些,還很關切的在朱厚照身邊說:「殿下,剛剛真的是嚇死奴婢了!以後,萬不敢如此以身犯險了!」
「殿下!為何攔著我們面見陛下?!」
嘩嘩嘩,
可如果你出聲,就是今日這樣的結果。
如果你不出聲,好了,今日調吳寬,明日調馬文升,後日調周經……這樣下去,重臣全部離京,還怕什麼?
名正言順的打!
最近的,已經基本衝到他的身前了,是劉瑾擋在前面:「亂臣賊子!亂臣賊子!都給我讓開,今日誰要是衝撞了殿下,你們一個一個都不得好死!」
辭官在現在的政治生態中,其實是一種迫使皇帝答應自己或是洗刷自己污名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飛魚服、綉春刀,天子親軍,皇權特使!
吳寬是不好www.hetubook.com.com說了,他自退官帽,以頭觸地,含淚泣道:「臣一時失態,冒犯殿下,罪該萬死,臣請殿下賜臣一死!」
「你現在跟我說不是有意?晚了!」朱厚照掐著腰,眼神巡視過去,「本宮現在就站在這裏,你們不是激憤嗎?還有誰有不滿的,衝著本宮來!」
太子一個聖旨就給你們按上『不滿皇帝調令』的不忠之名。
這話吳寬萬難回答,主要是這裏一百多號人,五十棍子打下去,不知多少大臣亡命於此,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他,這個罪,他實在擔不起。
「殿下,你沒事吧?」
瘋了,瘋了,現在是什麼話都敢說了。
「本宮看今天誰敢!」朱厚照站在椅子上,直直指著這些人,「本宮姓朱,名厚照!是聖上唯一的兒子!身上是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的血脈!頭上頂得是我大明的儲君之名!本宮現在以太子的名義命令你們,全都給本宮跪下!」
當吳寬、馬文升他們那些人開始聚起來,每日高談闊論的時候,這個局就開始了。
事情鬧到這個程度,內閣里的劉、李、謝三人也都瞧得清楚了。
為什麼說皇帝、太子在君權與臣權的鬥爭中佔據優勢?
「全部抓起來!每和圖書人廷杖五十!吳寬!」
「都讓開!」朱厚照個頭小,給人這一圍,啥都瞧不著了,「本宮不需要你們保護,沒有你們的時候,本宮也是獨自面對他們,這幫亂臣還敢冒犯本宮?借他們十個膽子瞧瞧敢不敢!來人!」
喔,對,還有一招,就是集體辭職。
「劉瑾!」
吳老頭現在已經心如死灰,他嘴唇顫顫巍巍,頭上的白髮也有些亂了,「罪臣在。」
即便三位閣臣事後翻出來看,一時間也很難想象得到,有什麼破解的法子。
但卻被朱厚照一把推開,「別在這裏擋著我!就讓我瞧瞧,是誰敢在此時不跪!馬文升、吳寬、周經,你們跪還不跪?!」
「有你死的時候!」朱厚照再一次對著身後的人揮手,「一個不落,全都按翻了打!從此之後,看看誰還敢!」
他們三個是腦袋清醒的,再氣,不能衝撞太子,所以自然就跪下了。
一時之間,一百多號人趴了一地,因為需要行刑的人太多,人手不夠,導致有部分官員是在排隊等著打。
「劉瑾!」
「殿下!」大司徒馬文升這時候也急了,這樣一來性質就已經完全變了,「剛剛是群臣激憤,失了理智,百十號人相互裹挾所致,並非有意衝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