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山東抓人

「京中的動靜不小,拿了信以後下官已經派人去捉拿那人了。」
「你可以據實而講,本官也要奉旨辦事。詔獄里的人,不指認你,不指認我,怎麼偏偏指認了這童信?他一個參政,又不是名滿天下的大才子,一個和你無關的道士怎麼知道山東布政使衙門裡有個叫童信的參政呢?如此說來,你仍有嫌疑!」
這處地方是濟南一處商賈莊園,園內種了一片青青竹林,夏日間有幾分涼意。
童信連連搖頭,「冤枉啊閣老!下官從未派過什麼人去京師,更不認識什麼道士!」
「你是要替他擔保?」
張璁心思急轉,皇帝想以京中之事為契機,震懾官場,推動清田之事,這個心思他明白。
但真正犯事的人,從京師一開始抓人,就會有人向他稟報。
麻斌經驗豐富,馬上就知道不對,「在燒東西!快去瞧瞧!」
田謹被說得講不出一句話,「可這和張閣老胡亂抓人有什麼關係?」
他的餘光瞥向兩人身後佩刀的惡相知人,心中不由發緊,「不知出了何事?」
「上差饒命!」童信撲通一下跪在地上,「不知,不知下官所犯何罪?田大人,下官,下官什麼事也沒做啊!」
此人正是童信,他皮膚偏白,身段頎長,倒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有學識的才子,只不過此時是狼狽了些,而且神色慌亂,失了幾分沉靜,「下官……下官沒幹什麼,下官在滅火,對,滅火。」
錦衣衛詔獄之中,不少人已經招了,把地方官員如何招攬、蠱惑他,最後再派到京師這個過程說得繪聲繪色、栩栩如生。
「不必多說!麻副使,抓人吧,事實到底如何,讓錦衣衛一查便知!」
人品剛正是一方面,但人微言輕也是很無奈的事,沒辦法,他便在這場混亂之後去找了劉健。
大明還在進步,他現在想活更久點,最好是能看到那一天。
「確有此人,確有此人。不知他所犯何事?」
「有何事?」
劉健卻笑了,「你瞧瞧,剛剛急不可耐,這會兒半字卻不吐露,為何?因為你知道這是聖意,沒什麼可說的。」
「張閣老,京中來信兒了。」
一群人衝到後院,果見一個中年男子在火爐旁撲騰著,而且被這麼一群人嚇了一大跳。
麻斌坐下后將京中近來之事娓娓道來,談及可能與山東有關,他便說道:「聖上的意思,這等官居心叵測、不擇手段的官員留之無用,況且暗中阻撓清田令,這本就是不赦之罪。」
「錦和-圖-書衣衛來的。」
正說話間,麻斌鼻頭微動,嗅到了一絲奇怪的味道,接著又『哧哧』兩下,「著火了?」
田謹不敢怠慢,出內堂迎接而來,「下官見過張閣老,見過麻副使。」
自唐宋以來,土地兼并便是一大頑疾,漢書所言,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這樣的事例比比皆是,無地百姓化為流民,若不加以改正,則天下皆流民。所以天下清田令乃是一項大大的善政,陛下的聖意就是要為萬千百姓尋一個出路,這一點你也非常清楚。」
「京中的信兒?」張璁起身,他卻完全不知呢。
老人家歲數大了,本來在小憩,卻也被他給吵醒。
「中丞,張璁此人行事囂張,根本不將朝廷法度放在眼裡,所作所為全憑好惡,誰要是得罪他,立馬便是一個阻礙國策的罪名,照此下去,山東可就亂了!」
「你心裏清楚,這出自皇上,皇上籌謀多年,欲清查天下田畝,為的是什麼?」
「中丞就任其施為嗎?」
「我、我沒燒東西,我在滅火。」
劉健盯了他一眼,「不要胡說,山東怎麼會亂?」
「你在做什麼?」布政使首先便問了。
「喔。」
童信繼續矢口否認,「張閣老,外人如何知道下官,這下官怎麼和*圖*書會知曉?或許是仇家也說不準呢!」
消息的傳遞速度都是差不多的,甚至麻斌還要慢一些,畢竟抓人、審問再從京師將消息傳過來,這需要一個過程。
劉健滿意的點了點頭。
結果不言自明,也沒甚可說道,田謹氣鼓鼓的卻不講。
張璁肯定道:「你所慮不錯,現在消息走露,咱們動作得快。」
麻斌快步上前,在爐子旁蹲下,裏面的最後一點火苗在晃動中消失不見,剩餘的一些紙張也化為灰燼,只一閃一閃的發出最後的火苗之光。
田謹心頭微震,這可是他的上司,竟然用這種語氣和他講話,「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回去親自盯著清田的進程,不辜負中丞的期望,也為陛下辦好此事。」
「拿人問案,總該有個理由。這一點本官明白。」張璁將袖口中的書信拿出,「這是京里來的,童信,你的人已經將你招了,你還要狡辯嗎?」
「你派到京師的假扮道士。」
「中丞!」
張璁是閣老,不過麻斌畢竟是錦衣衛副使,錦衣衛不從屬於文官序列,又因大受天子信任,所以品級是不如,但地位絕對不低。
「你先坐,莫急。」劉健略微加重語氣。
說著他們也立馬動身,這一路是要去布政使衙門,新任山東布政使姓www.hetubook.com.com田名謹,是劉健手下的尋常官員,沒甚污點,不過這次的事情則是出在他衙門內的參政身上。
田謹也覺得有些突然,他拱手向張璁,「張閣老,還請明示,下官門內這個參政平日里行事低調,並不好與人相爭,卻不知這次所犯何事?」
大事不可糊塗。
但麻斌沒那麼多的顧慮,他的目的是要完成毛語文交辦他的事情,他湊近壓低聲音,「閣老,這信既然能從京中遞來,想必是給皇上看過的。事關清田令,還請閣老三思。」
「……以往,老夫和你一樣,覺得陛下做事過於魯莽大胆,雖然目的是好的,但方式實在驚心動魄,免不了還有可能好心辦壞事。但後來事實證明,陛下是對的。幾次以後,老夫便明白過來了,陛下所做的事,放在當前看可能沒什麼道理,但做成以後要麼是利國利民、要麼就是有其他意想不到的效果。
「哎。」劉健長長的出了口氣,「都說了叫你莫急。你安坐此處,老夫和你說些陳年舊事。如今山東的一切變故,無非天下清田令五字而已,而這天下清田令出自何處?」
「你燒了什麼?」
田謹也出聲,「閣老,童信平日里確實不與道士交往。而且僅憑這不知道哪裡來的道士一面之詞便要將朝廷官員hetubook.com.com捉拿下獄,也實在草率,至少應有確鑿的證據才行啊!」
「下官只是據實而講。」
劉健一生正直,手下的人也同樣剛正不阿,不會因為官小就嚇得話都不敢講。
「下官可不信聖意是叫那個張閣老在山東動手抓了那麼些人!」
麻斌冷笑一聲,「到了我的地方,你會開口的。」
錦衣衛副使到欽差行轅去見了張璁,見面后如是說道。
死亡威脅之下,他當然極力掙扎,「下官不明白張閣老是何意,下官的什麼人?!」
「不抓點人,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做得下去呢?」劉健似喃喃自語,老人家遠望京師的方向,道:「田謹,你尚且年輕,仍有機會,陛下是一代聖主,老夫期盼著你也能做出一番業績,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民生艱難,既然有此機遇,咱們就做點利於百姓的實事吧。」
田謹大急,卻沒有辦法。
麻斌發問:「你這府上是否有個人叫童信的參政?!叫他出來!」
張璁蹙眉閱畢,「竟有膽大如廝的惡人!」
張璁和麻斌對視了一眼,他們是來慢了一步,現在除了這封信,他們確實沒有太硬的證據。
張璁在此還借用了巡撫衙門的兵馬,並著錦衣衛人馬浩浩蕩蕩的殺向布政使衙門。
繼而內堂後院竟升起一縷白煙。
田謹還是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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