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皇上與皇子們

說白了,今後到底立誰為皇太子,朱厚照心中還真沒底。
「十年用功如一日,才有如今百五十萬移民入川之事。盛世滋生人丁,分一分到這天府之國,於四川和其他省份都是有利的。載垨,這兩年為了此事你辛苦了。」
事事處處皆見張璁此人的影子。
除了這兩位以外,賢貴妃所生之子載垚已經十五歲,也已經出落成了一個英氣少年,一年前自請入海軍學院,眼看著也要出來任事了。
皇次子載壦呢,平心靜氣,溫潤如玉,朱厚照老是擔心他壓不住人。
「秘密立儲。」
所以說,臣子們幾次試探不成之後,都覺得皇帝是想把這幾個皇子盡量多留在身邊一段時日。
從用兵葉爾羌,到威服南洋諸小國,
甚至也有過立太子的念頭,但始終決心難下。
張璁言道:「儒家先賢所言,其中必有大道理。」
在正德一朝,載垨、載壦至今為止還只是個郡王爵位,而且還是辛苦辦差兩年掙來的。
不然,張璁也不會像今天這個反應。
抬頭望向這個孩子,他說道:「載壦黑了一點,但多了幾分男子氣概啊。」
從開發東北到建設台灣,從振興棉紡織業,到造船業大興,
「哎。」朱厚照當然知道這一點。秘密立儲制他其實也很猶豫,究其原因就是『樣本不足』,這個自雍正朝才開始實施的儲君制度其實沒用上幾次。
當然,在明朝是不這樣的,永樂年間,一幫文臣就是明確要支www•hetubook•com.com持朱高熾,而不支持漢王朱高煦。
不過正德十八年以後,天子又出『幺蛾子』,
正德二十年的皇帝,已經是三十五歲的壯年人,不僅上嘴唇蓄起了鬍鬚,而且臉型比年輕之時明顯寬了兩分,便是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多了些肉。
朱厚照則是一概不理,等到有人說得急了,他就收拾幾個人,以此立威。
朱厚照難得露出幾分笑意,「張璁,朕這兒子,不錯吧?」
甚至於早在六年前,就有大臣開始給皇帝上奏,要早立太子,以安人心。
從一省一地的天下清田令,到遍及全國各省的天下清田令,
朝廷移民入川也是一項國策了,幾年前已經建立起了一套做法,比如外面的人怎麼集中、入川以後到各地如何安頓。中間的路上還要小心帶領,有時一次就上萬人,不能出什麼亂子。
其實臨近正德十六年的時候,他就考慮過繼承人的問題。
他這麼回答是沒錯的,實際上文臣總是攛掇著皇帝立太子,是有私心在裏面的,一般很聰明的皇帝也很介意。
後來包拯勸他早立太子,仁宗說那我立誰?包拯就反說:我是為了國家著想,才請皇上儘快立太子,皇上反問我,這是懷疑我。我已快七十歲了,並不想通過立太子為自己謀得好處。
「秉用,你說朕的一眾皇子之中,誰最有人君之象?」
正德十九年初,朱厚照給了他一樁大事——督辦西北糧草和圖書押運,因為南疆原葉爾羌汗國境內有部落叛亂,所以天子派馬榮率領四千人馬進剿。
而此時的乾清宮內,除了張璁以外,便還有兩個只二十歲的年輕人了。
他們是同歲,母親也是親生的姐妹,而外祖父正是已升爵為靖海侯的梅可甲。
明朝的這幫文人不識好歹,把自己想要謀取從龍之功包裝成為了國家、為了社稷。
「儲君之位關乎國本,太子名分定,則人心安、名分不定,則人心亂,皇上將此奉為秘辛之事,則滿朝上下人人猜疑,這豈會有利於國?」
張璁微微抬頭,等著皇帝。
二十年以來,天子雖養育不少子女,但是正宮夏皇后並無嫡子,膝下只有兩個女兒。
張璁自然笑著搭話,「皇長子器宇軒昂、練達敏捷,是皇上躬身教導而出,自然甚是傑出。」
與兩個孩子說完話之後,天子讓他們到後宮去看望自己的母親去了,而獨留張璁一人在此。
「秘密立儲是有其弊端,但這事兒總得定。」
為此朱厚照收拾過好幾個人,並且就拿北宋名臣舉例子,往他們最在意的清名上插刀子。
後面的孩子們則相對小一些,順妃如其其格生的皇四子載基才十二歲,正在宮裡帶著一群孩子讀書呢。
因為涉及跨省,所以一直都要朝廷出人,居中指揮調度。
這是個天大的問題,不能太過隨意,帝制之下,皇帝一旦昏庸,那少不了一番動亂。
「陛下不可!」
奸臣二字,也和-圖-書有人用在他的身上。
要說這張璁,自正德十四年王鏊病走,忝為首揆之後,六七年間竟是大獲恩寵。
靠朱厚照近的這個,身材高大,有幾分威武,遠些的呢,面容俊秀,多幾分內斂,他們二人一身貴氣,乃是天下血脈絕頂尊貴之人。
天子就是再英明神武,但百年之後的大位,始終是要傳之於人的了。
成化、萬曆時,也都為儲君之事鬧出過風波。
根本目的就是一個:這事兒我定,不是你們定,你們當好自己官,我給你們選什麼皇帝,你們以後伺候就好了。
此人做事專任,唯奉上意,與此同時也缺了幾分寬和,因而大明的官場中,吃過他苦頭的人不少。
過了內外金水橋,經奉天門向里,繞過奉天殿,乾清宮便映入眼帘了。
天子的眼角有一道細紋,再大的英雄也抵不過歲月啊,他掃過手中的奏本,平靜的說:「你是皇長子,天下的尊貴集於一身,可這兩次辦差你應該明白了吧,在尊貴,這世上也有必須小心應對之事,朝廷的國策都有其道理,不可自恃身份,過於輕忽,否則漢唐宋元的歷史也不是不會重演。」
朱厚照雖然這麼說,但語氣不強,心裡頭也覺得仍是要考慮考慮。
打仗打得就是個糧草,現在看來,皇子坐鎮出不了大亂子,載壦幹得也不錯。
皇子做起來,只要不折騰,略微謙虛、善於學習,也不致犯錯,當然,這也不是容易的,少年人立功心切,指不定就鬧和圖書出什麼亂子,還好,載垨記住了朱厚照的教誨。
「照道理來說,立嫡立長,這是自古的規矩,朕無嫡子,自然是立長子。人人都和朕說破了這規矩,貽害無窮,甚至會招致天下大亂。」
載垨聽後有幾分歡喜,這是治國的道理。
有一個理由,便是這些年來,天子將不少藩王遷移到極遠的地方,譬如南北疆、東北漠河等,現在輪到他要給自己的兒子封地,
這樣一直到今天,仍是名分未定。
從江南丁稅取消、丁稅與地稅合一,到後來設置田長制,
載垨、載壦都已年過十八,朱厚照開始分別外放他們做事,其奏對之間明顯有了歷練、考驗之意,這一下便掀動了朝堂心思。
所以北宋年間,寇準就在皇帝問起這件事時說,立儲君之事,不應與妃子、宦官商討,更不能與近臣商量。
張璁一聽大驚,立馬跪了下來,「嗣君之事,臣不敢妄言,唯陛下所命爾。」
「是,兒臣多謝父皇教誨。這幾次赴四川辦差,兒臣于實地查看更能體會父皇的聖意。我大明疆域萬里、子民百兆,要想將這偌大的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自然是要小心謹慎,不可任意施為。」
這件事不是很難。
朱厚照看奏本是說,皇次子調度有方,雖然做事有些墨守成規的嫌疑,但能安排到位,有序執行,這讓他都有些懷疑自己心中對他『軟』字的評價,想來還要在事情上多加歷練,才能看得清楚。
儒家講,知子莫若父,你hetubook•com•com當爹的覺得誰好,你就立誰,你弄得猶豫不決的幹什麼。
不錯,這兩人分別是皇長子載垨、皇次子載壦。
這孩子有幾分書生君子風,他稟報說:「兒臣哪有什麼氣概,父皇才具英雄氣概呢。」
而他的身邊,當年的王鏊已經不見身影,始終伺候的大臣已經換成了張璁。
「可那些偉大的朝代,也都亡了,朕不是說這個辦法完全不好,不過是不是該有更好的辦法。比如……」
正如張璁所言,皇長子載垨氣魄足、膽識夠,做起事情來呢,雖然偶有虛浮,但畢竟年少,這可以理解。
「有何不可?」
於是這立儲之事,便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唯一讓朱厚照比較擔心的是,載垨似乎只是看起來聰明,屢次奏對之間並無自己獨到的見解,這樣一來就是不太有主見。總的來講,倒也不是不能做皇帝,如果說沒有選擇的話。
其實按照祖制,皇子出閣以後,應當趁早外放就藩,這一點朱厚照同樣不以為意。
皇子們逐漸長大,皇帝呢,也不再青春年盛,東宮之位花落誰家,實際上是朝堂內外最惹人關注的一件大事。
再有,天子對皇子的爵位也有些『吝嗇』,不像前幾朝,到了年歲就開始趙王、漢王的封起來。
說白了,你推薦某某為太子,是不是想改換門庭呢?
那麼好了,那等苦寒之地,你都叫旁人去,不叫自己的兒子去,卻是為何?
「這一切都是父皇安排有序,兒臣不過蕭規曹隨,因而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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