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是提醒,也是警告。
「老二,你要記得,新錢幣是朝廷的臉面,也是百姓、商人日常所需,更加關乎貨幣改革的成敗。其中道理,你這幾日應該請教明白了吧?」
老二自小不像他大哥那麼胡咧咧,心思深,有的事情藏起來,誰都不講的。
以便將來在京師高院之中進行普及,讓更多人明白。讓後人在此基礎上繼續研究,形成更多的成果!對了,你那個女兒……不是挺善於此道的嗎?你回去問問她。」
朱厚照心中有幾分寬慰,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總算沒白疼你,正巧你也封了親王,封賞越大,差使越重。你就是叫了苦,朕也不會聽。」
他確實會問一些相關方面的問題,
如果事必躬親,這個人就算再有才能,也會受限。
「混賬話,父子之間,難道因為你心裏一點兒小秘密,你老爹我就要把你怎麼樣?我也不是事事都告訴你。」朱厚照挑眉說。
張璁的心就像在天地旋轉一樣,「陛下英明,臣代他們謝陛下不殺之恩!」
不外如是。
「我不想知道了。」
「有句俗話,叫知子莫若父,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心思大體不出我這雙眼睛。但你這件事做的,我看不懂。梅家……缺你這份功勞?還是你外公有別的心思,想更進一步?」
朱厚照看他神色大約也能猜到,「官銀走私這件案子,你可超過了期限了,這個結果一定會令朕滿意吧?」
載壦說:「兒臣聽博望侯之言,西洋列國也有自己鑄幣的,兒臣想見一些外國的使臣,博採眾長,這當中若是他們提出什麼交換的條件……請父皇允許兒臣酌情做主。」
載壦猶豫了一下,然後重重的點了頭,「嗯!」
爪哇島和呂宋島不一樣和_圖_書
,前者更加的富饒,朱厚照不想和什麼人共享。這些人過去是黑社會也好,自己招兵買馬也好,反正他們想辦法吧。
現在看來,皇帝是連聖旨都寫好了。
「可是……孩兒也是父皇的臣子,臣子不應該對君主有所保留。」
這傢伙抿了抿嘴唇。
少說,少錯,畢竟這些東西的來源他確實不大好解釋。
景暘眼珠子轉了轉,「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要將之算出來?」
景暘大致信了,但他還是不明白一點,「可是陛下,這些力、算學……還要,把力給算出來,又有什麼益處?」
「回陛下,一共六百七十四萬兩。」
朱厚照面色一動,「不必了。」
「肚子餓了,去找些吃的來。」
因為他想知道現在西方的科學發展到什麼程度。
朱厚照停頓了一下,額……
尤址把這厚厚的一本奏疏拿了過來,他放在手中稍一掂量,「你用的這些人里,有的人雖然德行不高,但應當是有些才能的吧?」
「這就是朝堂上的真相,人人都知道臣子應該對君主怎麼樣,他們都會這麼說,但君主不能全部相信。因為涉及到人自身的時候,一切就都變了。」
「爹,外公他都養老了,沒想再要什麼。」
景暘端詳了數息,最後抬頭,「……恕臣斗膽,陛下是如何得出這些結論的?」
「好,那下去吧。」
「是,孩兒謹記!」
「好了,起來吧。不管怎麼說,白砂糖這是個好東西。其實所謂的為民謀利,便是一點點改進百姓日常生活中的這些小物件兒。這一點,你很好。這個廠子放在戶部的國營資產司,你後面認真辦。正式開始生產出白砂糖以後,你遞個東西進宮,我會去看的。」
而且和*圖*書他們自己去驗證的過程,也是理解和學習的過程。
「等到事成的時候再謝恩吧。」朱厚照低下頭去,那意思就是張璁可以走了。
而且把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載壦不知道天子怎會知道此事。
實際上書朱厚照想盡量少說,
他帶人去了偏方,偌大的房間里擺放的都是地圖、書籍等各種資料。
其實就是朱厚照把那一堆公式和景暘灌輸了一下,
朱厚照則拍了拍載壦的肩膀,「老二,來。」
皇帝『脾氣』來得莫名其妙,一頓罵把他給轟走了。
朱厚照開始給他加量了,
朱厚照看他一愣一愣的,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或許是他『拔苗助長』得火候不對?
朱厚照略微有些嘆息,開海、認識世界、辦廠子、推動產業發展等等這些事情他都有辦法,唯獨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朱厚照沒有立即回他,而是低頭摸了摸鼻子,接著眼神一偏,「尤址。」
這其中的區別在於用人、分權。
「嗯。」朱厚照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後像是白砂糖這種功勞,你直接與朕講。是你的功勞,就該是你的。難道在你的眼裡,你老爹是賞罰不分的昏聵皇帝?」
「好。」朱厚照也很乾脆,「我等著你想說的時候告訴我。」
「謝父皇。」
張璁轉過身來,沒敢去看御案后的那道身影,「微臣,明白。」
「正是。」
「奴婢在。」
「未能限期完成,此臣之責也,請陛下降罪。」
「這是小事,你一向知道分寸,自己去做就是。」
「明白就快去弄。至於地圓說的那個事兒,你自可和人去辯論,若是一個人連自己認為得正確,都不敢說出口,那叫什麼頂天立地的大男人?」
老二不是為了自己,必然和-圖-書是為了他那個大哥。
「朕不要聽什麼儘力所為,朕要你做到這些要求,便捷、耐用、美觀、防偽,還要承載著我漢人的文化,甚至會成為一個時代的符號,這個差使,關乎著我大明的國運,所以不是儘力所為,是一定要萬無一失!」
朱厚照掐著腰,深深的喘了幾口氣,「尤址,把聖旨拿給他。」
這些話景暘理解起來有些深奧,不過他也能摸著一些門路,「陛下的話,微臣要回去細細琢磨。」
朱厚照把東西放下,手掌拍在上面,「你要用人,肯定是不能把他們都殺了,怎麼樣也要讓你閣老的威信不墮。這東西,朕不看了,給你20個人的名額,饒了他們死罪。把他們送到爪哇去,就當做是代替你受這茬苦。走私的臟銀一共追回來多少?」
載壦當即給他跪了下來,「爹,孩兒不孝。不過孩兒這樣做絕不是為了自己,今天、今天孩兒便把它說出來。」
張璁心一沉,
「父皇哪裡的話,能得父皇信任,兒臣只覺受寵若驚,絕不會叫苦叫累。而且,為父皇分憂……固所願爾,不敢請也。」
載壦縮著腦袋,帶著幾分可愛,迅速的踱了進來。
也只能先這樣了。
「皇上請問。」
一個人,一樣事處理的好,不代表兩樣事,三樣事都處理的好。
景暘被劈頭蓋臉一頓罵得有些懵,只能點頭稱是。
但建造過程中會發現,他們的經驗也不一定完全準確,畢竟人有失足,馬有失蹄。這種憑藉感覺、經驗的東西雖不能說錯,但卻不準確,朕若是去問,這麼粗的房梁到底幾根能承受住,沒人能夠回答朕。」
「多謝父皇厚愛!」
「你到底明白了沒有?」
朱厚照往裡走了幾步,從一個盒子里捏了一撮www.hetubook.com.com細細密密的白色顆粒出來,說:「這白糖是你獻給靖海侯的?」
「這還像個樣子。說說你有什麼要求和困難。」
「兒臣參見父皇。」
說著他便要退了出去。
朱厚照『嘖』了一聲,「你琢磨話有什麼用?你要琢磨朕給你的這些東西!還有,組建個算學家和格物學家的團隊,朕寫的這些東西不一定都對,仔細驗證、補充,然後形成成果。
「那你怎麼想?這樣的功勞,自己不要?要繞一圈到靖海侯那裡?」
「對。人的感覺是會騙人的,不止是騙他人,有時連自己也騙了。可是數字不會,比如說,三個橘子就是三個,不會是四個,也不會是兩個,說起來有些傻,但事實就是如此。若是能把力算清楚、算得對,那麼房子建多高,承受多大的力可以用數字保障,甚至將來造船,也可以把浮力算清楚。以一物及萬物,這個工作若是能有進展,必是受益良多。」
皇帝是怕這些人拿了銀子在海外自立為王。
「明白了。」
他不想聽到自己的兒子們在他的面前相互說壞話。
「前些年,京師規劃司一直在研究一個問題,便是這高層的建築要怎麼建。以往,是查古籍、或者憑藉老師傅的經驗。
後面又說要景暘去驗證,這樣就把這個謊扯得更圓一些。
他們說的皇帝召見景暘面授機宜,
所以這倒算個理由。
「真的……可以嗎?」
「難言之隱?」
載壦提了提氣,「父皇重託,兒臣斷無推脫之理,唯有實心辦事,若是不成,兒臣任憑處置!」
「都是建廠,你便再兼個白砂糖長的差使吧?當然,若是你覺得分身乏術,朕也可以再托旁人。」
「等等。」
朱厚照只瞄了他一眼就猛一甩手,大喊道:「hetubook.com.com跪到裏面來!」
既然已經說出來了,那順勢承認就好。
載壦也聽到了部分傳言,所以倒沒太多意外。
模樣帶著些為難,「爹,這件事……是當兒子的多心,把簡單的事做複雜了。」
皇帝要和二殿下說悄悄話,不要任何人知道。
他用拇指颳了刮腦門,「伯時(景暘字)啊,朕想問你個問題。」
「德行不夠,便是有些才能,也上不得檯面。」
不然這幫犯了重罪、但有些有能力的人,殺了可惜,用又沒地方用,而且還得考慮不能讓張璁成為『跛腳首輔』,想來想去就是這個法子了。
「朕留五百萬,零頭給他們,讓他們自己買船、招人。拿下爪哇,朕給他們複名。」
載壦略微有些不好意思,「爹……兒子絕沒這麼想。」
不過這傢伙轉身之後仍聽到裏面傳出聲音,「張閣老,這活下來的20個人,必定都是你的得力手下。爪哇島遠在千里之外,你可得幫忙照顧好他們的家人。」
到了第二日,他在超常批閱奏疏之時,張璁忽然單獨來了,而且帶著很厚的一個奏疏。
朱厚照只能糊弄他,「這些日子,朕不是召見了西洋諸國的使臣么?過程中,與他們進行了相關方面的探討,之後自己做了思索得出了這些。不過,卻也不能確定是不是對的,你呢,應該想辦法去建立一個團隊,去驗證這些設想。」
可惜連累跪在外面的載壦也平白遭了嫌棄。
尤址也是玲瓏心思,遵了旨意以後走出門,還把外面候著的那些下人都給叫走了。
「是,兒臣已與朝中重臣,仔細探討過了。父皇放心,兒子一定儘力所為。」
載壦則十分詫異,「那……」
然後因為放手一些事,就會與自己的預期有差異,然後犯錯、痛苦,再體會、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