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大晉朝堂提前進入了新老更替的過程。
趙寧：「……」
「這太像了，我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
趙寧認真地琢磨。
「這個世界突然出現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很可能是天門已經被打通。換言之，在長城南北之外，你們從未正視過的遠方化外蠻夷之地，有人成就了天人境，而且不止一個！
沒錯，莫邪仙子這番話把趙寧說得一個頭兩個大，只差沒有神魂顛倒當場暈過去。
如今這天下，能值得趙寧注意的，只有魏氏、楊氏與孛兒熾君一族，並且還得是大事。
那就是個大點的藩鎮罷了。
什麼判六軍諸衛事，什麼尚書令，趙寧一律推辭不受。
同光七年，夏。
這回的這點事，還是劉氏水師跟海盜之間的爭鬥……海盜能有多大本事，能成什麼氣候？這遠沒到需要趙寧關注的層次。
「怎麼著？」趙寧問。
跟莫邪仙子從實驗室出來，趙寧叫上了幹將，準備帶著兩人一起聚個餐，順便向他倆請教一些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的情況。
她是奉黃遠岱之名來的。
「什麼問題？」
「而各種招式體現出來的莫測異象，則涉及到相當複雜的數學建模，這就跟火球術一樣。眼下此界修行者在使用真氣的時候，注重的是經驗與直覺，實話說，我認為這處在非常原始、初級的階段。
趙北望火冒三丈，氣得摔了心愛的茶壺。
「我在此界的研究，就是希望從微觀上摸透真氣的存在狀態，掌握它的物理與化學性質，再用數學解構與建模的方式，來分析修行者提煉真氣的方法，與各種功法招式的形成原理，進而推動此界真氣符文科技文明的發展……」
魏無羡說得沒錯，趙寧的修為氣機已經愈發壓制不住，隨時都可能成就天人境，所以他要儘可能多一些對異界的了解，免得打通了天門——姑且叫它天門——跟異世界碰上頭了，卻兩眼一抹黑。
這名字出自莫邪仙子之手，建築面積比之太學院有過之而無不及，裏面的先生有百十個，學生已是多達近千，俱都是才幹非凡之輩，按莫邪的話說，此乃當之無愧的大晉第一學府。
「他們捷足先https://m.hetubook.com.com登，跟天外文明有了往來，並且靠著這種往來，完成了自身文明劃時代的跨越性進步！
於是三人繼續喝酒吃飯。
現在戰爭結束，趙北望已是累得半死不活，整個人瘦了一大圈，有未老先衰的跡象，所以他有了一個想法。
可惜的是，趙北望的算盤打得再好，終究是事不遂人願，他這個皇帝想退休，卻不料碰到了一個比他更想遠離朝政的太子。
讓趙寧軍政大權集於一身，趙北望之心一下子路人皆知。
馮牛兒早已是元神境修行者，擁有官職還在李青猴朝思暮想的校尉之上，是正兒八經的將領，人見了都得叫一聲將軍。
做了幾年皇帝，趙北望早沒了新鮮勁兒，加之自身性情不適於整日埋首案牘，也不善於在群臣各有道理但鬧哄哄的爭論中找出最合適的意見，近來是愈發不喜做在龍椅上。
「這其中，兩艘還是裝備床弩的主力戰船！
大戰之後，趙北望封賞功臣，這第一個目標便是趙寧。
今日，趙寧就晃蕩到了研究院，觀摩莫邪仙子的最新研究成果。
他完全不以為然。
這也是趙寧的建議。
這樣一來，趙寧不僅統帥天下兵馬，還做了宿衛燕平的天子六軍的頭領，尚書令則統領六部權在宰相之上，主持天下政事。
每回趙寧稍帶一些各地特產、美酒美食之類的東西，回來送給已經是參知政事，忙得腳不沾地的陳安之，都會引得後者一陣怨忿。
她接著道：
那是最好的日子。
她說得很投入，趙寧聽得也很投入。
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末了，見趙寧一臉孩童般的懵懂，莫邪仙子識情知趣地止住了話頭，這對趙寧而言是一種解脫，他一個不曾接受過系統性理科知識訓練的本地人，聽莫邪仙子滿嘴跑火車完全是在受罪。
幹將滿臉遺憾：「可惜的是，這些問題暫時沒有答案。當時情況緊急，那位劉氏高手親自出擊，把對方的船轟成了碎片，沒能拉回來好生看看，那些海盜也全都粉身碎骨。」
「正因如此，此界修行者修鍊到高境界才那麼難。」
幹將點點頭，喝了一杯酒，不再關注和圖書這個問題，他本身也對此並不多麼感興趣，就是純粹好奇而已。
早年跟他們一起逃難的那群百姓，而今都生活得很好，有人務農有人入伍有人讀書——傳言馮牛兒的妹妹是個才女，趙寧見過幾回，親口承認了對方的才女之名，不過僅限於做女紅方面。
趙寧表達了自己的感受，「這些事兒你還是跟大姐說去，她對這些東西接受快，我這些年凈忙革新戰爭了，沒有像她那樣完整的掌握你們的知識。只要大姐覺得好，你要多少錢糧我都會勸說父親。」
雖說天外有萬千世界，能接觸到幹將莫邪原本所在的世界的可能性只有億萬分之一，但對異界多些了解總是沒錯，觸類旁通嘛。
自從成就王極境後期，趙七月的心境修為進展迅速，眼下境界穩固，距離圓滿都已不那麼遙遠，整個人無論氣度還是風儀，都愈發渾然天成沒有破綻。
趙寧微微頷首。
提前退休。
「這也包括真氣。
不僅如此，趙寧甚至把自己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印綬都交了出來。
怨忿歸怨忿，美酒美食卻不會被拒絕，陳安之在埋頭吃喝的時候嘴裏也閑不住，嘮嘮叨叨數落趙寧的遊手好閒，話里話外訴說自己每日公事如山的辛苦，像個滿心家長里短的娘們兒。
莫邪豎起大拇指，一臉欣賞：「上道！」
「結果雙方起了衝突之後，不過一個照面的功夫，對方就轟沉了劉氏水師八艘戰船！
劉牧之、劉新誠父親佔據的地盤不大，勢力中又沒有王極境後期高手，且之前就被楊氏教訓過，他們能在吳國的壓迫下存在幾年都難說，有什麼好在意的？
……
「各種所謂的功法雖然各有不同，但本質都是追尋對真氣純度的提煉，讓吸納入體的真氣純度提升，功法品質越高，真氣純度越強，威力就越大……
一群海盜跟劉氏父子的水師在海中交了手，雙方各自沉了幾條戰船，死傷攏共不過數百人。
「寧小子，全新的聲音已經出現，全新的挑戰緊隨其後，這意味著一個全新時代已經到來——你，可做好了迎接歷史潮流的準備？」
這是老成持重之言，趙寧表示贊同。
最後實在沒辦法和*圖*書，咱們可憐的大晉開國皇帝只得重用群臣，藉著戰後封賞功臣機會，提拔有功之士，篩選才幹卓著之人，一方面讓趙遜、趙平這些傑出的趙氏子弟擔任要職，一方面提前給陳安之、徐林這些後輩肩上加擔子。
說是這麼說，趙北望拿趙寧也沒什麼辦法，轉而把目光盯在了趙七月身上。永寧公主德才兼備、功勛卓著、威望不凡，完全可以替他分憂。
趙寧感覺匪夷所思。
他察覺到了事情的詭異。
飯吃到一半，扈紅練找到趙寧。
老一輩重臣畢竟老了，觀念認知太過頑固，很難再有大的改變，更不可能從頭再來重塑三觀，故而就算秉性正值也不太適應新的歷史潮流，年青（壯年）一輩才是革新的中流砥柱。
「又或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從世外高人到天外來客，這個轉變過程只用了不到十年。
「用你們的話來說，不明覺厲。」
這個問題趙寧早已想過，現在有了基本猜測，「或許不是因為人間王業的大勢氣機沖盪，又或許成就天人境不一定得疏離人間，再或者，我在這個境界停留的時間太長，王極境的氣機已經容不下我。
「怎麼現在反而因為人世間的王業氣機沖盪，而導致屏障破碎，隨時都可能踏入天人境了呢？」坐在酒桌前，幹將滿頭霧水的問。
「我現在擔心的問題是，如果元木真說的不都是鬼話，那麼我成就天人境打通異界之門后，異界存在很可能降臨此界，最不濟也是雙方互有往來，對此界蒼生與大晉革新大業，這到底是福是禍？」
「我一直相信，三千世界雖然無奇不有，但大道規律貫徹如一，科學與魔法在根本上沒有區別，都是對世界之力的法則運算與建模使用，一顆導彈需要數學建模，一發火球術同樣如此。
趙寧眉目莊重。
就差沒請趙北望換太子了。
前者意氣風發，後者一臉迷茫。
莫邪瞅了他一眼：「你可惜什麼？對方有這種戰船，必然不是等閑存在，吃了虧沒道理不吭聲，這一戰已經過去好些時日，說不定今天他們就派了艦隊來複仇了——如果他們有艦隊的話。」
「按照元木真的說法，你還沒有認可天hｅtｕboｏk•ｃｏｍ.ｃｏｍ人境的道理，不曾融合其中的氣機，對人世間的執念又太重，距離天人合一的境界頗遠，理應是成就不了天人境的。
要不是有王柔花在旁幫襯，在趙寧、趙七月都出去主持戰事，舉國保障戰爭事情格外紛繁複雜的那段時間，趙北望早就被弄瘋了。
幹將正色看向趙寧，「我覺得奇怪，就請黃先生讓嶺南的一品樓詳細查探了這件事，知道了那一戰的經過，你猜怎麼著？」
莫邪輕笑一聲：「比起這個，我覺得你有一個更加現實的問題需要面對。」
偶爾，趙寧也會去馮牛兒這樣的普通戰士家裡串門。
處理完戰後事宜，趙寧輕鬆不少，加之有意疏遠朝堂事務，近來愈發清閑，每日除了砥礪修為便是市井逛盪，在遊山玩水放鬆身心的同時，時常身著布衣跟市井百姓混在一處。
莫邪先是對幹將說了一句不著頭腦的話，繼而對趙寧擺了擺手，「現在說這些還為時過早，至少我們得先見過那些『海盜』真有一支成規模的先進艦隊。」
趙寧已有所悟。
比如「真氣符文科技研究院」，就是趙寧親自督導建設起來的。
「上回我跟黃先生喝酒，說起過這事，一品樓呈上來的線報中提過一句，說是那群海盜的戰船不同於我們所見的戰船，那不是非凡木材所制，而是鐫刻符文陣列的某種金屬。」
「嶺南之事你聽說了吧？」
他不解地問：「什麼戰船會如此強勁？金屬構造……難道是鋼鐵？世上竟有這種戰船？那些海盜什麼來頭？」
永寧公主一身大起大落、歷經沉浮，對權力早就看淡，沒興趣把自己圈在籠子里，縱然呆在燕平，那也是修鍊打坐、讀書誦詩。
因是之故，趙北望在趙寧原本的天下兵馬大元帥官職外，加上了「判六軍諸衛事」的職責，還給趙寧封了個尚書令。
當初坐上龍椅完全是形勢使然，趙北望自個兒沒有選擇，換言之就是給逼的，要說按照內心意願，趙北望更喜歡做個駐守邊關的將領。
趙北望剛有這個想法，還沒來得及寫詔書呢，趙七月便腳底抹油提前開溜，離開燕平去遊山玩水去了，還美其名曰是去遊歷天下，為陛下體察州縣政況人https://m.hetubook.com.com情。
莫邪領著趙寧參觀她的實驗室，一路上侃侃而談。
魏無羡還想著在趙寧與楊大將軍成就天人境后，他好在人世間大展拳腳建功立業，趙寧覺得這鳥廝完全是異想天開，對方起碼得對付得了趙七月再說別的。
趙七月時而跟趙寧結伴出遊，旬日間縱橫數千里，或者觀海上日出，或者采山林野果，或者泛舟于江河之上，或者垂釣于洞庭之畔。
時至今日，在趙寧、趙北望等人面前，幹將和莫邪已是完全以天外來客的身份活著。
每日操練操練驍勇，培養培養年輕人，沒事的時候大家坐下來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彈劍作歌，長戟為舞，喝醉了便就地躺在一起，不分上下不分彼此其樂融融。
「若不是當時劉氏水師中碰巧有王極境高手坐鎮，親自出手轟碎了那兩艘海盜戰船，其結果就會是對方全身而退——對方的航行速度遠勝於劉氏水師戰船，差距大到不在一個層次！」
幹將肅然道：「那群所謂海盜的戰船，攏共不過兩艘，排水量並不大，遇到的卻是成建制的正在海上訓練的劉氏水師，那可是一百多艘戰船！
若說這段時間趙寧沒有主持任何要緊事，那也不盡其然。
莫邪將事情簡要跟趙寧說了說，然後嘆息一聲：「天下很大，你的目光卻局限於天元、秦國、吳國這三者身上，眼界到底還是沒有打開啊！」
這點小事入不了趙寧的法眼，以前是，現在更是。
趙寧目光沉了下來。
「沒有。」
嶺南有變！
幹將摸著下巴：「不好說，不好說。
莫邪看向趙寧：「現在你知道你面對的問題是什麼了？」
幹將下面的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是福是禍都擋不住。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既然世界廣闊宇宙無垠，那麼此界文明要想有長遠的生存發展，就必須跳出一隅之地的束縛，在星辰大海中揚帆奮戰。」
趙北望被趙寧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成天向王柔花抱怨趙寧是個不孝子，一點都不知體諒他這個做老子的辛苦，實在是皮緊了欠收拾。
「真氣是這個世界上的基本能量之一，劍光也好刀氣也罷，都是真氣通過增強轉換后的高效率利用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