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之前,也許顧一燭還能夠催眠自己,但如果趙夜袂接下來告訴她,他的決定沒有任何場外因素,只是單純覺得不想談了,那麼她就再無希望了。
【你獲得了傳承·秘法師的相關信息】
「當然,忘了我的書店的規矩嗎?」店長微笑著說道:「試閱自由,如果要帶走的話才要經過我的允許。」
「書就是我的生命。」店長凝視著趙夜袂,似有深意地說道:「就像我喜歡你寫的那些故事一樣,我也很期待你接下來將要譜寫的故事。」
趙夜袂原本可以隨便再找個借口敷衍過去的,就像上次他用扯淡的俄狄浦斯情結敷衍過去那樣,但現在,趙夜袂意識到自己的回答也許對眼前的女孩至關重要。
【你收到了來自未知存在的傳承饋贈】
趙夜袂繼續往後翻,便看到了關於《息壤》的所有信息。
最終,她站起了身,猶豫著說道:「那,我走了?」
顧一燭正好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而喝了口茶,此時聽到趙夜袂的回答差點噴了出來。
趙夜袂的目光自書架上掃視了一遍,最後看向了店長,說道:「我可以看看書的內容嗎?」
趙夜袂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說道:「這是老頭的人生哲理?聽你這熟悉程度,至少得跑了三個老婆才能悟出這種道理吧?」
「好,你先走吧,我等下還要找店長結一下稿費。」趙夜袂也站了起來,自然而然地說道:「我送送你?」
「我家,準確的說,我家所在的那棟樓。」趙夜袂平靜地說道:「你有告訴他們關於襲擊我的怪異象我的鄰居這件事情嗎?如果有的話,讓他們直接以這個理由上門調查就是了,那裡經不起查,只要一查必定出事。」
「第一次約會的場所難道不是選一個我熟悉你也熟悉的地方嗎?」趙夜袂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有什麼不對的:「難不成你還指望我第一次約你出去玩就去愛情旅館?雖然我是不和*圖*書介意,不過你會同意嗎?」
「當這些碎片累積到一定程度后,類型相同但角度相反的碎片便會碰撞出火花,智慧之火會灼燒你的靈魂,讓你自出生以來經歷過的一切化作資糧,得以升華,最終成為璀璨的光焰。」
從天上掉下來的饋贈,一般人也許會半信半疑地選擇確認試試看,但趙夜袂一眼就看出店長這糟老頭子在打什麼主意。
「你家?」顧一燭微微沉默了一下,然後才猶豫著問道:「……沒問題嗎?」
直到趙夜袂拿了本名字是《息壤》的書,打開后才看到了內容。
趙夜袂走到了書架前,先是拿了本標記著【空缺】的書下來,打開一看,裏面大概有著上百頁書頁,但全都是一片空白,就像白紙不要錢一樣,沒有記載任何內容。
顧一燭所問的不是這條消息的可信度,而是趙夜袂是否會因為這件事而被牽連。
《全視者之眼(空缺)》
顧一燭看著趙夜袂又開始顧左右言其他的經典話術,冷笑了一聲后說道:「行,我說不過你,那就談正事吧。」
「——它在哪兒?」
「你居然想的起來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顧一燭雖然這麼說著,但趙夜袂從她的表情上可看不出來一點高興的樣子:「也是,誰會想著把書店定做第一次約會的場所呢?想不起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城市是一座巨大的墳墓,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腳下埋藏著什麼。」店長一看就是老謎語人了:「同樣,有誰規定一位老人不能在城市的一角開一家書店呢?」
擔心接下來從趙夜袂口中說出的答案。
「不必了。」趙夜袂抱著書,離開了這間書房,一直走到書店門口,才回頭看向店長,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開一間書店?」
「這麼一說,也不是不行……」趙夜袂微微沉吟了片刻后說道:「但我還是要求用遊戲幣支付稿費,你就算給我再多的炎國幣也www•hetubook•com•com沒意義。」
店長見趙夜袂許久未動,便向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說道:「放心吧,我還沒有自取滅亡的想法,或者,你看我很像犧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勇者嗎?」
這裏看起來跟書店的公共區域也沒什麼不同,依舊是滿滿當當的書架,書架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唯一不同的便是這些書的名字。
店長居然會這麼慷慨地抹掉零頭,這倒是讓趙夜袂挺意外的。
那是一本墨色封面飾以燦金的書籍,趙夜袂打開后只看了一眼,便確認這就是他想要的書。
於是,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實話實說道:「有。」
店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趙夜袂的身邊,微笑著看著他說道:「鬧彆扭啦?年輕人會因為一些小事吵架是挺正常的事情,不過如果不及時補救的話,也許會後悔一輩子哦。」
趙夜袂微微屏息,對上了顧一燭的視線,女孩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趙夜袂很熟悉顧一燭的這種動作,每當她做出這種動作的時候,一般都代表著她此刻內心正感到不安。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老頭到底身家有多少,但僅僅只是南城市中心的兩棟樓價值都能比得上趙夜袂的稿費換算成炎國幣的數額了。
被趙夜袂識破了意圖,店長也不惱,微微一笑便將這件事情揭了過去:「這不是給你講點老頭的人生經驗嘛,年輕人多看書總是沒錯的,整天打打殺殺成何體統。」
趙夜袂靜靜目送著她上了車,等到跑車緩緩駛離小巷后,才收回了視線。
見趙夜袂挑起了眉頭,店長想了想后說道:「不然,你挑件東西帶走,就當作抵債了?」
《南無加特林菩薩(空缺)》
店長的嘴角一點點上翹,最終化作了弧度誇張的大笑:「又有誰能拒絕這個故事呢!」
「沒問題,我處理好了,大不了被重點關注一會兒,無所謂的事情。」趙夜袂聳了聳肩后
和圖書說道:「相比起來,你還是盡量讓機靈點的人過來,不要等下異常沒發現,人在門口就給死了,那我可就百口莫辯了。」
這是奈爾斯亞特自帶的修正力,如果不是正好有與祂同位格的存在發現了這棟樓的異常的話,奈爾斯亞特還能一直這麼優哉游哉地等著蘇醒的那一天。
扉頁是一段出自《山海經》的描述:「紅水滔天,鯀竊帝之息壤以堙紅水,不侍帝命,帝令祝融殺鯀于魚淵。女鯀腹生禹,帝乃命禹率布土以定九州。」
「當然,我知道,這很危險,也許整個世界都將因此而改變,你將以死亡執筆,以白骨作筆,鮮血為卷,譜寫出毀滅世界的樂章。」
「你當初向我提出分手,跟這棟樓有沒有關係?」
「不再看看嗎?」店長站在書房外,微笑著問道。
《蒼藍之眼(空缺)》
黑市上的確有著兌換業務,但一直都是供不應求,凡俗的錢財對於玩家而言又有什麼用?當錢到達一定的數量的時候,就只是一個數字罷了,也只有具備財富等神職的玩家才會專門通過資本操作來凝聚神力。
「我再想想?再想想也想不出什麼……」說到這裏時,趙夜袂微微一愣,然後試探著說道:「唔,也許是因為這裡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
挑件東西?
「好了好了,別念了別念了。」店長頗為頭疼地說道:「別跟一個老頭子講這些複雜的數學問題,這樣吧,那些炎國幣就當是潤筆費如何?至於六十九萬零七千三百二十八字……四捨五入,取七十萬如何?」
【正在解析中……】
「好的,我會通知出外勤的同志小心點的。」顧一燭說完這句話后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想跟趙夜袂說些什麼,但卻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話題了。
「有的時候,你覺得是對她好,但她可不一定也這麼覺得。也許,她寧願與你一起經歷風雨,也不願你將她推下船,一個人衝進驚濤駭浪之中。」和*圖*書
「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趙夜袂平靜地問道。
這個事實讓他明白了這間書房裡擺著的書究竟都是些什麼了。
趙夜袂沉吟了一瞬,最後還是邁開腳步,跟著店長進了布簾之後的世界。
「遊戲幣么?」店長露出了為難的表情,說道:「雖然我曾經也是有這種東西的,但現在確實是一點遊戲幣都拿不出來……」
「但……」
……
萌新玩家拿不出多少富餘的遊戲幣,資深玩家只需要偶爾丟出一小筆遊戲幣就足以換到奢侈一輩子的錢財,於是久而久之,市面上遊戲幣兌換現實貨幣的業務便難以開展了起來,就算有遊戲幣出現在了市場上也會被各大組織直接買下。
「……不用了。」顧一燭輕嘆了口氣,終於鼓起了勇氣,向趙夜袂問道:「我只想問你一件事情。」
想要跟國家和各個跨國集團比財力,那確實是想得有點多了。
「嚯,你想拿這玩意來抵債?」趙夜袂嘖了一聲后說道:「少來嗷老頭,把你這破爛玩意兒收回去,我不需要,別想強買強賣。」
趙夜袂則是靜靜看著店長,沒有動彈。
當然,奈爾斯亞特就算還在沉睡也沒有這麼不堪,如果有人真的對這棟樓有了想法,那麼他們要麼在調查的時候由於種種意外什麼也沒發現,要麼就在發現異常還沒來得及傳播的時候就死於非命。
「應該差不多吧,好久都逛不了市場了,但市場波動應該也不會太大吧?」店長不確定地說道:「總之,你來後面看看再說吧,不夠的話大不了多拿一件就是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如果夢境之門真的在趙夜袂家裡的話,而趙夜袂又在那裡生活了整整三年,那命策局很難不懷疑趙夜袂的成分。
【是否接受?】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趙夜袂回憶了一下這棟樓里住著的妖魔鬼怪們,要是運氣不好外加頭鐵不懂得讀空氣的,剛踏進來就給死了也不奇怪。
當然,他們不可能將奈爾斯亞特的沉睡
和圖書與趙夜袂聯繫在一起,更不可能將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亂局歸因到趙夜袂身上,但覺得趙夜袂可能被奈爾斯亞特所操控,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他輕呼了口氣,將《息壤》放回了書架上,看向了眼前浩如煙海的書籍,微閉上雙眼,順著本能的呼應走到了一本書前,將其取下。
趙夜袂思考了一下后說道:「如果是能夠和二十一萬遊戲幣等值的東西的話,我沒有意見。」
「誒,此言差矣。」店長對於趙夜袂的惡言惡語毫不在意,輕笑了一聲后說道:「有些事情未必要親身經歷才能有所收穫,難道一定要親手挑起戰爭后才能知道戰爭的殘酷么?人類從歷史中學到的唯一教訓,就是人類沒有從歷史中吸取到任何教訓。但書不一樣,一本好書能夠讓人明悟許多道理,當你翻閱一本書的時候,實際上就是在翻閱一位作者的人生碎片。」
「嗯,說得好,那你打算什麼時候還我稿費?」趙夜袂看向了店長,平靜地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八年前至今,我一共賣給你六十九萬零七千三百二十八字的小說,而你當初給予我的報酬僅僅只是炎國幣,合計一百三十六萬,目前黑市上遊戲幣與炎國幣的匯率大概是1比6557.3,考慮到通貨膨脹的問題,我可以將這一百三十六萬炎國幣當做……」
【解析完畢】
大概明白了些什麼,趙夜袂再拿了本標記著【空缺】的書下來,依舊是一片空白。
說著,店長便拉開了身後的布簾,示意趙夜袂跟他一起到書店的後面去。
不過,趙夜袂既然這麼說了,就已經準備好將奈爾斯亞特的這份修正力抵消掉,不然到時候命策局過來晃了一圈什麼也沒發現,然後以謊報軍情的罪名把趙夜袂給逮起來就好玩了。
顧一燭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書店。
她微眯起眼盯著趙夜袂,神情不善地說道:「你再想想?」
她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