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蒸汽朋克·吾將巡天
第三章 我願作您座下的羔羊

店長一副並不意外的樣子,聳了聳肩后說道:「怎麼說呢,在以前的話,大概就是找個自己看中眼的洞天福地,然後把它的靈脈節點給連根拔起,之後製成地牌就完事了,相當的簡單。」
毫無疑問,這就是她,乃至整個齊衡天所信奉的神祇,奈爾斯亞特!
「……」
「當然不一樣了,畢竟過了野蠻生長的草創期了嘛。」店長攤了攤手后說道:「最初旅法師數量稀少的時候,這麼做倒是沒什麼問題——星海中無時無刻都有世界在消亡,也不缺這一個。」
而趙夜袂雖然只實打實進入過四次場景,但已經接觸過兩次靈感。
「唔,自己吃完時代紅利后,就把後路堵死了?」趙夜袂思索了許久后,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奈爾斯亞特……被祂束縛著?
關於她的通緝令已經貼滿了齊衡天的大街小巷,所有人都知道齊衡天之所以遭遇慘敗,就是因為她靈緒塵的出賣。
「當然是崩潰啊。」店長理所當然地說道:「你想想,你都把支撐它的脊椎給抽走了,它除了崩塌還有其他下場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地牌是用靈感來製作的嗎?」
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出產法術力,看起來簡單但又不容忽視。
但現在,這種排兵布陣已經幾近停滯。
靈緒塵輕呼出一口氣,看著它在空中逐漸消散,身前由冰晶構成的房屋倒映出她的身形。
為什麼要拯救齊衡天呢?
齊衡天。
你親眼見過嗎?
雖然為了穩定,那四位死去的君王背後的高塔暫時沒有受到什麼處置,但明眼人都知道,在這之後,它們肯定會被高塔議會瓜分,因此整個計劃便一下子停滯不前了。
「那你還想要拯救他們嗎?哪怕是在經歷了背叛,被作為犧牲品之後?」那位存在的聲音如同暮鼓晨鐘,讓靈緒塵不由得茫然地抬起了頭來。
犧牲一座高塔,換來高塔議會的長久發展,很和圖書划算的生意,不是么?
祂就像牽著一隻小狗一樣,隨意地握著鎖鏈,全然不顧鎖鏈的另一端是一位名副其實的真神。
奈爾斯亞特是真實存在的!
「地牌么?」
趙夜袂研究了三天,大概搞明白了其他卡牌的作用以及制卡方式,但唯獨關於地牌的製作全無頭緒。
雖然聽起來還是十分虛無縹緲,不過畢竟有了目標,趙夜袂沒再多問什麼,起身向店長告別。
但她還真就是貨真價實的可疑分子。
「確實有著更文明的方式,只不過要求也更嚴苟一些。」
因為前線傳來的情報已經傳遍了整個齊衡天。
但如果奈爾斯亞特根本就不在那扇門后呢?
在趙夜袂看來,靈感比起單純的Buff,更像是一種「由特殊的經歷引發的力量」,正因其不可捉摸,所以才會被冠以靈感之名。
法術力是旅法師進行一切行為的基礎,無論是制卡,亦或是展開牌組,都需要法術力。
趙夜袂沉吟著問道:「唔,話說,如果靈脈節點消失了后,那原來的那個地方會發生什麼嗎?」
而這,也是靈緒塵行動的最好時機。
作為旅法師的卡牌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卻是旅法師力量的根基。
但接著,她便愣住了。
靈緒塵依舊清晰地記得那一天的光景。
「不必了。」趙夜袂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他的問題是心病,沒有人可以幫他,我也不例外。也許,我能做的大概只有送他一程了吧。」
在靈緒塵近乎獃滯的目光中,「安夜」淡淡地說道:「現在,你明白了么?」
這,難道是因為我成為了祂的信徒的緣故嗎?
離她逃離命策局,回到齊衡天已經過去了五天,
祂似乎笑了一聲,只不過在靈緒塵聽起來更像是在嘲笑:「至於你們所信奉的神祇么……呵呵,如你所見,也不過是我這位敗者的手下敗將罷了。」
對於普通玩家和*圖*書來說,靈感大概是個十分陌生的詞彙,在他們有限的人生中,大概要經歷十幾場遊戲后才有機會接觸到靈感的存在。
什麼?你不信?那可是靈天恆大人用生命傳回來的情報,那還能有假?
一次是在試煉場景時,在白開山等人的壓迫下,獲得了場景提供的幫助——靈感「十年的孤寂」,並在最後一刻成功將其激活,擊殺了白開山他們,最終成功回歸。
趙夜袂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層層疊疊的光團自她眼前坍塌,歸集出一條通向神前的道路。
「就像人們一聽到亡靈法師就覺得他們會褻瀆屍體,一聽到阿爾薩斯就覺得他會背刺一樣,旅法師在最初給人留下的印象的確不好,但凡是有抱負的人都不會想讓自己為之奮鬥一生的職業成為被眾人所唾棄的對象。」
就像從未出現過那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越是如此,靈緒塵注視著這些同胞們的目光就越是憐憫,執行任務的決心就越是堅定。
作為與異界之門接壤的高塔之一,凜冬高塔此刻已經成為了齊衡天的作戰前線,數之不盡的軍隊自齊衡天的四面八方調集而來,集結到了凜冬高塔以及周邊的兩座高塔中,時刻不停地向著前線進發。
又或者……奈爾斯亞特,是祂的寵物?
就算是最狂熱的信仰者也不由得稍稍遲疑。
下一刻,她便明白了為什麼。
「這裡是眾神雲集之所,諸神以此為棋盤來進行博弈,即使是我,也只是一位敗者罷了。」
「呼——」
店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要這麼理解也沒什麼問題,但總之,這門技藝現在已經被堵死了,大家都用不了,包括對它進行封印的那幾位。」
因此,齊衡天在短時間內陷入了內亂的情況中,雖然他們必定會在某種力量下再度凝聚在一起,但那需要時間。
「選擇吧。」
靈感……么?
店長看著和圖書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指地問道:「不再問點什麼嗎?」
一扇流光溢彩的門扉在她眼前緩緩洞開,顯露出那之後的光景。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這個詞對於趙夜袂來說倒是並不陌生。
全身裹在黑袍之中,看起來畏畏縮縮的,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反應大概就是「可疑分子」。
安夜看著靈緒塵,莊嚴地宣告道:
好傢夥,這倒是跟他最初設想的「旅法師寶可夢訓練家說」有幾分相似。
「——只要你能扛過之後的追殺,那確實挺簡單的。」
安夜如此說著,手中似乎有一個氣泡浮現,它迅速膨脹,最後「啵」的一聲,破裂了。
「那麼,契約成立。」
「而且,以毀滅生態為代價的成長也的確不被提倡,於是,在經過多次商量后,這種製作地牌的方式便被封印了。」
因為她看見了束縛在那至高無上的奈爾斯亞特身上的鎖鏈。
「你剛剛說,以前?」趙夜袂很快就捕捉到了這個字眼,接著問道:「那現在又有什麼不同嗎?」
即使自己已經轉投他門,但當看到祂時,靈緒塵依舊有一種激動到戰慄的感覺。
為了奈爾斯亞特,他們當然可以犧牲一切,無論是自己的性命亦或是其他人的性命。
店長豎起一根手指,說道:「『靈感』,這個詞你應該有聽說過吧?」
縱然有一些人隱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們本就是統治階級的一部分,自然不會做出自毀城牆的事情。
如果「陰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那也不叫陰謀了。
齊衡天嗎?
凜冬高塔。
店長都明示了,趙夜袂自然不至於還猜不出來。
高塔議會本就只是個鬆散的邦聯,平日里一個決定就能讓他們爭吵上半個月,這次也只是因為奈爾斯亞特的緣故才表現出了難得的統一性。
包容一切,塗抹一切,覆蓋一切,遮蔽一切。
拯救誰?
有人正新婚燕爾,有人江www.hetubook.com.com水中冰冷。
任何一個心智健全的正常人,在成為犧牲品后都不可能不有所怨言,哪怕有著再崇高的名義,也不可能一點想法都沒有。
「所以,現在有什麼更文明,更先進,更環保的制卡方式嗎?」趙夜袂詢問道:「總不可能挖完了坑就不填了吧?」
這次她鼓起勇氣,與祂直視,卻發現自己並沒有如上次那般陷入瘋狂的境地之中,而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崇敬與安心的念頭來。
因為她曾目睹了「真實」。
前人挖坑,總不至於連後人踩坑的機會都要剝奪吧?
「是啊,在某片土地上曾經經歷過某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從而獲得的靈感,將這份靈感實質化,最終成就的就是地牌了。」店長思考了一下后說道:「唔,有一些能工巧匠會用靈感來製作裝備,大概也是一樣的道理吧。」
「並不只是封印了這門技藝,而是將這門技藝的概念都封印了起來,從此之後,再也沒有旅法師能夠通過這種方式來製作地牌了,因為在某種意義上,它已經不存在了。」
祂並非虛妄!
她的靈魂似乎脫離了軀體,懵懵懂懂地走在了那條道路上,然後便見到了那位曾見過一面的偉岸存在。
正如前文所說,地牌是旅法師力量的根基,如果無法製作地牌的話,那麼建立在這之上的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地牌。
第二次則是在【于猩紅狂亂之夜飲盡殘血】的場景中,趙夜袂在硬吃了一次核爆后,一連激活了四個靈感,最終將死而不僵的舒爾擊殺,完成了任務。
十五萬精銳,四名君王,就這麼死在了那扇門后,甚至沒有一位倖存者。
靈緒塵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況且,門后真的有奈爾斯亞特嗎?
但這一切,都在可怕的傷亡面前被粉碎了。
靈緒塵不敢撒謊,只是苦澀地說道:「不太好,感覺……我只是個犧牲品,被大人物們放在會議桌上隨hetubook•com•com意擺放。」
就算是隱藏在齊衡天背後的幕後黑手也無法在短時間內重新將他們調動起來。
拯救?
奈爾斯亞特的確是大家共同的信仰,但如果自己乃至自己的基業都灰飛煙滅了,那麼就算迎回了奈爾斯亞特又有什麼用呢?
鎖鏈的一頭……就牽在那位神名為安夜的古神手中。
「那麼,你認為,如果齊衡天在這個棋局上橫衝直撞,惹惱了眾神,那麼,它會有怎樣的下場?」
……
「這樣么……」
她彷彿正置身於一片璀璨的星空之中,周圍是或冰冷或熾熱的星辰,而在這些星辰的中央,是深邃而又偉大的漆黑。
靈緒塵沉默地看著前方貼著的自己的通緝令,搖了搖頭,只是裹緊了身上的長袍,走入了風雪之中。
「但當旅法師體系逐漸走向成熟后,這種原始野蠻的方式就成了問題。」
不等靈緒塵多想,那位存在便淡淡地問道:「你的故鄉背叛了你,你現在感覺如何?」
總要有人負重前行,承擔起這個文明的未來,那麼,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我呢?
沒有法術力的旅法師,就像沒有子彈的槍,比起一根燒火棍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是想要袖手旁觀,就這麼看著背叛了你的齊衡天就此滅亡,還是不計前嫌,作為我的眷者去拯救它?」
有陰謀論者已經開始懷疑問后是否真的有著他們的真神奈爾斯亞特,甚至開始懷疑整個西征計劃是否有意義。
靈緒塵臉上神情變換數次,掙扎了片刻,最終匍匐下身子,輕聲說道:「我願作您座下的羔羊,為您放牧齊衡天,但求能為齊衡天謀求一條生路。」
他的神權是「陰謀」與「謊言」,不是「強權」與「暴政」,他可以輕而易舉地用陰謀將齊衡天變成他的先驅,但沒辦法讓這群利欲熏心的當權者變成不顧一切的傀儡。
在她吟誦了那位大人的神名后,所目睹的「真實」。
「你恨他們嗎?」那位存在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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