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覺得這樣做不對，也不是因為對這樣的世界感到可悲，只是單純地不喜罷了。
靈緒塵不由自主地絞緊了雙腿，絕美的臉龐嬌艷欲滴，在他人看清她的表情前便將頭埋了下去，久久不語。
祂看待世間萬物，都抱持著平等的心態，不會發生偏差，靜靜旁觀著世界的發展，偶爾降下的憐憫也只是由於傲慢導致的不滿。
考慮到這裡是齊衡天，入鄉隨俗，一切又變得正常了起來。
「哼哼，這可未必。」黎隨夜輕哼了一聲。
趙夜袂莊嚴地說道：「他們只是缺少了一次機會呢？」
「色孽之神……真是可怕的敵人啊。」
「他們一無是處，一無所有，一無所為。」
現在的對話並沒有經過綵排，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黎隨夜發自真心的話語。
靈緒塵的話應該是某不可言述的慾望，雖然趙夜袂不知道這位牧首小姐明明什麼都沒經歷過，到底是為什麼會有這方面的想法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趙夜袂倒是沒什麼感覺，作為黎隨夜的主神，如果不是他主動希望讓黎隨夜操縱自己的慾望的話，那麼黎隨夜的神權就算是再強也沒辦法影響到他。
不過，被趙夜袂一個大召喚術就得過來拋頭露面的黎隨夜小姐顯然心情不是很好，所以除了趙夜袂之外的四個人都遭殃了。
多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世界想要得到這樣的救贖都沒有機會，既然如此，我願意拯救你們，你們難道還敢有什麼怨言嗎？
「使徒，你的意思是，要與我進行一次不留餘地的交鋒？」
「再苦一苦隨夜，罵名我來擔，你要罵就罵我吧。」
聽了黎隨夜這番消極怠工的話語后，黎諾懿立刻板起臉，認真地說道：「隨夜，不能胡鬧哦，現在是很重要的時候，不能泄氣，開玩笑也得分場合。」
並沒有讓和-圖-書靈緒塵她們等待多時，在趙夜袂打了個電話后，黎隨夜便隨之而來。
「而且……」
黎隨夜微微一驚，靈魂波動都有些動搖了起來，也就是其他人現在沒有閑心關注這點細枝末節，不然「色孽之神居然會被話術動搖心智」的事情可就暴露無遺了。
在這之前，他的確是抱著高高在上的心態，憐憫地為齊衡天人降下救贖的。
趙夜袂若有所思地看著靈婉柔，她是在場三位靈族中意志最清醒的那位，這似乎不只是因為她的實力，更是因為她的慾望中還包含著情緒。
黎隨夜抿了抿嘴，慎重地確認道：「那麼，以你們的實力，這將會是一場艱難的試煉。」
不過只是個牽線傀儡罷了。
片刻后，當色孽之神離去許久后，靈緒塵她們才緩了過來，心有餘悸地看著祂的意志曾經蒞臨的位置。
「不過，既然有使徒大人您的帶領，那麼我們自然會戰勝祂。」
至於靈婉柔，趙夜袂能看出她是一位貨真價實的君王，只不過色孽對靈族的特攻實在是太過顯著，哪怕是君王也沒辦法完全抵抗來自祂的神權，而她被激發出來的則是對靈緒塵的保護欲。
「這才有贏的價值啊。」趙夜袂聳了聳肩后說道：「你就放心去做吧，再怎麼說，我也不會輸給你的。」
索菈則依舊靜靜地坐在旁邊，陰鬱的氣場並沒有隨著色孽神權的退去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趙夜袂雖然很想回她一句「那你鬧吧」，但畢竟現在還需要黎隨夜出大力，只能無奈地說道：「什麼電子寵物，這叫從神，從神好吧，從神的含金量還用我多說嗎？」
靈月如在這幾天與趙夜袂他們相處的日子里，雖然看起來神情如常，但內心依舊殘留著對月華慘劇的恐懼以及對失去至親的悲痛，現在被激發出的則是和圖書渴望受保護的慾望，在她看來，在場最讓人有安全感的應該就是趙夜袂了。
因為她聽出了趙夜袂的話外之音。
「某位剛剛醒來的朋友大概會發現自己已經變成光桿司令了……」
玩笑歸玩笑，黎隨夜還是很快就輕嘆了口氣，說了句「攤上你們兩個真是沒辦法」后，就向趙夜袂問道：
如果加上趙夜袂的話，那麼就算趙夜袂和黎隨夜之間沒有這層關係，趙夜袂即將面臨的是一位陌生的色孽之神，黎隨夜也相信趙夜袂一定能夠擊敗色孽之神。
「他們懦弱無能，任由現實將自己塑造成了如今的這副模樣，卻沒有做出任何抗爭，既可悲，又無能。」
就連現在驅動著他前進的，也只是不偏不倚的神性罷了，頂多被達雅往一側稍微偏移了一些，但終究不會真正偏向哪一側。
「可能吧。」趙夜袂無所謂地說道：「我已經向祂下了戰書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天之後，我們就能見到一個冉冉升起的全新教派了。」
至高的傲慢，才造就了這份高高在上的憐憫。
黎諾懿的說教顯然起了反作用，黎隨夜嘟囔道：「就知道向著大哥哥，也不知道誰才是你的妹妹，當初諾懿姐姐你生無可戀的時候，可是我一個勁地給你做心理輔導，跟你說大哥哥的好，現在你反倒和他串通一氣來壓榨我了……」
可……
說到這裏時，趙夜袂的神情變得古怪了起來，聲音變得幾不可聞：
趙夜袂挑了挑眉，露出了愉悅的笑容：「但，很好玩，不是嗎？」
然而，事實就是趙夜袂正在安慰氣鼓鼓的黎隨夜。
「所以，色孽啊，盡你的全力與我交鋒吧，這個世界最終將走向何處，便由這一場試煉來決定。」
看著這樣的索菈，趙夜袂無法想象那是那位隨時隨地都放射著耀眼光輝的術者小姐https://www.hetubook.com.com，更像是……
當理智被慾望衝垮后，所餘下的就只有最本能的舉動。
然而黎隨夜已經顧不上這一點了。
「但也許……」
但……
在眾人的感知中，這位有著蔚藍眼眸，燦金色長發的魅惑身影嗤笑了一聲，風情萬種卻又冰冷地說道：「這就是我的敵人？使徒，你想要靠她們來戰勝我？那你也未免太小瞧了我點。」
情緒與慾望，在趙夜袂看來並不能完全混為一談，二者相伴相生，但終究不是同一種事物。
「大哥哥，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電子寵物了啊？」黎隨夜嘟著嘴，不滿地說道：「需要的時候就拉出來吠兩聲，不需要的時候就打發去干苦力活……養電子寵物都沒這麼養的好伐？」
彷彿時間停滯的寂靜之中，有無上的意志穿過時空的阻隔，將祂的意念降臨於此。
短暫的神系會議就此告一段落，趙夜袂看向了懷中的靈月如，她應該已經恢復正常了，但大概是覺得不好意思，到現在也沒動彈，趙夜袂也就先不去管她。
雖然跟齊衡天人自身的能力並沒有什麼關係，不過總之最後是個Happy End，那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黎隨夜，或者說，色孽只是降臨於此，祂的神權便已然給在場的諸位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
將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裏后，趙夜袂看向了身邊的索菈。
黎諾懿的輕笑聲從一旁傳來，黎隨夜立刻將矛頭指向了她：「諾懿姐姐！你還笑！你不也在給這黑心的傢伙打白工嗎？！我們應該統一戰線，拒絕被黑心老闆壓榨！」
或者說，不可能憑他們自己做到這一點。
趙夜袂大概能看出來這三位被黎隨夜激發的慾望各自是什麼。
趙夜袂知道自己做不來賢者，當不了勇者，更成不了救世主，不過他覺得這樣也沒和-圖-書什麼不好的，比起上述那些連自己命運都無法真正掌握的可悲存在，還是當一位隨心所欲的幕後黑手為好。
趙夜袂沉默了一瞬。
因為覺得這世上萬物都不該違逆自己，所以當出現了什麼不合自己心意的存在時，就會將其扭轉，這就是趙夜袂一直以來對世界施以所謂的救贖的真相。
「工賊！」
趙夜袂心中思緒萬千，最終歸於平靜。
能對色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除非色孽是他的電子寵物，不然的話，色孽有什麼必要來陪他演這一齣戲呢？
「你確定要這麼做嗎？這麼做，可不會有任何意義。」
「一次足以改變命運，將原有的世界與秩序徹底粉碎的機會。」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會懷疑趙夜袂剛剛說的那番話的真實性了。
在他看來，以術者小姐一貫以來展現出的強者心態，大概是根本不會被黎隨夜的神權激發出所謂的慾望的。
但，這是趙夜袂的力量，與齊衡天人何干？
此刻的索菈卻低垂著眼眸，靜靜坐著，周身彷彿有實質的孤獨將其籠罩。
那只是一個模糊的人影，影影綽綽看不真切，但祂只是存在於此，便能挑逗動所有人內心最深處的慾望，無論是美好的，又或者是邪惡的，一切本應潛藏於內心深處的慾望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靈婉柔拍了拍靈緒塵的後背，撫慰了她一下后，才放開了她，神情凝重地說道：「特別是對靈族而言，祂恐怕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殺傷力……」
靈月如則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情一般，身體微微顫抖，眼瞳之中飽含驚懼之意，下意識地就往趙夜袂所在的方向靠，趙夜袂一臉不知所以地看著她撲進了自己的懷裡，不由得眨了眨眼。
「大哥哥，你確定要我火力全開嗎？那你們到時候要面臨的可就是一個鐵板一塊的色孽教派了，同時還https://www.hetubook.com.com掌握著齊衡天的大部分權勢，怎麼看都很難贏吧？」
趙夜袂當然不能算是勇者，他更像是在劇本背後操縱著勇者的幕後黑手，可如果沒有這位幕後黑手送上金手指讓劇本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下去，勇者就沒辦法擊敗魔王的話，那這勇者還稱得上是「勇者」嗎？
趙夜袂想了想，伸出手握住了索菈的右手，這個動作讓她一下子從這種奇怪的狀態中退了出來，驚訝地看了趙夜袂一眼，也沒拒絕，兩人就這麼握著手，如果就這樣也就罷了，但趙夜袂懷裡還有一個靈月如……
「我不管，我要鬧了，我要鬧了！」
儘管在模仿著人類，但趙夜袂終究沒辦法真正具備人性。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是啊，簡直是自找麻煩。」
他抬起頭，平靜地看著黎隨夜，說道：「確實，他們麻木不仁，寧願將自己沉浸在虛幻的夢境之中，也不願直面慘淡的現實。」
靈婉柔的表現要好上很多，但依舊處於與己身慾望鬥爭的掙扎狀態之中，片刻后，她艱難地張開了雙臂，將正埋著頭的靈緒塵擁入懷中。
她知道自己在趙夜袂的劇本中將扮演被打倒的最終魔王這一角色，但她發自內心地覺得齊衡天人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不過，在原有的神性的基礎上，做出一些小小的變動，也許會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有趣一些？
——一個被人遺棄的死小孩。
似乎又不只是單純的慾望。
靈婉柔所展現出的保護欲，其中還包括著對靈緒塵的親情，也正因如此，她並沒有被色孽的神權影響太多。
靈緒塵緩了口氣后，向趙夜袂說道：「使徒大人，我已經領教過這位色孽之神的力量了……果然，百聞不如一見，的確是可怕至極的力量。」
他並不覺得自己的這份神性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運作良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