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前面帶路的古仙,只剩了最後一個。
抱著這樣的心思,白墨向這爐膛內看去。
古仙們前頭帶路,時而有領路的古仙走完自己記憶中所有的路,在笑容中回首叩拜帝君,煙消雲散而去。
「最後一程路,已經為帝君帶完了。
呼呼風握著一根銅棒,小心翼翼,捅開爐門的閥門。
他催動座下火雲,向右橫移,調整角度,不多時候,果然遠遠看見一道身影,正在那容器山下扒拉。
容器的碎屑化作符文,散落開來,又飄散不見。
滾動中,白墨看到它左眼,眼窩中不見眼球,只有黑漆漆、油膩膩、髒兮兮,如同一汪污濁深淵!
這兜率天,赫然面積極大,彷彿無邊無際!
白墨皺皺眉頭,不太敢確定。
它們兩個縮到師父懷裡去,腦袋頂著師父胸膛,瞬間就感覺啥也不怕了!
狐狸們頓時歡呼蹦跳,圍著小丹爐轉圈跳舞!
古仙站起身,走到這大殿門前,看見門外那座青銅祭台。
「甚至序列六的知識容器,為師也可以幫你弄來。」
「嗷嗷嗷?」
他只見過自己的知識容器,沒見過別人的。
「知識容器?」
便見那丹爐在高高山上,有青銅大殿那麼大。
「師父,我明白。」
「雖然移植來的毛病多,比不上原裝。
白墨明白過來,再看遠處那座山,心中肯定。
「它在這兜率天里,已經吃了多少年容器?又吃下去多少尊?
「它的主人,又是誰呢?
「有動靜?
兜率天中,煙雨朦朧。
「饕餮?一隻青銅饕餮,在扒拉那些容器?」
看到這裏面,有更深、更濃的迷霧。
「如果沒有那深黃色涎液,便把它帶回狐狸山。」
「這……這上哪偷去?」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這丹爐只有水桶大小,此時下方點了火,裏面「噼噼啪啪嘭嘭」亂響。
「什麼獸?」
呼呼風和飄飄雪等一群狐狸,則圍著一隻造型古怪的九眼丹爐。
這仙界的水果然很深!
他揮手從後面
和圖書,隨手喊來幾個古仙,請他們亮出知識容器。
他淚流滿面,聲音嗚咽。
「嘶啊……嘶啊……」
白墨揮手一甩,「吱嘎嘎」摩擦聲中,爐蓋移開。
「不用問那麼多!
「我曾見到有其他仙人,走進前方這片迷霧。但我從未見到有人出來。
白墨搞不明白這青銅饕餮的虛實,暫且不再多想。
頓時……
他看到饕餮的嘴角,赫然垂下深黃色涎液,顏色與丹爐內壁的獸面,一毛一樣!
「或許能找出來……」
桌案后的古仙師父,身材幹瘦,面容清癯,氣質淡雅。
「到底是何人?竟然也想圖謀鑊鼎?」
懷裡抱著一尊酒罈,正是之前倉庫里挖掘出來的,青月君侯留下的女兒紅。
「唉,對上號了,真是這畜生乾的?」
他曾聽師父說過,知曉那東西。
「但千萬年過去,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之所以不進去,或許就是為了留得有用之身,等到今天,等到帝君,等到為帝君帶這一程路。」
爐蓋被推開一條縫,露出裏面爐膛!
「嗚嗚嗚……嗚嗚嗚……」
「且隨這些仙人們,去看看他們發現的第二個秘密。
畢竟千萬年來,他們經歷太多太多次雨,已經習慣了。
古仙們發現的第二個秘密,也極遠極遠,藏在茫茫迷霧深處,藏在無盡的廢墟里。
「嚶嚶嚶!」
白墨抬頭再看,再看遠處。
但……
「當年我的容器,就是被丹爐咬住,帶來了這裏,帶入了前方迷霧中。
白墨帶著疑惑,把視線遠遠投過去。
焦蘇連忙點頭。
此時,鈴鐺花在瘋狂震動,赫然察覺到了污染!
那裡有石頭水缸、石頭水桶、還有略帶青銅雜色的古怪容器,有沒能脫離石頭質地的不倫不類的小鼎。關鍵是這些東西,表面都銘刻符文,銘刻知識。
「這到底怎麼回事?」
千萬年的騙局,丹道途徑中坑害無數仙人的兜率天,騙走那麼多容器,就是為了喂這隻青銅和-圖-書饕餮?
「等你能一言九鼎,我們所有的事情,就都變容易。
這是焦蘇利用自己在現世的資源,冒了很大風險,偷偷找工廠,幫師父鑄成的。
「這壇發酵一萬多年的酒,還真派上用場了。」
夜色茫茫。
刷!
「嚶嚶嚶!」
「好久沒開爐煉藥了。」
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啥事情,但師父做什麼,它們就幫什麼!
「等等……」
這雨水下得更大了些。
「我怕自己也一去不回,每每走到此處,便雙腿發軟,不敢上前。
焦蘇聽得更是滿頭霧水。
……
「這不是祭祀兜率天的祭台?
「可是,這堆玩意兒堆起來,又是要幹嘛呢?」
「我常常痛恨自己的窩囊,咒罵自己的軟弱。
看了許久,還真沒找到獸面圖案,整個內壁都光潔如新。
「嚶嚶嚶?」
那是一尊獸!
兩隻狐狸得意洋洋,從小藥箱里取出糕餅,一邊趕路一邊吃餅,吃得滿臉碎屑,吃的不亦樂乎。頓時感覺這兜率天也不錯!
「這東西,到底是個什麼?
像啃餅乾一樣,嘎嘣脆,幾口便將這容器吃乾淨。
「一萬多年,都沒再去過兜率天了。
「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懷裡兩個狐狸徒弟,也瞬間噤聲,閉住嘴巴,窩在師父懷裡,一聲不吭。
他懷裡兩個狐狸徒弟,也想學師父看看遠處……但只能看到滾滾迷霧,便訕訕低下頭,扒拉藥箱,繼續消滅裏面的糕餅。
白墨嘆息一聲,抱著兩個徒弟,看向前方,看向迷霧。
聽到爐子里響聲越來越密集,狐狸們都興奮起來,一個一個眼睛放光!
丹爐的爐蓋便如大殿的門。
呼……
白墨駕馭火雲,帶著剩餘的仙人們,已然遠離那座容器山。
「它何時被污染的?
甚至那獸面圖案,雖然畫的丑,可不就是這青銅饕餮的臉!
白墨飛到爐口上方,用手按住爐蓋邊沿,摸著冷硬的爐蓋,穩穩發力。
或許能找出,那些畫在丹爐內壁的獠牙獸面,究和_圖_書竟是何人的手筆!
「嗷嗷嗷!」
時而有接任的領路古仙,默默去到隊伍最前面,又帶著隊伍,繼續前行。
「嗷嗷嗷?」
便見鈴鐺花的花瓣外壁,在瘋狂震動中,甚至生出了裂痕,甚至滲出了汁水!
他駕馭火雲,帶著倆徒弟,徑直飛向那尊最大的丹爐!
「那座山,好像在抖動?
「你只管去現世好好乾,剩下的交給師尊便可。」
但這次沒辦法,需要的葯湯略複雜,他只能親自上手。
「……不用考慮太多,你需要做的,便是儘可能在仙草產業界,多拿點話語權。
便見那青銅饕餮,赫然在地上打滾,在發出歡快癲狂的嘶吼嘯叫聲!
這尊丹爐實在太大太大,除非鑊鼎,否則帶不走。
「用它去偷。」
「嗷嗷嗷!」
……
「看看這個裡面,會不會是乾淨的?
古仙們的冠冕和袍服都濕透,但他們毫不在乎,仍是列隊前行。
滿臉的大鬍子被雨水濕透,已然打縷,向下淌水。
「它看起來瘋瘋癲癲,莫不是已經瘋了?」
嘭!
隊伍後面,是同樣盛裝華服,噤若寒蟬的古仙,列隊伺候。
旁邊不遠處,大殿角落裡,白墨盤坐在地,同樣正開爐煉藥!
「我該走了。
但……那不是人。
兩個狐狸徒弟,靠在師父肩膀,撐著荷葉傘,聽著噼啪雨聲,瞪大眼睛,臉上都有惶恐。
「序列七的修行,為師可以幫你擺平。
「兜率天有多餘的知識容器能取回來?」
漸漸的,小花臂和呼呼風,都明白了自己為什麼會害怕。
白墨安安靜靜,沒有出聲,只是悄然駕馭火雲,不斷調整角度,想看清那隻饕餮。
白墨看迷糊了!
古仙捲起帛書,咧嘴笑道。
「它的實力,究竟在什麼層次?
白墨把目光轉回那座垃圾山,轉回堆成垃圾山的瓶瓶罐罐。
便見這饕餮體型如牛,扒拉出一隻水缸容器,竟是前爪抱著,張開血盆大口,「咔嚓」啃了下去!
這是呼呼風去兜率天進修后,用和_圖_書學回來的新樣式,鑄造成的丹爐!
白墨喝一口熱茶,笑著安慰倆徒弟。
便見這些古仙的容器,都只剩五個,都是歪瓜裂棗的水缸、水桶之流。甚至有的裂了,有的殘了。
白墨突然伸手,捂住小花臂懷裡的紫色鈴鐺花,禁止鈴鐺花傳出聲音。
這兜率天,既是人族仙道重地,或許不至於連鑊鼎都坑?
那青銅饕餮,又究竟是什麼東西?
古仙笑道。
他的目光向前方看去,看穿了一層又一層迷霧,看到廢墟,看到斷壁殘垣,看到坍塌的亭台樓閣,看到很遠的地方,有一座瓶瓶罐罐堆成的垃圾山,有些生鏽的銅柱……
「叩謝帝君!」
便見這青銅饕餮,在地上打滾時,突然又發出痛徹心扉的哭聲,聲音如人類幼童!
白墨盯著看了一會兒,皺皺眉頭。
火雲之上,白墨盤坐,狐狸打傘。
「您怎麼幫我弄來?」
白墨仔細瞅了瞅。
「可我一直沒有膽量。
隊伍中間,便是七尊大鼎環繞之下,一朵火雲輕巧飛行。
他停住腳步,轉身向白墨盈盈拜倒。
「但是……反正比沒有強!」
他稍稍集中心神,看穿所有迷霧,又掃視這丹爐內壁。
白墨扒在這大鼎鼎口,倒吸一口冷氣。
這究竟是何人的手筆?
……
他守著熊熊烈火炙烤的大號丹爐,時而用神識調整火候,時而揮手丟進爐中一味藥材。
「有人在動山腳下的容器?」
「它的主人,又究竟想幹什麼?
白墨眼神古怪。
「那不是要自己一點一點學習,學到圓滿,才能鑄成得么?
巨響聲中,爆米花炸飛漫天,整個大殿里下起一場爆米花的雨!
又揮手撕開酒封,控制白霧般騰起的酒氣,化成一股,鑽入爐中去。
焦蘇坐在桌案對面,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聽古仙師父講課。
……
若青光照不到,就只能看見滿眼的迷霧。
「修行的事情,你無需擔心。
「昔年的兜率仙賊學會,不知道還剩幾人呢?」
也就是說,那些鑊鼎之外www.hetubook.com.com的知識容器,他其實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子……
四隻毛絨絨狐爪連忙探過來,將這花朵捂嚴實。
他叩首在地,身體一寸一寸化作迷霧飄散,散落到這漫天的迷霧中,散落到這迷濛的煙雨里。
「它被污染了?
「嚶嚶嚶!」
「被騙走的容器,就都來了此處?這裏到底有什麼?」
轟!
桌案上,堆了一卷卷帛書。
狂風呼嘯,夜色深濃。
焦蘇聽得略有些迷糊。
「嗯?
「我去幫你偷容器回來啊!
「千萬年來,我一直很想進去看看,看看我的容器,到底是被誰帶去,到底又被怎樣了。
「原來古仙朝中,千萬年來,被坑走的知識容器,就都在那裡,堆成了一座山?
破敗大殿里,懸挂幾盞青銅風燈。
「話語權代表著對資源的控制。
嘩啦啦……
「別怕,師父在呢。
在雨水中,他淚眼朦朧。
隊伍前面,是穿著袍服、戴著冠冕的古仙,列隊帶路。
「帝君能知曉我的冤屈,我就已經可以安心。
最大的優點就是,體積比較小,容易清洗。
宿舍大殿里,狐狸徒弟們圍成一個個圈子,或吹牛聊天,或練拳練劍。
「你說話有分量,我們便可想辦法,攫取越多資源。」
……
浩大的隊伍,頂著煙雨,穿梭在滾滾迷霧中。
它們只能看到大鼎青光照耀的地方。
「該不會……這都是知識容器吧?」
「嚶嚶嚶?」
這一層塗的太好,太平,太光滑,甚至色澤都相同,與丹爐同色。
謎團重重!
剛好適合拿來做爆米花!
這丹爐內壁,看似正常。實則被塗了一層光滑、均勻的饕餮涎液!
古仙嘿嘿一笑。
他看看這祭台,眼神中有懷念,有悵惘。
「就像器官移植一樣,有些人用自己長出來的器官,有些人用移植來的器官。
滾動中,白墨看到它右眼,眼窩中不見眼球,只有澄凈的一片青光,光芒中無數細小符文生滅,彷彿蘊含無窮無盡的知識!
狐狸們圍成一圈,盯著丹爐,都十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