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劍出離山
第二百二十章 巔頂大願

另外也有些精怪,乍見劍羽時眼角微微一跳,這些人都是修為精深之輩,看出了劍羽行布的氣韻。
老侍衛的眼睛亮了一瞬、小侍衛眉頭稍稍一皺,洪吉則笑著喝彩:「大聖得金火之威,孩兒與有榮焉。」
若蝕海大聖歸竅還身,回復全盛時的法力,或許還能對付得了這座爐子;可是現在、就憑元神之力?洪吉就算死上十次,也不信他能開爐、得丹!
丹爐的頂蓋牢扣,不受靈識探索,即便走進了屋子,蘇景也不確定爐中到底有沒有靈丹。
蘇景幾人落足於黃金屋百丈外,洪吉笑了聲:「仙丹就在屋中,只是這裏太熱了,孩兒修持不夠,再靠近怕是力有未逮,您老……」
這便彷彿蘇景站在城牆之後,對方一劍,破不開城轟不塌牆,但卻能輕鬆割破刺穿磚石、繼而扎進他的身體。蘇景空有厚重城牆,卻擋不下那銳絕一劍!
佩服有之,丹術由來已久,傳承至今繁衍無數,可不管誰家法門,煉丹都要用火,只是真火、冥炎、赤煉之間的區別罷了,唯獨這裏,竟用劍勢來煉丹!難怪這天無常丹就只有江山劍域能煉。
老少侍衛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了,皇帝又欲開口,但尚未出聲眼前突兀一道金光閃爍,蘇景頭頂懸起一輪燦燦驕陽!
而這一路走來,蘇景也大概能確定,這煉丹的烈烈劍勢,就源自這塊巨大金精本身,說穿了,這黃金屋是丹房、是丹爐,同時也和前輩的天烏劍獄一樣……它也是劍!
皇帝身後的老少護衛對和_圖_書望了一眼,目中儘是譏誚之意。
江山劍域還有傳人么?
不是刺出瞬滅一劍,而是以天烏劍勢對抗黃金屋的劍勢、斬棘開路!
逆襲劍氣不會致命、但受創必然,蘇景全無辦法,不料就在此刻沉睡良久的屠晚劍魂一驚而醒,玄光一綻,也是一道輕輕劍氣刺出……蘇景耳中幾乎聽到了「叮」的一聲輕響,入體劍氣被擋下、消弭。
空空蕩蕩,除了正中丹爐,屋中再無旁物。
越是想得多,心中就越是驚駭,驚於前輩手段、駭於前輩神通!
前一件事進行的還算順利,精怪壽命漫長、古老傳說輕易也不會失傳斷代,有土著精怪聽前輩說過,以前曾有一群中土人士在此開爐煉「天無常丹」。
今日蘇景早已不再是那個無知小子,稍一琢磨便恍然大悟。老僧修持、面壁百年後山石壁上會留下他的影子、亘古不散;那兩個童子的幻象也是同樣的道理,他們守候丹爐不止多少年,這黃金屋又是靈性之物,童子們早已離開,但兩人的身相留了下來。
大小洪蛇明知道丹爐的厲害,卻沒有提醒半個字,等得還不是這一下子。
深藏地下、熱意衝天的黃金屋中有人,讓蘇景意外十足,而待他看清那兩個童子的裝束,心中陡掀驚濤駭浪。
七千年前,洪蛇弟子無意中發現此間群山皆為大石蠻力士所化,驚詫之下再做追查,進而發現地下竟還埋藏著一座太古時的丹房、丹爐,且爐中有丹!
便因如此,當希望突顯,蘇景和-圖-書心微亂。
不久之後,又是三十丈走完,黃金屋的烈火劍意愈發浩蕩。旁人或難以察覺,但蘇景自己怎能不明白,劍羽之勢漸漸散亂、就要護不住他了。
劍剎天烏,陽火正法煉化的巔絕劍法,若劍羽煉取了陽火之柔,此劍便焠得了驕陽之烈,單以劍勢而論,骨金烏遠勝劍羽,劍出而戾烈生!
蘇景頭也不回,擺了擺手算是應酬了這句客氣話,繼續向前走去。腳步穩定從容,但越向那黃金屋前進、心緒便越發複雜起來……
洪吉應道:「大聖爺儘管去試,孩兒等得,等上十天半個月都無妨!」說話時,身後老護衛袍袖一抖,取出了一張寶座擺放皇帝身後。
心旌動搖,一瞬即止,下一刻蘇景凝神在看,人影詭怪的消失了……黃金屋中只有一座丹爐陳列正中,根本沒有什麼童子。
助老祖離開青燈境,助他完成飛仙,這是蘇景的巔頂大願!
其實不古怪,蘇景踏入修行、所有所有機緣,都起於離山陸老祖。
蘇景「哦」了一聲,笑道:「有丹就好,我再試試,你們得多等會。」
蘇景的腳步重新穩定。
之前洪吉那麼痛快就答應獻上仙丹,如今看來也再明白不過了:我有仙丹,你想要便給你,只是……你拿得走么?!
可隨即發現大聖爺口中喃喃似是罵了句髒話,跟著又甩了甩手,又全然沒事了,三個人的笑容同時變作了愕然。
屋中透出的劍勢,連鬼袍都已無法抵禦,隨他前進、緩緩切入肌理,若再恃強冒進https://m.hetubook•com.com無異把身體撞向刀鋒。
洪吉則是一副關心神情,聲音更是體貼:「大聖,不可逞強啊。」
「這絕不會錯,每隔三千年,丹爐都會吐納丹氣半個時辰,若無丹自不會如此。」
對這等假惺惺的說辭,蘇景沒有半字回應,邁步向著黃金屋走去。
樣式古拙的青色長袍,今日中土難尋,但蘇景卻見過:明明白白,就是江山劍域弟子的裝束!
雲駕上注目蘇景的眾多妖孽大都面現驚詫:金色劍羽飄飄,大聖裹身其間。不提其他只說那道華麗,連阿嫣小母那麼有眼光的精怪都愛死了紅袍綠褲滾金絲……留守雲駕的妖怪見了蘇景的「氣度」,眼中哪能沒有艷羡。
看得稍稍仔細些,蘇景便發覺,丹爐並不是擺在屋中的,而是真真正正的「渾然一體」:偌大一塊太乙金精,在被挖成屋子同時,還掏鑄了這丹爐。
蘇景從黃金屋中探頭:「你確定爐中有丹?」
蘇景甩著手,驚出了一身冷汗。
蘇景開始圍著爐子轉圈,想找出開爐的機竅,好半晌,非但沒能找到機關,反倒察覺這爐中暗藏禁製法術,可蘇景臉上的喜色更濃了……自己找不到開爐的辦法,別人也一樣找不到,這便是說,爐中若真的有丹,別人便拿不走!
就在這胡思亂想中,蘇景飄著劍羽、帶著金輪走入丹房。
可后一件事做起來就大大的麻煩了,爐藏地心、有凌厲禁制守護,根本無法挖掘。想要丹房出土,只能用當初煉丹者留念的辦法:喚醒沉和*圖*書睡周圍的大石蠻,將其拖拽出來。洪蛇一脈也當真了得,用去兩千年的時間,硬是破解了大石蠻的驅役之術,終於把這丹房弄了出來。
有朝一日,攥著拳頭去到老頭子面前,猛一攤開手掌,把得意洋洋藏在目光中、另只手渾不在乎地擺著:「天無常丹,我弄來了,沒費勁。」語氣不能太得意,但該賣的乖還得賣……到時候看老頭兒啥表情?
越向前走便越炙熱,蘇景修的是「光熱始祖」,全不怕熱浪侵襲,可是這座黃金屋的熱是因劍而立,蘇景不怕熱卻沒辦法不怕劍,三十步后,前進的勢子便漸漸阻滯。
逆襲劍氣算不得如何厚重磅礴,但那份鋒銳完全超出蘇景意料、甚至超出了他的理解!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如此鋒利的「東西」!陽火不是不能將之煉化,可是還不等火力湧起它便已劃破阻障,深入進來。
興奮有之,金精之屋、劍域童子,應該真有仙丹吧。
話音剛落,一串劍鳴輕響,劍羽散出,飄零四周結域相護,層層絞斷黃金屋透出的劍勢、助主人前進。
再之後……就真正沒辦法了。整整五千年,洪蛇費勁心機,竟沒辦法把這爐子打開來,更毋論取丹。
百丈外,老少護衛的笑容已經顯于形,就連洪吉都在笑,從發現這丹房之日起,摸過丹鼎爐蓋之人,就沒有一個能不被劍氣受傷的,洪吉不例外,老少侍衛亦如是。
洪吉落座,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些,他倒真想看看大聖爺準備怎麼對付這個爐子……更想看看大聖最後取丹不成和圖書、無功而返時臉上會是什麼神情。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綺念,陽火真元行布全身,蘇景緩緩伸手、按向爐蓋。
根本不等他按牢,手指才堪堪觸及爐頂,便覺一道淬厲劍氣,陡然自丹爐綻放,沿著自己手指逆行入體!
落足於小屋正面,蘇景忽又是一愣:屋子裡一對童子,正對坐著一座六尺丹爐,眼睛一眨不眨地監察「火候」……
驚訝有之,自己什麼斤兩自己最清楚。論修,體內藏了整整一座烈火世界;論劍,無論劍羽還是古天烏都是上上好劍,劍域和瞬滅均為絕妙劍法,自己更是從見過小師娘那天起就開始練劍,可所有這些加在一起,也不過是勉強夠上走進這丹房的資格!
這個時候洪吉咳嗽了一聲,語氣一如既往的恭謹:「啟稟大聖,天無常丹就在爐中,可那蓋子……孩兒們揭不開啊。爐子還藏了禁制,出土之後就不能再挪動、更不能以蠻力破爐,否則丹毀爐炸不算,說不定還會有可怕反噬。」
僥倖有之,若非識海五十年死中求活的機緣,就算他找到了地方,也只有望洋興嘆的份。
骨金烏藏於金輪之中。
忐忑更甚,若真有仙丹,為何洪蛇不取?蘇景不信他們沒辦法靠近丹房……妖怪們看不見的,蘇景忽然又笑了,從小到大他可都不是這種「百味雜陳」的性情,這麼多年心緒橫生,還是古怪了。
但地面上的三個妖怪神情不變,皇帝「關心」,老少護衛「不屑」。
一面在附近尋訪追查這丹爐的來歷,一面深挖地下想要掘出丹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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