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乾坤無量
第四百九十三章 神符

大家一起打薄衣的時候他站在旁邊看熱鬧來著,剛剛人頭落地,險險砸到了他。
再向前飛,福城遙遙在望,蘇景卻突然「咦」了一聲,轉頭向著西北方向望去,見他神情有異,身邊鬼王都如臨大敵,運足目力鼓盪靈識,齊齊向著西北方探查過去。
「小九王那道符篆,口哨聲著實漂亮悅耳,此外定還藏了玄機……否則何以能驚退狼群。」紅線王說道。
淺尋這個人一貫冷漠,可即便沒了表情,她的眼睛依舊是亮的,冷漠也有冷漠的深邃,以前她目中有神。
口中說話不停,但因淺尋垂首望了他一眼,蘇景終於找出了「小師娘哪裡和平時不同」:目光。
十字少年爭得是「公道」,但「一字千金」的架子不倒,揚手把一隻香火包袱扔給赤目,一下子少賺了九成也不耽誤赤目真人開心快活,沒口子的道謝,最後還不忘問一聲:「下次相見,你還是要殺蘇鏘鏘是吧?若不改口……」
蘇景笑著應道:「不用那麼客氣,直說就是。」
但是今天,她的目光空洞……以前如燈,明亮、泛著淡淡光芒;今時沉黯,再沒了光採,彷彿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窟淵,正悄無聲息的吞沒著所有明亮,不知不覺里,她把周圍也染得「空洞」了。
「那狼群為何退卻?以我所聞,狼群攻伐從未有過這樣的情形。」淺尋低下頭,看了蘇景一眼。
蘇景收回劍羽,這才對小鬼差說道:「小心再砸到旁人。」
hetubook•com.com十七人都精疲力竭,留在原地調息休養,不料薄衣王逃來了這附近,蘇景等人趕上……這等狼狽時候,十字少年可沒興趣見蘇景,發動了一件寶物來遮掩自己和同伴的身形,但還是沒能逃過蘇景的洞察。
一行十七人,不久前還和蘇景等人見過面,不過當時十七人目光森嚴氣度浩蕩,此刻卻狼狽得很,個個衣衫襤褸血污披身,其中三個傷勢不輕要靠同伴攙扶才能勉強站穩。
蘇景本也無意叫破他們的行藏,不過少年的匿形法術是類似蜃玉那樣的幻法,他們又正處在「薄衣頭」飛行的前方,蘇景若不出手,幻術也會因人頭打擾被破去。
殺什麼殺,身體傷得不輕,真元幾乎耗盡,哪還有力氣再去斗蘇景這等強悍人物。
飛遁之中,幾位鬼王在蘇景身後交換個眼色,紅線王堆起笑容:「我們幾個見識淺陋,有件事實在想不明白,還望小九王指定。」
淺尋沒看蘇景,螓首微揚望向天空,口中應著蘇景所問:「來了有一陣子了。正巧經過左近,聽說馬家小鬼情形不妙就趕來看看,見你又打又殺得快活,就沒急著顯身。你那口哨妖符有何奧妙,何以會驚退狼群?」
一升香火一兩銀,一字千金萬升香火,二十四個字是香火二十四萬升,上一次赤目真人愣是算出了兩百四十萬的「殺天價」。
可是還不等他問一聲或是說什麼,背身相向於他的蘇景www.hetubook.com.com,忽一彈指,一枚劍羽飛出,快若流光一閃,淬厲弧度劃過,薄衣老鬼人頭飛離身體。
妖霧個子矮小、修持差勁,腳頭上的力量卻十足,薄衣的頭顱掛起風聲,向著前方遠遠飛去,蘇景不知又轉起了什麼古怪念頭,抬手在此打出一枚劍羽,眨眼趕上疾飛中的人頭。
見蘇景已知自己存在,少年所幸不藏了,顯身出來。
赤目可沒有丁點臉紅,嘿嘿笑道:「一筆歸一筆,咱這買賣不同於別家,不算回頭賬,以前的賬目清結了,不能說新賬從老賬中扣。」
小鬼差滿臉的不痛快,口中喃喃又罵了幾句,抬起腳「咚」的一聲,把鬼王的腦袋當個球,一腳踢飛開去。
沒不妥,反倒有些欣喜,蘇景搖頭道:「三屍隨我來,其他人先回福城等我。」說完也不解釋什麼,背後火翼猛振向西北疾飛而去。幾位鬼王摸不到頭腦,但也由得他們離開,其他人一起返回福城去了。
惡狼遠去,舉目前往視線中一片空空蕩蕩,又哪裡有人。但蘇景說完話,三十丈外空氣忽然一盪,一群人現身顯形:為首者身形瘦弱身背長刀,刀長一丈有餘、橫背……肆悅王心腹手下,「十」字少年。
最後,他們堪要堅持不住時,狼群休戰,不再攻城了也不再和他們這一行人糾纏。
一見「十」字,赤目真人哈的一聲大笑,滿面喜色:「千金不易,你好!可是來殺蘇鏘鏘的?請啊。」
三屍這www.hetubook.com.com才知道淺尋在此,個個歡喜不迭。
一陣微風掠過,吹拂樹梢搖擺,嘩嘩的輕響,淺尋顯身……懷抱長劍的黃裙女子,斜依在枝丫間的仄仄女子,像極了蘇景初見她時的情形。
赤目言罷,拈花摸著肚皮笑眯眯:「也算老主顧了,給個折扣,二百二十萬升香火。」
薄衣王人頭飛起,在半空翻滾幾圈,正落進了赤目真人的懷裡,赤目真人滿臉不痛快,瞪向蘇景:「你幹啥?」
純粹巧合,不過砍頭的是蘇景,赤目就得怪他。蘇景笑了:「天意啊,正好真人不是還要撕他的嘴么?」
赤目簡直要笑出眼淚了:「上次你可說,再見面時定取蘇景性命……這次又不殺,那就老規矩,接著一字千金?」
「弟子也不知道,一樣糊塗得很。」無可猜測的事情蘇景不浪費心思,話鋒一轉:「戰時那薄衣老鬼對弟子明言,楊三郎有意與您老爭勝,師母要小心。」
劍羽上藏了一道陽火,一碰頭顱火焰便沖騰而起,頃刻將其燒做飛灰。
「上一次我急急追狼而去,不欲于俗物上與爾等多做計較,」少年聲音冷漠:「你真當我不會算賬么?」
疾飛一陣,來到一片陰樹林內,蘇景落下身形,喜滋滋躬身道:「弟子拜見師娘,您何時來的?」剛剛蘇景領受一道劍意,再也熟悉不過的,出自淺尋之手,是師娘喚他去相見,蘇景立刻趕來。
沒想到人頭一落地,又一個憤怒聲音傳來:「丟東西的時候留hetubook.com.com個神,小心砸到旁人!」
這次他無論如何不肯再當冤大頭。
雷動反應最快,恍然大悟……蘇景說過,要取薄衣王開目首級,要他死不瞑目。
摘裘王乾笑了兩聲:「看來是重大玄機,老鬼們冒失了,本不該多嘴詢問的,小九王勿怪。」
十字少年奉命來追殺惡狼動向,狼的蹤跡他們是找到了,但因一時失算受困於狼群……這些天里不停在狼群中衝殺,可又哪有逃脫之路,不過他們一直在狼群的更深處突圍鏖戰,與福城戰場相隔遙遠,蘇景這邊不知道罷了。
十字少年懶得再多說半字,只一點頭,轉回身帶著手下緩緩飛去。
可不知為什麼,蘇景總覺得今天的小師娘和往時有些不太一樣,一時間又找不到差別在哪裡。
蘇景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乾脆搖搖頭不廢話了,由得他們去誤會。
「嗯,買賣也有人情在,下次再『一字千金』就更便宜些,我等不是貪心之輩。」雷動天尊大度道。
狠話但說無妨,可三屍都不是嗜血殘忍之輩,赤目平時脾氣是暴躁了些,不過撕死鬼嘴巴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不會做,哼了一聲忙不迭把人頭扔去一旁。
這事也不像十字少年說的那樣「要事在身、不欲計較」,是他當時也沒算過賬來,赤目說多少就是多少了,可過後不久他就算明白了,心裏氣得狠了……倒不是錢多錢少的緣由,而是這個「騙術」實在太差勁了些,自己竟然還上當!
「一道神符飛天,無盡惡狼退卻!hetubook•com•com」錦綸王介面道:「這神符的玄機,讓我等好生羡慕,若方便的話還請小九王給說一說,讓咱們幾個老鬼也開開眼界。」
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循著聲音望去,薄衣人頭旁邊,尺半小鬼差妖霧正對赤目怒目而視……小鬼差本來在福城待著,後來追殺薄衣時他躥上了屍煞阿二的肩膀,也跟著一起來了。
蘇景失笑:「與符篆無關,狼群退走我也莫名其妙。」
強敵罷兵奸徒授首,尤其意外的,還順帶賺了一份香火,雖只是小財一筆但也著實助興,眾人興緻勃勃返回福城,屍煞阿二不忘招手一攝,將薄衣王的無頭屍身收入囊中,老鬼身上帶有乾坤囊和藏天袖,裏面有寶有錢,都等回去了再仔細搜索。
亂世中廝混幾千幾百年的老鬼,頭髮都精明得是空心的,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心裏明白得很,也早料到蘇景不會說出「神符玄機」,明知得不到答案還來詢問,不外一個緣由:小九王一符驚惡狼,此乃得意之作,非得著重提一提不可。
赤目真人喜不自勝:「上次香火二百四十萬升,這次一樣那個價錢,承惠,多謝。」
又被敲竹杠,少女和另外十餘人都目露怒色,但少年穩穩點頭:「好,仍是一字千金。」
滑頭王皺眉問道:「可有不妥?」
蘇景還道是師娘施展了什麼手段,暗中相助驚退狼群,正打算開口道謝,不承想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當即搖頭:「就是以前師母見過的那種妖符,除了封印一道口哨,哪還有別的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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