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乾坤無量
第六百九十九章 一代真傳,欺師滅祖

蘇景沒作太多猶豫,搖了搖頭,對方絕非等閑之輩,打架倒不怕,可若因此搞砸了自己的喜事,天大天大的不值得,他想娶不聽、開開心心地娶她。
三屍一起望向蘇景,目光徵詢:要不要去追疤面青衣?
出家人不打誑語,四僧同時搖頭。葉非之名,即便離山宗內,也只有那些核心弟子知曉。
疤面人目中凶光暴漲,哪裡想到對方竟一口叫破了他的身份:離山棄徒,古子之後!
離山北,疤面青衣飛縱奇快,倒不是害怕斗戰,他曾與這世上最最兇猛的修家做過生死之戰,自那之後他的腦海中就沒了「懼怕」兩字,再不存他不敢相對之敵!只是送個「六耳禮物」是為了攪場面、看熱鬧,若那件禮物反打過來,自己可就真成了笑話,這種仗能不打就別打。
柔柔軟軟、滿帶安慰的眼色,示意她無需恐懼。一下子,琴倦心地安寧下來……
林清畔笑了:「怎麼看?不用看!今天不用看。吉時喜日少要分心,我看此獠一時半會醒不了,有什麼事情都等你大喜過後再說吧。人生至喜,洞房花燭啊。」
「不錯,歸仙。」尤朗崢點頭相應。紅袍禁製成功種入六耳殺獼身內,但尤朗崢也因這次施法探出,這頭六耳殺獼為飛仙后又復歸中土之人!具體判斷的緣由尤朗崢懶得解釋,蘇景也無意多問,尤朗崢是什麼樣的猛鬼?他說是便一定是。
三位師兄同聲歡笑,就在此時蘇景微和圖書微揚眉,揚手在空中一拈,兩指間憑空捉出了一枚淡金色蜻蜓,損煞僧的靈訊到了。
一邊想著,眉峰微揚,越接觸越覺得蘇景難捉摸……難測之人才有趣。疤面人又覺得有趣了。疾馳如電,很快跨過三十里,官道旁土地廟外,兩個手下正認真守護琴倦,等候主人歸來。
隨「接旨」唱和,怪力出,加持于葉非之身。
疤面青衣身形微微一震,不知是嚇了一跳還是暗動真元備戰,不過他沒轉身,只是腳下雲駕騰起,去速奇快……而已經現出殺意的六耳殺獼在將自己的凶威真正籠住疤面青衣后,目中的猙獰很快又散去了,皺眉、捧頭、迷茫,並沒對疤面出手。
那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師兄點頭、介面:「為一頭六耳分心?還不如剛才,為賀余師兄擔心來得更值得。」
曾行刺於六祖,被八祖親自追殺但仍逃脫追捕、不見了蹤跡的那個葉非。
七里。
不久前,兩位師兄遭遇古里古怪老太監似的高人,此事早都呈報過蘇景,眾多僧兵也個個知曉,乍聽得呼喝,心中一驚……晚了,老漢已然喊出「接旨」兩字,怪力從天降加桎梏,幾個僧兵再無法稍作動彈。
聽過僧兵之言,老漢突然開口高唱,:「前面僧兵接旨!」
已然被老漢喊出身份,疤面人不再隱瞞,一隻手握住琴倦的柔荑,另只手指自己的鼻子,笑了:「我叫葉非,可曾聽說過?」和_圖_書
葉非走了,並未對付那幾個無名小輩僧兵……
琴倦正思索自己想去何處時,疤面人眼中精光乍現,猛抬頭向前方望去……大路上,面白無須的布衣老漢正行走,向著離山方向。
六個僧人對望一眼,共同修行了數不清多少年頭,心中早有默契,無需隻字片言,一個僧人揚手打出靈訊,損煞僧靈訊化淡金蜻蜓之形,自僧人掌心飛出,飛上三尺隱沒于空氣,就此消失不見。此外,兩個僧人縱法飛身趕去離山方向。有四僧留守原地,分東南西北、將疤面人圍攏中央,做師兄的沉聲開口:「離山棄徒?」
律水星峰,罪人碑林中,「一代真傳葉非,欺師滅祖之罪」的那個葉非。
「我也如此以為。」穿上了橙色判官袍子的師兄手捻鬍鬚微微笑:「不過為我操心,更遠不如想想自己的新娘子。」
尤大人眯起了眼睛,緩緩搖頭……
老態龍鍾,步履蹣跚,面上還有些迷茫神氣,普普通通的老兒罷了,但疤面的目中滿滿驚詫。
明知不是此人敵手,但「棄徒」兩字可大可小,除非蘇景有令否則四僧寧死不會放此人離開。
便是此刻,手上法度施於六耳頭頂的剎那,尤朗崢的面色陡然一變。開口、未出聲、狠抽一口涼氣。
好像有些失望,葉非笑了笑:「不要緊,以後就算聽說過了。」話說完,身周空氣突兀漣漪掀盪,待四僧反應過來,他和琴倦已然消失不見。
和圖書蘇景眯眼睛,掃過三位師兄:「妖精都比你們正經些。」
「歸仙?」離山前蘇景大吃一驚。不過吃驚也沒耽誤他的腳步、沒耽誤他握住不聽的手,大隊人馬繼續前行,六耳殺獼暫時被裝進了雷動的棺材里。
蘇景吸溜了一口涼氣,沒辦法不驚疑,好端端竟又有一頭六耳殺獼歸仙現身。
老漢聲音尖銳,偏有帶了幾分嘶啞,雙手一張一卷聖旨顯現手中:「內臣秦吹奉職差公,損煞僧兵不得攔路,欽此!」幾乎與他上次現身完全相同的措辭。
三十里界域,仍是離山衛戍範圍,今天日子特殊,損煞僧、血衣奴、惡人磨這些兇猛道兵都被蘇景派出來戒備,此間正是損煞僧的防地。老者行走中,面前數丈地方六個和尚現身,面帶微笑措辭客氣。最近這段時間里用慣了的說辭,前路不通,要麼請回要麼由僧兵施展飛縱術帶老漢繞路去往山那邊。
停身法、止雲駕,疤面人落地,不去看兩個屬下對自己的躬身施禮,隨便揮袖收起兩人,微笑問琴倦:「反正也出來,想去哪裡玩?我帶你去,中土世界無處不可去,隨你喜歡哪裡。」
七十三鏈子都在封天都休養,未追隨大人同行,不過也無需鏈子們,大判可借法于紅袍,對重犯做精深法度的禁制,尤朗崢準備出手,不忘栽培後輩,對花青花道:「隨我一起。」
「上仙請留步。」疤面人開口,閃身來到老太監面前,似是想說什麼,可和圖書對方全無耐心根本不等他說話,猛有開口高唱:「古子之後、離山棄徒葉非接旨。」
三屍見狀急忙招呼同伴,聲音低低:「快綁了綁了,尤大人呢,帶沒帶七十三鏈子?」
「內臣秦吹奉職差公,葉非不得攔路,欽此!」老漢手中又多出一道聖旨,與之前一樣的詞調:「葉先生請接旨。」將聖旨在葉非手中一放,老漢向著離山繼續趕去。
疤面人一貫如此,他敢悖逆天下屠滅四方,但不會欺負女人。負情不負人,如此。
「法師請接旨。」老太監把手中聖旨小心卷好,放在為首那位僧兵手中,再不去看和尚一眼,繼續向前走去。
尤朗崢重傷在身,但設禁法術來自紅袍,無需他本人出力,與花青花一左一右站於六耳殺獼兩側,尤朗崢緩緩動咒,一句一頓,花青花有樣學樣仔細領會,過不久老大人俯身,左手結印在六耳頭頂輕輕一扣。
琴倦驚喜,卻不知這是「葉郎」最後陪她玩耍的一次了,她已知道其為大修,疤面失了趣味,再陪她逍遙幾天就準備離開了,這是疤面早就想好的事情。今早啟程前,他留在琴倦閨中那一疊厚厚銀票足夠她贖身後再富足三世了;還有桌子上擺下的木鈴鐺,琴倦只要搖響,自會有手下去趕去相助,皇帝也休想欺負她。
六耳身形僵直片刻,最終殺氣收斂起來,轉回身面向蘇景,嘴巴動了動、似是想說什麼但雙眼一翻,又告昏厥。
葉非與損煞僧留和-圖-書在原地,仍不能稍動,只剩下一個嚇壞了的琴倦,完全不知所措。正彷徨時候,忽然她讀到了笑意——葉非眼中的笑容。
出家人接旨無需下跪,葉非不是,怪力強拗、要他跪下來,不知是無力反抗還是覺得與這憑空里冒出來莫名高人鬥法全無意義,葉非跪了下去,面色卻愈發平靜了:他曉得,跪這老太監絕談不到丟人,甚至可以說,見了他本就應該跪下來、叩個頭。
「前面僧兵」四字是落入疤面青衣、邪修、琴倦這些不相干之人耳中的言辭,而在那幾個僧兵聽來,老漢分明說的是他們每個人的祖貫、父籍、姓名出身!
但目中凶光一閃即滅,疤面葉非的神情頃刻平靜。
見他不妥蘇景急忙上前:「鎖不住么?」
很快探查六耳並未追殺過來,疤面人臉上無奈散去。換做深深不解,左手揚起輕敲額角,想不通啊,那頭六耳縱是呆呆傻傻的,可他身份絕不會錯。何等人物,竟會臣服於蘇景?
老漢走得遠了,相距損煞僧、葉非等人七里時候,加持于幾人身上的怪力突兀消失,葉非等人都得脫自由,真元行轉全身,頃刻查明自己未受半點傷害。
隨他宣旨,怪力扳身,六個僧兵不由自主向兩側退開,讓出了道路。
邊走邊思索,奈何腦中一團漿糊,全然想不到頭緒,轉頭問身邊同門:「怎麼看?」
解讀此訊,蘇景「啊」一聲低低驚呼,無需師兄發問,直接說道:「疤面青衣為葉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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