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亂撥弦,又三盅
第八百三十二章 陰差把門,豆丁之火

除了屍身,還有一具完整人皮,正是不久前官道上欺負人的那個「獵戶」,殺人兇器長短雙刀扔在畫皮旁邊。
蘇景一滴血滴上去,查無此人?這可就沒法往前走了。
雖然浪浪仙子比不得二明哥,但她也是仙,蘇景區區一介凡人,能有什麼可做報答的,只有將來等機會了。
見他神情有異,不聽問:「怎了?」
待洞天內同伴看清楚后,蘇景才淡淡道:「黃袍馭,是陰差。」
看致命傷痕,無例外都是刀傷。
待到皇城腳下、準備過進城的時候,洞天之內蘇景皺起了眉頭。
三十六個時辰之後,小屍仙回到前殿:「蘇景,你欠下我大大一份人情了。」
陰曹地府的鬼差官,跑到陽間來為皇帝看城門!會如此只因六耳殺獼已然霸佔了陰陽兩界……陽者一滴脈關血,落於陰差手中幽冥冊,冊子上就會顯現此人今生投胎於何處何家、姓字名誰、父母親籍,且還會有一道頭像顯現,憑此一項,想要冒名頂替矇混過關,除非先去陰曹改了判官手中花名冊!
她自己甩著手回來的,身後既沒有十二新娘也不見美女六蛇,但小屍仙變成了另一「形」,雙眸明媚靈活,身體處處潰爛。
就在此刻,忽然一陣輕輕禪唱自身內響起,靈動、悅耳之唱真就如清泉似的,自蘇景心頭流轉開來,輕輕拂過肺腑、心絡、經脈,迅速平息了怪鈴魔音帶來的痛處與躁動……
話音剛落,和圖書忽然宮門開打,一個內臣打扮的馭人邁步而入,三隻眼睛同時眯起,先仔仔細細看過宮殿,此人目光鋒銳如刀,只憑他身上氣意,若放手斗戰的話,怕是比起天宗長老也不遑多讓。
身後遠處,陣陣靈元動蕩傳來,殺獼援兵正趕來血案地方,蘇景不再多做逗留,但離開前他把葉非丟棄的畫皮和雙刀收走了……
馭人入城,除了鏡、印等以前見過的盤查手段外,另還有一道古怪手續,凡入城者都須得刺破脈門,擠出一滴血,身著黃袍的馭人專門就是負責這一項的,他們會以一本開打的書冊,去接下那滴血。
此乃偏門邪法,連蘇景一時不查都被法印刺中心識……所幸他能分神十道,被扣了一印,還有九道心識能撒謊。
向前行走一陣,遙遠處的血腥味道被護身靈識探到,見左右無人,小瞎子屏息斂勢、捏動隱身法訣疾飛上前查探:三十裡外,大路正中碎屍散落,以蘇景眼力一看便知,皆為殺獼修家,配腰牌帶公文、為官家差人,其中有幾具屍體生前修行得頗有些火候,當能與離山外門弟子周旋一番了。
長明燈內火苗輕微搖曳並未引來內臣注意,搖鈴一陣見無異狀,內臣收了鈴鐺退出大殿,黑石洞天里的赤目聲音著急:「可得記住了這太監的樣子!」
七丈方圓、黑色石磨。
前者還好說,後面的「手上扣印」就是極厲害的和-圖-書辨查手段了,一印扣下,炷香功夫里,法印中的靈氣直接刺入來人的心識中,而後執印者發問,過關之人因心識受制根本無法撒謊。
靈動眼眸一轉,小屍仙搖頭:「你道欠我人情是因我幫你煉化屍煞?錯了錯了,屍兒可憐呢,就算沒有你,我也會出手救助。說你欠我人情,是因你未能好好照顧屍兒,耽誤了我去追趕風暴!」
蘇景立刻點頭:「勞煩浪浪仙子親自出手為我煉化屍煞,是蘇景的造化,今日恩情銘記於心,它朝仙子若有差遣,蘇景絕不敢推辭。」
蘇景的語氣有些猶豫:「是……耽誤你玩了?」
洞天內,蘇景呼出一口長氣,微笑道:「多謝大師相助。」
蘇景不擔心屍煞,但對小屍仙的來歷頗有存疑,急忙道:「仙子請留步。中土喪家自古傳唱,白、烏、茅、湘四大屍仙身居天塔,敢問仙子……」
王宮坐守,整整三天。
先自秋境如春疆,馭族皇域,戒備明顯比著其他各境更森嚴,除了路中官差盤查,還常有精修之人設關立卡,修者手執法鏡一一照過眾人辨其真身,或者持咒印,給所有通關者手上落印。
可蘇景早已不是當年闖南荒時、想入城去就非得老老實實地排隊受檢的五境小修了,小瞎子暫時未入城,待到黑夜降臨,城門封閉。
一是沿途經過的仙祖祠神廟香火慘淡,人人都說「夏離山」是個冒牌貨、是個蠱惑視聽的妖和圖書孽,但「一鏡天」之戰八方得見,世人心中自有判斷。馭皇強權,誰敢悖逆,眾人口中之言是為附和皇家,未必就是心中所想。總之「夏離山」死後,大小神廟香火一落千丈了;
另則是高天上風雲滾盪不休,每天每刻都有精修者駕雲趕路,去往京師方向,坊間已有消息傳散,說是皇帝徵調四方高手,當是被「夏離山」之事驚到了,要加強京師衛戍。
若精鍊心境之輩受此印后倒是能閉口不言,可是被質問時不開口做啞巴,也照樣會被官差立刻拿下。
豆丁火,真形變,對蘇景並無其他影響,他的一道神識仍投映于黑石洞天,面上笑容陰冷,對身邊同伴說道:「小小一台磨,不吝修羅場。」
蘇景化火不是普通法術,而是他真形變化。變成了火、他就是真的火,不敢說十一王、浪浪仙子這些仙家,至少在離山時,塵霄生師兄看不出「豆丁火」的破綻。
僅此而已了,蘇景不敢再亂動,皇宮的衛戍非同兒戲,憑蘇景的影身、火遁、真變諸多妙術也難做深入,只有耐心等待機會……藏身燈中,打量四周,只是皇宮角落中的一座偏荒小殿,地方不大,殿正中一盞怪模怪樣的大號石磨尤其醒目。
對方說走就走,蘇景也沒辦法,聳了聳肩膀,轉回後園去探望自己屍煞,可惜那裡還有浪浪仙子布下的禁制,不容旁人窺探,由此蘇景不再耽擱,收王宮回地面,繼續向前趕和-圖-書路。
一路走走看看,偶爾聽一聽「前路上出了個會變化模樣的瘋子,隨心隨性亂殺人」的故事,蘇景的行程也算得逍遙愜意。
小妖女冰雪聰明,但也只猜對了一半,葉非不是扮不下去了,而是扮了好幾天他膩煩了,主動想要換個身份玩玩,且以他對這世界的「喜愛」,無論扮成什麼人,都得是一路殺戮入京師!
書頁空空,白紙一張,血落於紙,頃刻相融消失,不留半點顏色或痕迹,很快書頁上會顯現幾行小字,黃袍馭人讀過小字,或點頭或搖頭,點頭則放行,搖頭的話,立刻會有馭人兵勇與修家上前將此人拿下。
除法鏡、識印外,馭人盤查另有其他花樣,十足的嚴苛,所幸畫皮了得修為了得心思更是不差,小瞎子點著盲杖一道道關卡走下來,終於馭人皇城在望。
內臣跨出殿門不遠去,退于側方深深躬身,很快,一行人走進,為首兩頭殺獼邁步入殿,隨即大門關閉,余者皆在殿外守護……
仍是子夜,夜如幕,永不見星月的天空。
「屍兒正休養,暫時把它們留在此間吧,至少有幾個月的光景不能動。」交代了一句,但不多解釋什麼,小屍仙對蘇景、不聽、蜂僑等人擺了擺手,準備離開了。
不聽輕聲道:「獵戶太有名、他扮不下去了,葉非棄畫皮換身份。」
可又哪等他把問題問完,小屍仙已然身形一轉,遁出阿骨王墟、重返大天地去了。
「對對對,就https://m.hetubook.com.com是這麼說,你耽誤我玩了!」小屍仙咧嘴笑了,她的臉是爛的,一笑何其恐怖,可是沒道理的,那屍血腐肉的掩蓋之下,那笑容還是透出了幾分純真。
鈴鐺是好東西,將來得抓太監搶寶貝。
揚手指向城門關卡,蘇景道:「見到那幾個黃袍馭人沒?」皇城守衛森嚴,門側精兵守護,半空修家巡遊,地下也有修者氣意流露,可蘇景不理會那些高人,只看幾個穿了黃色衣袍、似乎沒太多修為的馭人差。
足夠了,塵霄生都看不|穿的火,足夠蘇景入城了。
以神目、靈識查過大殿後還不算完,內臣又從袖中取出一枚黑色鈴鐺,口中喃喃起咒跟著手中黑鈴搖動,鈴聲一出蘇景只覺怪聲自耳中直落心底,如長針錐於五內!劇痛相加,身形堪堪維持不住……太監手中,上上寶器,專破修者遁身隱形之法!以蘇景的修行抵不住此物,眼看就要自火中顯形。
長路漫漫但行途太平,只有兩件事情勉強算得特殊:
天黑后,普通人是不許入城了,但總還有皇城或貴人府上差辦進進出出,小瞎子消失不見,化作一滴豆丁火附於燈火中,穩穩噹噹地進了城。
鬼袍中影子和尚的聲音穿透冥冥,落入黑石洞天:「分內事,不謝。」
不止入城,且還入宮了,蘇景附身的燈火為宮內採辦的車隊,不過未能抵達宮闈深處,車隊入偏門,早早就卸貨散去了。蘇景再以金烏萬巢之術入不知名宮殿側壁長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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